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有什麼吩咐嗎？”
    雪言衣微微一怔，落下眼眸：“沒有！”
    程默抬手當著雪言衣的麵左右摸了摸臉頰：“莫不是弟子的臉上沾染了東西？”
    他疑惑且認真發問的模樣，帶著憨氣，著實有點可愛可笑。
    雪言衣彎了彎嘴角，溫和道：“並沒有！”
    “既然無事，弟子臉上也沒有沾染東西，師尊為何剛剛一直盯著弟子看？”
    盯著他看？雪言衣禁不住一愣，他剛才有這樣嗎？
    程默的表情太過真摯，以至於雪言衣都不好意思反駁他了。
    他清咳了一聲，隨意找了個理由解釋道：“為師剛剛看你，是覺得你好像長高了些。”
    程默笑了笑：“是嗎？”
    “嗯！”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弟子舍吧！”
    雪言衣說著，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是赤足的。他遲鈍地想起，早上從弟子舍回來，路上鞋子沾到了水泥，他進門就把鞋襪都給脫了。本想著晚點再穿新的鞋襪，結果上來雅閣，翻閱古文卷軸又給忘了。
    他的腳因為常年不見日光，在青色的竹板上，格外白皙。
    雪言衣臉猛地一熱，他為人師以來，還是第一次在弟子麵前如此失態。
    就在他微微尷尬不知所措的時候，程默不出所料地瞧見了他衣衫下的雙腳，他的目光一頓，抬眸看了一眼雪言衣，然後，目光又繞回他的腳上，漆黑的眼眸閃爍，緊接著，他突然彎腰上前，單膝跪地，雙手捧起雪言衣的一隻雪白的腳，放在他支起來的膝蓋上，少年的手細膩且溫熱，觸碰到雪言衣的腳掌心，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覺瞬間展開。
    雪言衣滿臉詫異，程默卻渾然不覺，手捧著雪言衣的腳，用自己的衣袖細細擦去落在他的腳背。
    雪言衣定定看著，而後恍然大悟，程默這般行為是在給他擦拭落在他腳上的紙屑。這些細碎的紙屑，是他翻閱古文卷軸時，經常翻落下來的，以前是會沾到他的鞋背上，今天他忘記穿鞋襪了，因此全落在他光滑的腳背上。
    說來也神奇，紙屑是白的，且零碎，雪言衣的腳也是極白的，紙屑沾在他腳背上，不細看是絕對發現不了。他本人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他的小弟子居然留意到了。
    雪言衣心中微微一蕩，默歎，程默果然是心細之人。
    程默擦完他的腳，輕手放下，昂著清秀的臉，問道：“師尊，你的鞋襪呢？”
    “夜來天氣涼，要是不著鞋襪赤足而行，很容易著涼的。”
    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人說教的一天，而且這人還是他的小弟子，雪言衣禁不住臉紅，溫聲道：“為師知道！”
    “師尊的鞋襪在何處？弟子替師尊找來穿上吧！”
    在雪言衣的指引下，程默很快地尋來了鞋襪，他蹲在他麵前，熟練地給他穿著鞋襪。
    程默突然笑了笑：“師尊的腳真小！”，“弟子一隻手都能握住。”
    這話聽起來對於男子而言，實在不算什麼好話，若是放在紅塵之地，更是會招人非議。
    可惜，雪言衣是高潔之人，風花雪月之事，離他很遠，故而他即便聽程默說的這些話感覺有些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裏，便沒有做聲。
    程默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一對比起來，我爹的腳可真大。”
    “你爹？”
    程默抬頭笑道：“弟子以前給我爹穿鞋襪的時候，他的腳，弟子兩個手加在一塊，都握不住。”
    雪言衣：“那是因為你那時還小，如今你長大了。”
    程默想了想，堅持道：“弟子還是覺得師尊的腳比爹的小，嗯，還比爹的好看。”
    雪言衣有點哭笑不得，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便動了打發他走的念頭。話到嘴巴，卻又忽然變了：“一直沒問，你爹是個怎樣的人？”
    “不怎麼愛說話，比較嚴肅的人！”
    “那你娘呢？”
    “我娘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會繡花，會彈琴，會做很多好吃的！”，“她是一個特別好的人。”
    一提到母親，程默整個眉梢都是上揚，滿眼遮不住的歡喜雀躍。
    雪言衣看著他的神情，心裏一柔：“為師知道！”
    “你應該很像你母親。”
    程默：“弟子的父親也曾說過，弟子的容貌很像我母親！”
    “你母親一定長得很好看！”
    “我母親確實長得很好看，在木蓮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跟我娘一樣好看的女子。”
    他目光幽幽地落在雪言衣的臉上：“師尊也好看，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師尊更好看的男子了。”
    雪言衣抬手敲了敲程默的腦袋，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程默叫屈：“弟子是實話實說！”
    雪言衣不與他再多辯：“行了，為師要更衣洗漱，你走吧！”
    “是，弟子遵命！”
    外麵明月高懸，程默來時，沒有提燈，雪言衣擔心他下山時會看不清路，便用靈符化成一道青火，給他照明下山。
    程默行至後山花園，在花園桃樹下遇見了林入寒，他站在桃樹下，一身白衣，很是惹眼。
    “見過林師兄！”
    林入寒直勾勾地盯著漂浮在程默前邊的那團青火，沒有說話。
    “林師兄怎麼在這？”
    林入寒神情淡淡道：“在房裏呆著悶，所以出來走走！”
    “林師兄抱病未愈，夜裏風大，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多謝程師弟關心！”
    “師弟關心師兄，是應該的，林師兄不用和我這麼客氣。”
    林入寒直視程默，目光犀利又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