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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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熙風摟著蠻蠻的腰後退數步,側身向左滑了兩步,尚未定神,朝若連環數掌如影如風呼嘯而來,段熙風摟著蠻蠻,拳腳施展不開,連躲數次,喝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向我出手?”
朝若側目而視,笑容妖嬈,不緊不慢道:“忽然想殺人,就拿你開刀咯。”話音未落,朝若腳下生風般迅速朝段熙風襲來。
段熙風不得已手一鬆,將蠻蠻向叢木間一推,向後閃退,朝若手刀側豎在胸前,緩緩握成拳,看著段熙風冷笑道:“姑娘,功夫不賴,我瞧你出招的招式眼熟的很,師承哪裏?說不準,我還認得你師父呢?”
“呸,就算我師傅認識你,也是我師父的事,與我無關,倒是你,到底是什麼人?”段熙風忍不住怒問,伸手虛握,一把長劍幻化在手,身形毫無停頓,向朝若襲去。
朝若故不接招,反而閃退幾步,調笑道:“你這般賣命和我打,又為什麼?我還想問問,你到底是誰呢?”
“我是你小姑奶奶!”段熙風怒喝,劍鋒橫掃,朝若眼波盈盈,餘光中不經意見窗外立著一道人影,正是白衣白發,負手而立,臉上帶著清清淡淡的笑容,眸子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們。
段熙風還未壓下火,一記飛踢旋向朝若右肩,朝若曲臂格擋,反手為爪,抓住段熙風腳腕,一擰一提,左腳猛向段熙風胸膛踢去,段熙風大驚,劍尖撐地,劍身將她身體彈起,順勢用劍身擋下朝若飛來的腳。
朝若提著段熙風的腳腕猛得向窗腳扔去,大聲道:“不打了,打得真沒意思,再打下去,反而讓外人看了笑話。”朝若抬頭望向窗,卻不見了白衣少年的身影,心下疑惑道:“這就是人人夢寐以求的巫靈?”忽一柄長劍直刺而來,朝若大驚,側頭躲開劍刃,叫道:“我都說了不打了!”向遠處一望,忽得抽身離去,隻見她身影極速在半空停頓,倏然間便不見了蹤影。
段熙風還未回神,便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恍然大悟,急忙跳到叢木中拖蠻蠻,可蠻蠻昏得極徹底,任她如何晃她都不頂事,段熙風無可奈何,隻好將蠻蠻放倒在叢木間,獨自上了房頂。
片刻,不遠處小跑來兩隊護院。幾乎翻都未翻,直奔叢木而去,將蠻蠻提了出來,蠻蠻在鳳月穿地位特殊,此次帶她出來,司月無再三交代,要照看好蠻蠻,可誰曾想,一到地方就出了事,段熙風思量再三,正欲飛身下去救人,卻被一人壓住左肩,一人低沉道:“別去,人太多,別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段熙風聽聲立馬滿目怒氣,右手直掌向身後襲去,朝若一手截住段熙風的手,勸道:“都說不打了,你怎麼不依不饒的?不想救那個小妮子了?”朝若甩開段熙風的手,向蠻蠻看去,譏笑道:“這就是鳳月穿未來的當家女主人,傻裏傻氣的,虧司月無能看的上!”話音未落,一柄寒光爍爍的劍架到脖子上,段熙風怒不可遏低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朝若冷笑,不在意道:“你不知道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伸指推了推脖子上的劍刃,更是不在乎,笑道:“段熙風,你從小雖在陌家長大,歸根到底,你一直都是司家一個特別又執著的內仆,從你有意識起便潛伏在陌家,作了司家世代的眼睛,不是嗎?”
段熙風眸中幾乎冒出火來,兢懼的將劍往朝若脖子上一遞,一縷紅痕緩緩滑下,震驚問:“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朝若嗤笑道:“你是司家為對付千裏淨台而衍生的玉眼,而我是陌家為護千裏淨台而衍生的生死繭,你我同命,但又有所不同,你非自願,而我是心甘情願,況且,陌楓他愛我,陌池他愛你嗎?如果陌池變成了千裏淨台,千裏淨台會愛上你嗎?千裏淨台,是沒有愛人的權利,隻有被人膜拜崇敬敬仰的權利,所以,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你應該知道,,他是滌魂之魂,千萬年滌洗世人輪回的罪惡與滄桑,他早已變得淡薄,情比冰涼,即使你為他死在眼前,他都不能為之所動,不是嗎?”
段熙風手都抖了,朝若所說都是她不願去想的惡夢,她一直懼怕陌池忽然忘記她,可她卻也一直記得使命,用自己這一對明亮的雙眼盯住陌池,這是她的價值所在,當她使命完成,會是怎樣?陌池又會如何?段熙風雙眼含淚,顫抖著收起劍,調息了幾口氣,忽然冷冰冰的問:“你總不會平白無故的告訴我這些的對吧?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朝若卻忽然沉默下來,良久才道:“我有一部分記憶丟失了,我總是夢見有人在呼喚我,但我想不起那人是誰,他似乎一直對我說話,可我不記得他都說了什麼?陌楓他對我很好,但他看我時,眼裏更多是憐憫,雖然他不曾細說什麼,但我知道,你是司家的玉眼,而我是陌家的生死繭,其間必有聯係,所以我才來找你,你就不想知道玉眼帶給你的到底是什麼命運?”
“我一直不解,生死繭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你我二人的命運必定與一人生死息息相關。”朝若肯定道。
“千裏淨台。”段熙風順口接道:“要想解開自己的命運,必須守護好千裏淨台和陌池。”
“對。”朝若點頭:“因此,你我二人聯手,勢必能探出玉眼與生死繭中暗藏的命運。”段熙風用力點了點頭道:“不管陌池會不會忘記我,我一定會守好他的。”
段熙風感慨萬千,卻見遠遠而立的千裏淨台,雙目凝神,笑盈盈的望著她這處,千裏淨台身形虛幻,望得卻是身旁朝若,朝若失魂般與千裏淨台眸光相接,段熙風驚了一跳,推了朝若一把,卻見遙遠處,千裏淨台唇角微動,朝若臉色忽得一白,一下栽倒在屋頂。
“生死繭。”朝若腦海中響起千裏淨台輕柔含笑的低念。
千峰雪滿,山間雪落如揚,料峭的崖邊,寒風怒吼著從崖底洶湧而來,吹亂了崖邊單薄人如雪的長發,腳下跪著一名女子,雙目緊閉,意識流離,身體四周白絲紛亂,仿佛月下蛛絲,銀光一片,空寂中傳來那白發人輕輕一笑,聲音便如飛上空中的雪般飄忽而來:“生死,你是隻為我而存在的繭。”
朝若猛得驚醒過來,額上冷汗岑岑,手也忍不住顫抖,順了許久的氣,才算平靜下來,四下望時,卻發現自己在一處房舍裏,桌上還剩下半杯冒著茶氣的茶水。
朝若起身坐在床沿,對所做的夢耿耿於懷,她自小就隻會做一個夢,夢裏隻有漫天風雪,隨時墜身的崖邊靜佇的白發人,白發人也隻始終重複一句話,“生死繭,你是隻為我而存在的繭。”可朝若卻不懂,生死繭,到底寓意著什麼?她曾說與陌楓聽,每次說起,陌楓看她的眸光總會變得溫柔憂傷又憐憫。她不懂陌楓眼中的憐憫從何而來,問了陌楓幾遍,卻全是敷衍,因而,她更加想知道,生死繭到底寓意的是她的過去還是她未來的命運。
段熙風推門而入時,朝若還靠在床頭怔神,朝若歪了歪頭:“這是哪裏?”
“何時醒的?”段熙風先問了一句,走到床邊坐下道:“是明府,我在府裏見到了流光,流光便悄悄尋了這處房舍讓我們暫住,不過你可以放心,流光說了,這房子已經棄置許久,輕易不會來人的。”
“哦。”朝若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問:“那個與你一起來的小妮子怎麼辦?”
“我正打算夜深了去救她。”段熙風正色道。她可不敢拿蠻蠻的身家性命開玩笑,若她有什麼差池,司月無非殺她一千次不可。
“不救也不會有事,我們的價值遠比一個小丫頭要貴的多,就算那小妮子死了,司月無不會殺你,打個半死倒有可能。”朝若含笑看了段熙風一眼:“況且,你肯定是殺不死的不死身。我就是不死身,怎麼殺都死不了,有一次我不小心闖了當地貴賈的圍獵場,我覺得稀奇,躲在草叢偷看,卻讓人當獵物射成了刺蝟,我以為我必死無疑,誰知拔了身上,我居然還又活了。”話說到最後,竟有些失神。
“難怪你要打我。”段熙風恍然大悟道。朝若冷笑一聲糾正:“我是要殺你!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一樣死不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司月無是不是密謀了什麼事?”
他二人如今決定坦誠相待,段熙風覺得便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的,坦然道:“不錯,門主他有要事,大約去了梓周山。”
朝若冷哼一聲,似是譏諷道:“果然,都是奔著梓周山去的。”
卻說陌池那日書房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之後,便再也未睜過眼,可憐巴巴的小奴才流光日日跪在陌池床邊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明夜清回回來,回回都得賞他好幾腳,罵道:“蠢材!蠢貨!豬!天天就知道哭!哭!哭!你嚎喪啊!”流光氣得狠了,口無遮攔頂了句:“對!我嚎喪!怎麼了!”口氣生硬,全是責備的意思,明夜清本就因著陌池久久不醒怒火中燒,逢著流光這不懂事的死奴才,便將流光拖下去,拿大棒捶了個半死。扔在下人房著人照顧著,耳根倒也清淨不少。
夏初時節,天氣還是稍稍帶著微涼。夜深裏的風帶著春末的氣息,漫天繁星灑開,徒添了幾分清冷。
明夜清躲著梓周山一任終究是躲不過去,頭天宮裏又攽下聖旨,明日便必須去梓周山走上一遭,這必定凶險萬分,可明夜清素來生性多疑,信不得別人半分,唯一個琴子悵算得知己,隻是自千燈節那日琴子悵趁夜去尋陌池至今未歸,卻不知是遇到什麼麻煩。明夜清臨窗望月喟歎,心裏一股悲意油然而生,暗忖道:“梓周山一行必有玄機,隻是洛千因何將我派去梓周山倒令人揣摩。”
明夜清輕輕閉上眼睛,默默念道:“此行,該去還是不該去呢?”腦海深處似乎升起一股白霧,霧氣中一道聲音含笑道:“去吧,去之前,先把陌池藏起來。”
明夜清雖為大將軍,可空有個名頭,手裏半點權利都無,洛千當年一眼看上明夜清出街遊玩的未過門的青梅,用盡手段拆了這一對情投意合的活鴛鴦。雖事後才曉得那青梅屬意的是明夜清,卻是生米煮成了熟飯,遲了,洛千貴為帝王,最是薄情,他覺得大丈夫何患無妻,可明夜清卻不這麼想,咬碎一口銀牙和血吞,一直記恨洛千到如今。
如今,洛千似是覺察到什麼,竟有了行動。明夜清不敢大意,略一思索,拂袖向陌池的小舍急步而去。
第二日天一亮,明夜清收拾行裝,管家牽馬相送,明夜清似乎不放心,著意朝府裏張望了幾眼,拍馬調轉馬頭,一路絕塵而去。
“明夜清去了梓周山,沒想到會這麼快。”趴在牆頭的段熙風還望著明夜清離去的方向,朝若似有心事,皺著眉頭好久不言語,半晌叫道:“不好,要壞事了。”朝若接著翻身下了房頂,片刻便沒了蹤影。
段熙風忍不住歎了口氣,一躍下了房頂,心想還是要以蠻蠻為重,便一路摸索,摸到明府私造的暗牢裏。卻是無人把守,光線昏暗得不得了,隱隱中傳來幾聲低泣聲,段熙風認得這是蠻蠻的聲音,一步竄了出去,雙手扶著鐵欄叫了一聲:“蠻蠻。”
角落裏忽的竄起一道人影,蠻蠻哭得稀裏嘩啦,一指牆角,哭得臉麵皺成一團:“熙熙風,有老鼠!有老鼠!”蠻蠻直接大哭著跳腳。
段熙風正要救出蠻蠻,眼前忽然逼近一張慘白的臉,段熙風與蠻蠻雙雙一驚,各自後退數步,段熙風隻覺得心髒幾乎將跳出嗓子眼,打眼看去,竟是尋過來的朝若,隻是不知見了什麼恐怖的事,臉色白得嚇人。
蠻蠻膽小,早已經扯著嗓子“鬼啊鬼啊”的嚎啕起來。
段熙風見朝若臉色不對,也顧不上鬼哭的蠻蠻,上前一把扶住朝若,關心道:“朝若,你怎麼了?”
朝若嘴唇顫抖著,好久,緩緩道,“陌池,陌池不見了。”段熙風久久怔住,卻聽哢嚓一聲,暗牢的門忽然緊緊關閉,一時陷入漆黑,卻忽然聽得數聲忽忽聲。
段熙風忍不住壓低了聲問:“這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