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劫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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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前世狼狽,重見此景,似夢似真,痛心疾首。
    樓無拘見季知平出現,懶散一笑,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你還是在意我的……”
    季知平走近為樓無拘解開手上的鏈條,一幕幕前景重現於眼前,當年他磨破了手,一手的血,終是解不開那鏈條,這回他能輕而易舉地解開了,可是,樓無拘不願意跟他走了。
    “你是怎麼回事,力氣都沒了嗎,這點東西還能困住你?”季知平扔開鏈條,泡於藥浴中的樓無拘依舊沒有起身,坐在桶內抬目看著季知平。
    “那群東西怎抓得住我,朝風涯不怕死,隻想報仇。他差點命隕,最後與我交易。”波瀾不驚甚至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平平淡淡向季知平解釋。
    季知平本是來救他出去,入門見他一反常態,以為真被化去了能力,這下更是不解,他與朝風涯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你留在這也是等死,難道,真想去當那殺人的武器?”
    樓無拘靠坐在桶邊,又是懶散地回應,“他欲報仇,我欲見你,互利互助。”
    “現在,不是見到了?”
    人是見到了,樓無拘的心願算是達到了。趁著季知平不備,伸手抓住他的手,借力將自己拉起,站直身子擁抱住他。
    ——
    臨行前魏坤如何都覺得不妥,如今武柳被行刑隻是時日的問題,朝風涯大義滅親,忽大悟這段時日的各種不順,或許與朝風涯逃不開關係。
    魏坤覺得歸鄉隻能逃去一時,他得自保,尋一條活路,免得同武柳遭他毒手,畢竟當初他們同對付過一人。
    他不能走,若是走了,便著了朝風涯的道。過段時日他便上京請辭,申請回丹室,他不信拿出他祖師爺流傳下來的寶器會鎮不住朝風涯。
    “朝風涯現今還在丹室,正準備修煉丹魔,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撐不了多久便會退場。”前丹室主樓名而今又再成為丹室的主人,自是看朝風涯不順眼,借了他多年前苦心經營的丹室,現下拿下大魔,他不信朝風涯有能耐修煉丹魔。
    “再者,丹魔威力巨大,以他目前的資質,沒苦修個一二十年,如此冒然下手,他這舊傷未好,命或許會沒了。”
    這段時日相處魏坤多少是了解朝風涯的,“他心中自能掂量,且並非一次兩次著了他的道,朝風涯這小子別看他年紀輕輕,城府極深,人人都能算計。此前我對他的夫人下過手,沒把那左氏殺死,當初還以為真如外界所說感情不深,沒想會為了他而擔下所有罪名。”
    “朝風涯能算計他的師父與妻子,你可得防著點,他如今功名利祿應有盡有,家府卻散了又散,無親無故,你啊,還是在自身上多下點功夫吧。”樓名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魏坤。
    氣歸氣,他還得協助朝風涯去修煉那丹魔,反正著手修煉的不是他,若是有個意外,死了的隻有朝風涯,與他無關。
    他倒是求之不得,恨不得盡快修煉。
    從牢房見了武柳出來之後,左箏在街上行走了片刻,終是在猶豫該不該再見朝風涯一麵,雖說一切隻為了報複,歸根結底,是武柳負了他一家,在他們最為困苦艱難的時候,背叛了他們。
    武柳說他唯一不後悔的便是放過了朝風涯,那時朝風涯的眼疾如何他不清楚,留在道觀是生是死皆由他造化。
    隻是,不曾想過,他會來到自己身邊,一一討還他欠下的債。
    左箏來到新朝府後院的牆頭,這圍牆隻有她一人高,稍微踮個腳都能看到院內的景物,看門的人並不認識她,也不願意放她進去,說是他家大人為抓丹魔受傷不見客。
    左箏見附近沒有人往這處看來,一個翻身躍入牆內。
    她並不識路,就怕路上碰見個人,一間間屋子瞧去,遠遠嗅得一股濃重的藥草味。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端著藥壺與小碗行走而來,左箏躲入身側的梁柱後頭,悄聲跟了小丫頭一路。
    隻見小丫頭把東西放到屋子外的石桌上便離開了,下一刻屋內走出另一個同齡的小丫頭來取湯藥。
    當屋門打開,遠遠便瞧見裏屋正堂坐著一人,朝風涯一身素衣麵色蒼白,兩手拿著一本書籍在看。
    “還能坐著……”左箏稍稍安放下心,看著朝風涯還有心思看書,也沒必要過多擔心,還以為真的快死了。
    她可是見識過那丹魔的能力,能活下來,朝風涯真不一般。
    轉身而去,屋內的朝風涯側過臉瞥了一眼離去的背影,手上書籍撕了一角,兩指挑飛。
    身後傳來啪地一聲,左箏嚇得轉回身看去,薄紙如刀刃刺入梁柱內,再一抬眼,與屋內的朝風涯對上眼。
    “你就這麼走了?”
    不多時,左箏老老實實坐在正堂與朝風涯“敘舊”。
    “多日不見你,去了何處?”朝風涯是找過的,但後來一想,左箏與他雖是夫妻,卻連友人都不是,她真要走,他何來的借口留住她。
    何況,他設了一場局,局裏是她最親的人,還有她。
    “何處傳來邪祟出沒便奔往那處去,季道長教了我許多法術,一路雲遊向一些雲野道士請教指點迷津,我現在,算半個修行之人了。”道是洋洋得意,刻意來掩飾心中的慌亂。
    她隻是想確認朝風涯是否真如傳聞所說快不行了,武柳並沒有說看著如何,但能發覺朝風涯的身體已大不如前。
    “你身子如何?”雖不致死,左箏覺得能躲過一場災難,怕也是不妙。
    “還能看見你。”朝風涯喝了口水,手中的杯子冒有熱氣,目光盯著本子不移。“你今後如何打算?”
    武柳總說借在於他,與朝風涯無關,死了的心雖有幾次死灰複燃的時候,但在朝風涯身邊,左箏是真的體會不到愛了。
    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誰也沒有去聲討誰的過錯,也沒有去責怪誰,就這麼過去吧。
    一切都隻為報仇,難怪當初不肯娶她。
    而她賭氣非他不嫁,以為這人真是喜歡她,又或者有那個機會,怨過他的無情。現在想來,他是真的沒有對不住自己。
    “四處雲遊,交幾個好友。”
    “謝你,苦了你。”成婚的這些年,左箏為他分擔了不少憂患,甚至為他積德行善,他負了這個人,終是負了她……
    “大仇已報,自己照顧好自己。”
    朝風涯開不了那個口,他無力去挽留。
    他很想說,可否等我一年,可是,一年後,行走於江湖的左箏,或許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而他又或許葬身於哪個廢墟裏,如何開得了口。
    同時間,孟溫自從出宮回到自家府院後,睡了兩日兩夜,一個小童來給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漱,這般逍遙快活的日子還沒來得及享受,一道書信隨飛鳥而來,落於地中,展手點去,書信於半空展開。
    眼皮子不舍得抬一下,小童稚嫩的聲音緩緩念出書信內容,“舊睦有異,需得再去一趟。”
    “與我何幹?”孟溫坐起身,浮於空中的書信被火燒成灰燼。“妖睦現今淪為荒城,去了也見不到幾個人。”
    “此次曆劫,或許與妖睦有關。”小童如是解說。
    孟溫不可置信,“什麼劫數能與妖睦牽扯上?再說,妖睦還有人的時候不出現,偏是成為鬼獄的皇城牆倒就出現。”
    童子搖頭,“妖睦那片區域自幾百年前便有掌管的神仙,或許,可去問問。”
    孟溫隻想盡快解決此事,可早日歸鄉享受榮華而不再飽受饑寒,當即立斷直奔妖睦,去往一座深山小廟宇,那裏供奉著一尊神像,神像年久失色,隱約能看清那尊神像是個清瘦的老者。
    梁柱遍布蛛網,孟溫手上一揮大風刮來,去了一層舊塵,廟內煥然一新。
    應是妖睦落敗之後,百姓流離失所,而漸被人們遺忘。
    本著來者是客的尊重,孟溫向那神像行了一小禮,恭候一聲仙君,不多時,眼前現出一個青年男子,金衣華貴著體,舉止語氣莊嚴有禮,二人不知其身份,同一施小禮。
    “孟溫,不知仙君雅稱。”
    “樓景,現今的盛國所在之地,現有散仙皆為在下管轄。”樓景見這嫩黃衣裳的年輕公子舉止大方,不受約束自在且有禮,與他所認識的神仙有所不同,“不知如何稱謂孟公子。”
    孟溫一聽不由笑出了聲,“何來稱謂,我生來隻聽得別人喊我公子,何曾安過什麼稱謂,這無官無職,什麼也不是。”
    “孟公子來此有何事?”因最近眾邪祟出逃一事,樓景同是忙活了一陣,這時候才有空放下手頭工作,竟有人前來拜訪,還是位奇怪的人。
    “聽說妖睦有異樣,就想問問你這位百官之官,莫不是,妖睦又有人來?”
    樓景最近是有接到此類消息,“凡間各仙門相助,不久前倒去的那麵城牆重修,困在最深處未逃出的邪祟重新關住,逃出的與鎮壓不住的皆被重新送回。盛國君建有十年的丹室已恢複使用,聽說派了近百人看守,而臨時所用的丹室此時關有一隻將要成魔的邪祟。”
    孟溫可沒聽說過這附近有哪隻邪祟將要成魔,除了樓無拘,他自離開常國之後便與季知平和林越斷開聯係,“仙君可知,丹室抓那隻邪祟的用途在於修煉武器?”
    樓景微笑,“凡人的事,隻可知情,不得插手。”
    孟溫也不敢得罪這位地主,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好歹是個官,自有他的打算,“仙君最近挺忙的。”
    樓景點頭,客氣一笑,“自是,那些人隻要是邪祟便往裏扔,不想會有一日撐破了皇城,這會兒逃了大半的邪祟,底下散仙自是忙不過來。而周國遍是戰亂,本該地府管的事宜我等不敢貿然出手去管,得虧明萬仙尊為在下出了一計,同鬼王交易。”
    “鬼王?”孟溫不明白這隻鬼王為何總愛與神仙做交易,吃虧不說,平添亂。
    孟溫在想,自己若是鬼王絕對什麼交易都不做,想想,覺得鬼王也不容易,定是拒絕不了才如此。
    “會出此等亂子也是失職,鬼界鬼將居多,拿下鎮壓不住的厲鬼區區不在話下。隻是,可惜了我那珍藏許久的淨魂丹。”樓景可是偶然得到的珍品,“能減去一亂,也是值得。”
    “鬼王要淨魂丹做甚?”那東西被邪祟服用等同於自殺,仙家都是用來去除一身邪氣免入邪道之用,他一隻鬼是想做甚?
    “我隻管拿東西交易,至於鬼王有何用處,隻有他知。”這才去問孟溫目的可達到,“孟公子想知道什麼,樓景所知會傾盡告知。”
    想到樓無拘被抓的真實性,還有鬼王手上的淨魂丹,事情恐怕不妙。
    “可能,已經知曉,勞煩仙君出來一趟,告辭。”
    就是不知季知平可知情,孟溫此時隻想盡快回常國。這兩年的相處,季知平因愧疚之情對他是極好極好的,總是見不得他受委屈。此時季知平有難,孟溫同是見不得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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