正文 第五十章,重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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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平原以為樓無拘引他出來是要殺他,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怎料他擁住了他。
季知平感覺到有一隻手在胸口與腰背之間摸索,樓無拘的雙瞳紅了一圈,終是下不了手。
再是痛恨,如何都下不了手。
“乖乖聽話同我去仙門不好?為何不肯,而寧願在此?”
不說,還不覺得有多氣憤,樓無拘強壓心頭恨意,咬緊牙關低聲說道,“你是希望我投胎為人,而我,隻想活著,與你站在一起。偏是我成了這模樣,連你也容不下我,想方設法逃離我。鬼王說的對,像我們這樣的邪祟,本就不該存在。”
“我與一人有約,未辦好事前不會走,你走吧。”樓無拘放開季知平,泡入水中轉過身子背對他。
人已見了,樓無拘已知足。
季知平深知強行帶不走他,再有危險,樓無拘心中自有數,不會傻到去送死。
回到常國夜行於林間,從路邊酒肆買了壺小酒拿在手上暖了個手心,喝了幾口就沒了。
望那天上月牙尖,隻歎心不由已所想。
“我有何資格去指責你,我的執念,不也深……”行了幾步,走不動了,忽大悟,他也該化去執念,散了去,他沒了,或許樓無拘便會化去執念。
同時間,地牢中的樓無拘胸口大量出血,可笑的是,他不覺得痛。
不由苦笑,笑著笑著,聲量放大,淡赤色的藥浴化為烏紅色。
瞳孔由黑現紅,轉換無數次,總算拉回理智,隻有一瞬,心口真的很痛,像是心髒被撕開一個口子,一隻手狠命地絞動。
“我做錯了什麼……”
“為何,我們不能好好在一起,生前死後,這是為何……”他實在想不通,為何是他,生時華發早衰他被視若怪物,拿他修煉成了真正的怪物,卻還是不肯放過他。
月下,季知平匕首刺入胸口,不同從前受傷,他竟不覺得一絲感覺,流了一身的血,隻覺得有點暈暈乎乎。
回到常國,失神於自己出了異常,沒來得換下衣裳,孟溫便帶著林越來找他了。
孟溫從林越口中了解到季知平此前是去見樓無拘了,回來一身血,以為是被樓無拘傷的,“他都要你死了,你還救他做甚。”
林越哪邊都不敢站,“道長是不忍他成為殺人武器。”
孟溫想來也是,“可是,不是你的擔子就別搶著擔下啊。”
季知平搖頭,任由二人為他施救。
“與他無關。你們都回去吧,過段時日,我也該離開了。”季知平總覺得,他的劫數,也該到頭了,也是時候了。
孟溫見季知平還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想來是沒事的,畢竟活了三百多年的人,哪能輕易死去。去看林越,見他眉頭微皺,放心不下季知平,有林越在,他也沒必要過多擔心。
“我有一些傷藥,你吃下去吧,免得半夜睡不著覺。”孟溫從懷內掏出一個小錦囊,給季知平喂了一顆朱色小藥丸,不久之後便離開了。
一有空閑,林越總會來看季知平,見他整日呆在屋內閉門不出,飲食倒是正常。
常雲忙完政事心係季知平,命人來給他看了脈象,個個都說正常,隻是心鬱不佳。
“何事如此?”常雲與季知平不大相熟,並不知情這位道長會因保事而到此。記得兩年前見此人,說話底氣很足,又是個愛笑的主,凡事又看得開,如何至此?
林越向常雲講途了季知平的過往,提及了樓無拘這個人。
常雲沉默片刻,隻覺得二人關係不一般,“這恩情過重了,以至於死後都忘不得。妖睦棄去近百年的孽債,盛國君聽信饞言又再拾起。當年的煉丹死了個樓丹以為能平息怨氣,怎料出了個朝風涯。”
朝風涯的武功廢了大半,隻有這腦子能派上用場,協同青穀在地下室調試藥物。
“丹室那邊已清理,隻要他控製得當便可移送過去,那邊器具齊全,不至於出錯。”朝風涯關上鐵門,走到青穀邊上,提筆臨摹青穀描下的符文。
“如今大仇已報便該去了恨,若是為利欲便該知足,莫再害人。”青穀協助朝風涯此次修煉,之後不打算苟活人間,沒有參與朝風涯的成長,如今看來,一路上定是艱辛。“你有一個好妻子。”
朝風涯明白,一切可能還不遲,遺憾的是,他正值壯年,樓丹致死效國,朝風涯現在說退還太早,他不能有一己之私,何況手下還有樓無拘這隻丹魔,整個妖睦人心惶惶的大患在,朝煬惜才,自不能放他走。
若真修煉成功,這盛國便是天下無敵,凡間的修仙門派再是不平,也奈何不了。
之後數日,朝風涯一直在自家府內設計如何移送樓無拘,這期間都是青穀在著手修煉,他並未參與太多。
直到將樓無拘成功移送到所在於妖睦的舊丹室,待朝風涯發現不對勁,青穀已先下手一步。
“道長,您做了什麼?”朝風涯在這方麵經驗不比青穀,他與樓無拘所做的交易僅限於此前,現下修煉他隻管修煉不管後果,自從移送到舊丹室,樓無拘開始出現異常,他開始瘋言瘋語,動不動就是發火、狂叫。
青穀觀察片刻,決定將樓無拘的手腳扣上枷鎖,“這是正常現象,同他當年所經曆的,隻是經受第二次讓他想起過往,恨意而來。”
“當年是您從中動了手腳,未除去情感,今日您又……”
“如今沒有機會除去,這也是他的意願,他不願放下。”青穀去看朝風涯,“風涯,你今日就當沒有看見,還了他一個恩情。日後如何由你,由他。”
“他若成了魔,無人控製他,想讓他殺了所有人?”
“不會的。”青穀生前見過無數種人,形形色色皆有之,樓無拘心有執念於一人,那人與他同道,樓無拘深知那人容不下他在於他會成為一把遭人利用的殺戮武器,“樓無拘隻要能控製自己,便不會去造下殺孽。適當變通,他自會配合你。”
朝風涯明白了,“聽您的。”
畢竟是修煉過一次的人,朝風涯心裏沒底,還能怕青穀沒底。隻要能瞞住所有人,日後他是逃了還是由他人來收服,與他無關。
一切來得悄無聲息,等丹珠煉成,結界現起,朝風涯才把消息告知朝煬。
此消息一傳出,各界沸騰,甚至於鬼界的鬼王都被驚動。
鬼王最近才與樓無拘小敘,隻覺得有段時日沒見過他,竟是被人逮去修煉,還成了魔。
此前還不解,這下是明白此前托付他的事了。
正為樓無拘感到不平,餘瓔倒是來看好戲。
“聽聞他成了魔,那些凡人真能駕駛?我隻聽得過這個傳聞,而數百年流傳下來的,卻是史無前例。”
“我去人間一趟。”鬼王不由再多交代一聲,餘瓔眼前隻剩一隻空座,心有不滿,卻不敢多言,誰讓她技不如人,被他人占了上風。
“隨他去了不更好……”餘瓔說出口又後悔了,如今不同當年,這位鬼王擔下太多擔子了,本來做他的鬼大王就成,享受無上尊榮,隻管差遣手下這些鬼將,偏在位子沒坐穩的時候與天上的神仙做了交易。
這交易就交易嘛,來了勁,學會了做生意,還都是大生意。
初時餘瓔還盼著有朝一日能奪下寶座,後來發現這些都不再是她能承受的範圍,漸漸打消了念頭。
二把手也好,她隻管差遣手下鬼幹活就成,隻要無哪隻膽大的鬼來挑釁她,一概都無所謂。
若是鬼王真一去不回,餘瓔就怕這鬼界會亂。
“早去早回吧。”
常國同一時間得到消息,留在宮內一直未走的季知平聽到消息隻覺得是樓無拘的詭計,並勸說林越不必過多擔憂。
位於黎山的明萬更是半信半疑,同時間趕往常國。
聽說來了位仙門的仙宗,常雲在林越的護衛之下慕名而來,見到明萬更是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怠慢,並請教仙術。
“日後再議,眼下最重要的是盛國丹魔一事,事已至此,各界慌亂於心,常國君隻須想法子穩固家國安危。”明萬轉由去看季知平,且看他如何打算。
“且看吧,這天下,除了青穀,已是無人能駕輕就熟秘籍中的內容,再是朝風涯有多大本事,他還是太年輕,沒有足夠的經驗。”
整整五日,盛國修煉出魔的消息天下人已盡知,曆劫在外的孟溫得到消息又忙跑回皇宮,“聽聞鬼王去丹室鬧過幾回,驚動了盛國君,怕是屬實。”
季知平如何都不得信,雖知他與鬼王有一定交情,但鬼王絕不會陪他作戲,莫非,那日真的被抓?
可為何,不願同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