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情起 35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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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天已經黑的很徹底,幕夜無星,隻一勾模糊的殘月掛在天際。一堆火燒的噼啪作響,銅勒抱著劍靠著樹幹睡得正穩,葉蔑析背靠樹幹,雙臂圈著伏在他腿上的樸朔與李輕饒,一左一右睡得很熟,墨陵郎覺得溫暖,如果葉蔑析的臂彎裏有他一點點位置的話,他想,他的骨頭也定會因此而軟掉。
羨慕,不管如何還是羨慕著樸朔與李輕饒,還有遠在皓都的白幕。墨陵郎坐在火堆旁,往火裏加了些柴,抱著雙腿,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看著跳躍的火光微微有些走神。
又夢到了那個神秘的女子,那個神秘的娘親,自從下了無思山後,他已經很少再夢見她,墨陵郎閉上了眼睛,腦海裏紛飛的並不是葉蔑析的話,而是陣,無數的陣法在腦海裏徘徊,他知道這一切源於他體內的記憶珠,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豺羽就鄭重的告訴過他,他是以陣法聞名的玉家後人,而他的體內封存著玉家最孤獨的守護者所有的希望,這些希望就是那些繁複詭異的陣。
他是玉家後人,然而卻丟了玉家後人的骨氣。墨陵郎苦笑,上天為什麼會安排他遇上葉蔑析呢?如果他一直乖乖的呆在歇月山多好,如果沒有在無思山再遇上葉蔑析多好,那樣該多好,那樣自己就不會這麼糾結痛苦了。
“你醒了。”葉蔑析睜著眼睛問,順手將樸朔鬆開的披風又緊了緊,把李輕饒的頭正了正。“嗯”墨陵郎不知道該說什麼,應了一聲,又沒了言語,隻沉默著,聽著火堆裏的樹枝噼裏啪啦的清晰響起。“你感覺怎麼樣?”葉蔑析淡淡的問。
墨陵郎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敷衍的回應:“還好。”
葉蔑析盯著墨陵郎看了一會,慢慢的哦了一聲,火光映著墨陵郎微微發白的臉,添了幾分柔和,雖然不知道白日裏墨陵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此時看著墨陵郎獨自抱腿坐在火邊,葉蔑析就忍不住想抱抱他,這樣的想法雖然有點不靠譜,但葉蔑析做事向來是隨性子走。
溫柔的將樸朔與李輕饒安置好,葉蔑析輕步走到墨陵郎身邊,從善如流的坐下,順便用肩膀頂了一下墨陵郎:“喂,墨大公子,你每天都在想什麼?”
根本不會料到葉蔑析忽然問這種問題,墨陵郎頓時又結巴起來:“沒……沒想什麼。”
葉蔑析忍不住捂嘴笑起來:“怎麼又結巴上了?”忽然湊近墨陵郎的耳邊,“你白天所說的,可當真?”
“欸?”墨陵郎莫名其妙的看葉蔑析,“我說什麼?”
葉蔑析一把拽過墨陵郎,一手攬住他的腰,緊緊貼著墨陵郎的胸膛,緩緩道:“你說你喜歡我,可是真的?”
墨陵郎頓時覺得臉皮一陣滾燙,白天說時不覺得如何,讓葉蔑析一提,反而十分不好意思,開口又不小心結巴上來:“是,是真,真的。”
“你又結巴了。”葉蔑析低笑,低頭直直看著墨陵郎的眼睛,“你結巴的時候倒惹人憐愛的很。”
墨陵郎沉默,隻覺得葉蔑析靠近的氣息讓他的思維邏輯停滯下來,心跳忍不住越跳越快,有些遐想,很大膽的遐想。
“你這裏是不是要跳出來了?”葉蔑析用手指緩緩劃墨陵郎的胸口,“果然是……”
墨陵郎忽然伸手握住了葉蔑析的手,抬頭一吻,將葉蔑析後麵的話給吻了回去。
墨陵郎第一次主動去吻一個人,臉皮刷得紅的透底,垂著眉眼,察覺葉蔑析還在驚怔中未回過神來,硬著頭皮解釋:“王爺說,我們之間什麼交集都沒有,但我希望王爺就當是我沒有骨氣,求王爺對我負責到底。”這樣大膽的話,無異於表白,葉蔑析反而覺得是自己小瞧了墨陵郎的勇氣,麵對墨陵郎的直白,葉蔑析不由對他多了幾分趣味,真是一個難得有意思的美人兒。
“哦,那咱們的墨大公子,希望本王如何對你負責到底呢?”葉蔑析眸光璀璨,映著火光卻暈開一絲笑意。
“我答應你,會為白公子尋一粒包治百病的丹藥,這一次,我不會在食言,請你相信我。”墨陵郎就像一個犯錯誤的小孩子,認認真真的承認錯誤,下著保證。
葉蔑析彎起的眉眼攜起一絲讚歎,他等的就是這句話,隻要有這句話,那麼白幕日後就算有了希望,對墨陵郎的乖覺很滿意,溫柔的笑著用右手食指撥著墨陵郎額前的頭發:“嗯,那白天你做下的錯事,我就不再追究下去,我原諒你了。”
“真的可以原諒?”墨陵郎激動不已。
“是,可以原諒,不過要先領罰。”葉蔑析低笑著更接近墨陵郎的臉,低頭要吻墨陵郎。
墨陵郎頓時覺得腦子裏一根弦嘭的一聲斷了,明明可以推開,可他著魔一樣,雙臂主動圈上葉蔑析的脖子,手指在葉蔑析身後微微一動,他殘存的理智並沒有忘記要讓樸朔他們睡得更穩,更沉一些。
墨陵郎閉著雙眼,任葉蔑析的舌頭在他口腔裏糾纏,葉蔑析的手一直摁著他的後腦勺,用力的吻,幾乎是掠奪性占有。兩人的呼吸開始粗亂,分不清誰的呼吸顫抖得如同即將凋落的花瓣,漸入佳境之時,葉蔑析抱著墨陵郎滾在地上。
身體破開之時,墨陵郎不覺得後悔,是興奮,真真切切的感覺著葉蔑析在身體裏的存在,似乎隻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與葉蔑析的距離更近。葉蔑析做得忘了節製,墨陵郎忽然覺得痛苦,也隻是忍著,一次一次主動配合著葉蔑析,到得情動之處,葉蔑析忍不住低聲呼喚,喚的不是墨陵郎,而是,“小幕……”
墨陵郎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思維,苦澀,心痛,不知多少種滋味齊齊湧了上來,地做床,天做被,進行著一場毫無節製的野合。
如果他與葉蔑析的交集是此種方式,那麼,葉蔑析縱然喚得不是他的名字也無妨,他相信,總有一天,葉蔑析會真心真意的叫一次他的名字。隻是,還是難過,難過的眼淚不知道該不該流,墨陵郎抱著葉蔑析,痛苦的呻吟,卻忍不住低問,“葉蔑析,你希望我怎麼做,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做?”
天空抹過一層冷豔得朝霞,伴著幽長的鳥鳴將陽光撒了下來。墨陵郎窩在葉蔑析懷裏睡得很沉,抖動著濕潤的睫毛,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傷害,將下唇死死咬緊,不肯鬆開半點縫隙。
葉蔑析抱著他,一遍一遍撫過他皺起的眉頭:“你若喊一句疼,我一定會停手,偏偏要逞強,活該受了罪。”
李輕饒不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敏銳的他從葉蔑析的改變中嗅出其他味道,臉色驟然有些難看:“你對他做了什麼?”李輕饒瞪著葉蔑析指了指墨陵郎。
“哦,小小的懲罰了他一下。”葉蔑析認真回答,右手食指撫過墨陵郎的鼻尖,忍不住嘲笑,“真是個倔強的家夥,就和你當初一樣。”抬眼嗔了李輕饒一眼,又忽然歎氣,“昨天晚上忽然夢著小幕了,夢著他又天天坐在床頭挑燈夜讀,真不讓人省心。”
“算你有點良心。”李輕饒站在葉蔑析身後,抬頭看著蒙了白霜的樹幹,靜了一會,緩緩道,“那我們就回皓都吧。”
葉蔑析咦了一聲,回過頭來看著李輕饒,稀奇的笑問:“你說什麼,回皓都?”
李輕饒認真的瞪著葉蔑析,一字一頓說的異常堅定:“我、要、回、家!”默然一頓,清清淡淡道,“我想家了,我要回家,我寧願回家陪小幕胡鬧,也不想在這種鳥都不來的地方多呆一刻。”
“我也想家了。”一直不吭聲的樸朔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目光微垂,看著地麵不知思緒去了哪裏。
“原本是打算出來遊玩的,隻是王爺選的地方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如此,真不如王府,屬下寧願追著饒主子替他善後,也不想呆在這種地方挨餓受凍。”銅勒悶聲悶氣的發表自己的不滿。
難得他們幾個默契的都有意見,葉蔑析笑了笑,滿口答應:“行,行,回去,等墨陵郎醒了就走。”
“你對他是認真的?”李輕饒朝墨陵郎努了努嘴。
“當然不是。”葉蔑析幹脆否認,低眼一瞧墨陵郎,他怎麼會喜歡上墨陵郎呢,膽小怯懦,心胸狹隘,心性又高,除了樣子長得出眾外,一無是處,他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呢,勾起一痕笑意,葉蔑析看李輕饒的神色帶著調笑,“怎麼了,我的乖饒兒,你不會是在擔心我寵幸新歡,冷落了你吧?”
李輕饒一句話也不駁,隨手摸過一粒石頭向葉蔑析敲去,準頭還不錯,一石子砸在墨陵郎腦門上。
葉蔑析眨了眨眼,看著墨陵郎眉頭輕輕一皺,緩緩醒了過來。墨陵郎有些迷糊,盯著葉蔑析看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一點頭緒。
“你醒了。”葉蔑析低頭湊近仔細看墨陵郎有點難看的臉色,不由伸手摸了摸墨陵郎的臉,心疼的問,“怎麼了,很難受嗎?”
墨陵郎搖頭,隻是一回想起葉蔑析將他喚作白幕,心裏總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甘。
盡管不甘,墨陵郎還是不敢表現出來,他還想讓葉蔑析愛上他,等葉蔑析愛上他的時候,他一定新帳舊賬一起算,一定要讓葉蔑析吃點苦頭不可。
借著葉蔑析的手坐了起來,墨陵郎對葉蔑析蒼白的勉強一笑:“我沒什麼事,一會兒就好了。”墨陵郎閉上眼,牙齒在口腔裏抖動,仙力運行一周天,墨陵郎收了勢,全身頓時舒爽輕鬆,隻那一處隱隱作痛。墨陵郎低頭,思維混亂,他有些困惑,困惑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是為了報複葉蔑析,還是自己真的真的想得到葉蔑析的愛。
“喂,墨少爺。”李輕饒冷眼一瞥走神的墨陵郎,毫不友善道,“我們打算回皓都,你呢,還跟我們一起嗎?”
“我師傅忙,顧不得我,我也真的無處可去了。”墨陵郎回的曲折,意思已經很明了。
李輕饒忍不住嗤笑一聲,臉色驟然變的冰冷,威脅似的瞪著葉蔑析,話卻是說給墨陵郎聽的:“隨你,不怕死就行。”
葉蔑析對李輕饒責怪的目光隻當不曉,吊兒郎當的對樸朔笑:“朔朔,你看饒兒這個模樣,像不像吃醋?”
樸朔也笑,起身撲了撲袍擺上的塵土附和著:“可不,能看著李大公子吃回醋還真不容易呢。”順手接過銅勒抖好的披風披在身上。
葉蔑析扶著墨陵郎站了起來,向樸朔招了招手:“過來,朔朔。”樸朔溫雅一笑,高興的走過來,乖乖的站著讓葉蔑析給他係披風上的帶子。
李輕饒似乎還在生氣,一張臉如同下了霜的棺材板,真是要多臭有多臭。
葉蔑析心情格外好,看著李輕饒忍不住的笑起來,走了幾步,伸手一把拉過李輕饒,笑著摸李輕饒的耳朵:“你這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李輕饒抬頭瞪他,硬邦邦的甩了兩個字“假的”,轉身就走,卻讓葉蔑析一把揪住了披風的係帶,將他一把扯進懷裏。
眼底是掩不住的得意與溫柔,葉蔑析輕巧的係好係帶,手指輕柔的穿過李輕饒的頭發,替他捋順了微亂的發絲,李輕饒忽然有片刻迷茫,自己是真的在意葉蔑析對別人好?還是,真的在替墨陵郎考慮?
倒黴的墨陵郎又被無情的忽略在一旁,看著葉蔑析對樸朔與李輕饒的款款深情,內心有一處忽然崩開,手在身側默默收緊,連眸色也漸漸攏上股寒意,冷若幽潭的眸底不存半分暖意,墨陵郎似乎在掙紮,手輕微的顫動著,又驟然一鬆,剛跨出一小步。
立即讓一個胸膛擋的嚴嚴實實,葉蔑析喜滋滋的彎著眉眼,笑著與他調侃:“欸,陵郎,你看饒兒像不像是在吃你的醋啊?”
墨陵郎頓時有點懵,眼底的沉色瞬間化為烏有,眼波清動,隻餘一絲驚訝。
葉蔑析叫他,陵郎。墨陵郎臉上漸漸暈開一絲笑,輕輕緩緩,如同漣漪輕漾。
墨陵郎毫不遲疑的讚同著葉蔑析的說法,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是。
李輕饒忍無可忍跑過來,握著拳頭咣的一聲敲上墨陵郎的腦袋,咬牙切齒的問:“墨陵郎,是什麼?”冷冷的眸光,的確含著怒,墨陵郎覺得李輕饒是真的惱羞成怒了,心裏不由想笑,但麵上做樣子做的十足,認真道歉,“李公子,我……”
“墨、陵、郎!”一聲暴喝從天而降,一陣疾風拂麵而來,墨陵郎的臉色頓時,慘白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