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博你展顏一笑，我金戈鐵馬，浴血重生，一身傷痕累累；為守你此生安寧，我機關算盡，甚至喪盡天良，跪在階下乞求一個答案時。你卻笑靨如花，將鴆酒遞到我唇邊。
    *
    經過上次這一事，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把柄抓在了薛奢這小子手裏：無欲無求隻愛錢的老板娘竟然可以不收分文的接活，以後他不會經常幹這種事吧？
    在錦明家留宿的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可惜還是沒看見薛奢早起時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的樣子。我就納悶他怎麼永遠都是衣冠楚楚朗月入懷般的模樣，這不科學啊。
    中午從錦明家裏回來的路上薛奢哼著小調，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還有心思和迎麵走來看著他麵紅耳赤的女孩子笑得露牙。我越看越煩，尤其是看見有美女經過的時候，於是一把掐住離我最近的他的胳膊：“你丫狂犬病犯了？總齜著牙幹什麼？”
    可是他羽絨服太厚，我隻能掐到滿滿一手的鴨毛。他不痛不癢的繼續笑著，看著我：“老板娘生氣了？您氣什麼呢？”
    我冷笑一聲放下手：“我家哈士奇瘋了，我就是怕他咬著我而已。”
    細碎的雪粒從他反翹的發梢抖落下來，亮晶晶的，如他注視我時的目光：“如果您願意，我可以一直隻看著您。”
    原本喧鬧嘈雜的街道倏忽安靜下來，街頭的紅燈刺眼，可那也比不上此刻薛奢眼裏的璀璨琳琅。
    “我…我可不願意。”
    我趕緊挪開視線，垂在身側的左手不知何時攥得很緊，心裏勸慰自己好歹也活了好幾千年，還能怕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成。
    對，沒啥怕的，我比他多活了幾千年呢。
    可下一秒我就徹徹底底的炸成了煙花：薛奢張開手掌，整個的包裹住我的小拳頭，然後順理成章的往他外套口袋裏麵塞：“老板娘你手太涼了，姑娘家的手怎麼能涼成這樣呢？”
    我向外拽了幾下，他紋絲不動，甚至還有了幾分微不可見的笑意。那般微微揚起的嘴角，好像偷吃到蜜糖的小孩子。
    “握十分鍾扣一百塊錢，我說真的。”
    薛奢顯然聽得到，可仍然不為所動，甚至笑得更加明顯了：“扣就扣吧，扣我的錢就相當於您賺錢了。”我一時語塞，這時薛奢繼續笑眯眯的說道：“其實您說一分鍾一百塊錢也是可以的。因為能握住老板娘的手，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
    你看韓劇了？還是看什麼腦殘言情文了？滿嘴騷話成何體統！我麵紅耳赤的把手硬拽了出來，自己趕緊大踏步登愣愣的往前走。薛奢也沒有來追我，而是在後麵輕輕笑起：“老板娘，您害羞了？”
    眼看著前麵不遠就是我的店，馬上就快到我的地盤了。我回頭惡狠狠的回道：“害你個大頭鬼，今天你別進我的店，我要辭退你！”
    腳下突然提到一個冰涼冰涼的什物，我一低頭，看到正有一個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小女鬼背靠著牆酣睡。被我這麼一踢就立刻醒了，噌的一下站起來，有點怯生生的看著我。我生平最見不得老人和小孩子受苦，趕緊把她從布滿積雪的地麵上拉起來，打擾打掃她緞麵裙子上的雪粒：“進屋說，別在外麵凍著。”
    她感激的笑笑，大眼睛裏裝滿了一戳就散的霧氣。
    薛奢好死不死的跟進來，然後順理成章的換上作為打工仔的一套裝扮。我也懶得理他，而是牽著小姑娘的手一起坐下，端出一盤點心放在我倆中間的茶幾上。
    “我…我也不知道我來找您做甚麼，可我真的特別想知道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點頭：“我必定知無不言，可我希望你在知道想要的答案之後就能去投胎做人，切莫繼續在世上遊蕩。”
    她應了一聲，然後抽了下鼻子，從袖口摸出一塊鳳梨酥，小心翼翼放在點心托盤上：“這是我們成婚後第二年他親手為我做的。可那之後他便一場大病去了，然後我急火攻心也隨他去了。可我在陰間沒有找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他在何方，現在究竟有沒有投胎為人。”
    女孩子年約十五六，正好的年紀便去世。
    將最好的年華留做亙古不變。我垂垂老矣，你卻永遠鮮妍如初。
    我拿起那鳳梨酥，不知她用了多少心血才尋得當年她夫君為她親手製成的這一塊。隆冬冒雪前來找我，在茫茫大雪中等了一整夜。
    “我前世欠他尚未還清，希望，不要再欠他下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