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四十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7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四十七章
難怪林飛雪剛剛會提到我的珠釵!他一定是知道,參加這種晚宴,一般人都會顧及到身份,會佩戴能夠顯示自己身份的飾物,而記得記憶中這支焦骨牡丹珠釵時蕭唯下聘時特別為了顯示姚府女兒身份而定做的,全陵都隻這一支,喻為獨一無二,這製作珠釵的藍色和田玉在全國都極為罕見。他必是猜到了宛若身為蕭府少夫人,今晚出席,一定會佩戴。就算不會,看見了夏淑清頭上那枝,也一定會使得宛若對蕭唯心生不滿,最好和姚家二老一說,嗬嗬,這就好看了。
果然心機深沉。
現在,夏淑清竟然也帶了出來,這效果一定比隻有她佩戴了要好得多,畢竟,林飛雪才在前一句誇讚蕭唯。——且不說夏淑清佩戴此物是自己屬意,還是受他人暗示,這支和田白玉焦骨牡丹分明與我的不相上下,能讓夏淑清擁有此物,又能讓她心甘情願的接受,這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不知為何,卻是覺得這釵又不像是蕭唯送的,這蕭唯應該沒有那麼沒腦子吧,送就送好了,幹嘛送個和“蕭少夫人”一樣的,他就真的這麼肆無忌憚嗎?這不太像是他的風格,還是說……他是故意的?
但又覺得林飛雪,不可小覷。
宴上眾人皆非尋常,早已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個情況,一時間看向我喝夏淑清的目光內容各異。我立刻按下麵上表情,麵不改色的斜睨了蕭唯一眼,卻又見到了他一臉陰戾,隨還有些驚疑,卻更多的是鬱沉。
嗬,他倒是驚疑些什麼?難道是疑了夏淑清為何如此大膽的將此物帶了出來?還是驚於我的一臉平靜?
而司空樂棋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份哀憐。
林飛雪倒是自始至終都洋溢著春風般波瀾不驚的笑容,聯係他感剛眼中的詭異,該不會……我看看林飛雪,又看了看夏淑清。
而任勒跡則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而此時,屏風後麵又出來了七八個妙齡少女,皆穿著湖綠色紗裙,看樣子像是要跳舞了。
夏淑清走到中央,懷抱琵琶站定,坦然的接受來自各方的含有不同內容的目光。
夏淑清身穿淡粉色抹胸蓮花裙,胸前的芙蓉花與瑩白肌膚相互輝映,芙蓉因肌膚顯得更加生動清新,肌膚則因芙蓉的嬌紅而更顯柔嫩玉白。發髻上的焦骨牡丹柔白生輝,恰與烏黑柔順的長發相得益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甚為美麗。懷中的七寶琵琶懷抱在胸,使得遮住了一半的嬌豔芙蓉平添一份欲語還休的美感。
麵上略施粉黛,三分清雅,三分嫵媚,三分天真,走後一分風情無限,使得整張臉豔光四射,美豔不可方物。星眸微彎,表情一直是淡然的微笑,隻是在剛進來時,眼眸掃到蕭唯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多情何在看見我和我頭上的珠釵時的吃驚和落寞,一切都是完美。我隻能在心裏哀歎一聲:倒比我這個蕭府少夫人更像大家閨秀。
夏淑清領著那群妙齡少女盈盈下拜:“妾,品花寶鑒夏淑清帶眾姐妹見過各位大人。”柔的能夠滴出水來的聲音,無不令在場的男人動容。
“來為夏姑娘看坐。”林飛雪笑著說道。
旁邊不知從哪竄出一個小廝,立刻端上了一把椅子。夏淑清行過禮後,這才坐了下來,那七八個少女則訓練有素的在夏淑清身後站定。
“哈,這品花寶澗有如此美人,莫怪會成為這陵都第一的銷金窟了,林公子果然好手段。”任勒跡看了夏淑清一眼,又看了我和蕭唯一眼,這才端起酒杯虛空敬了一下,便一飲而盡了。
司空樂棋覺得這話不合時宜,便暗暗拉了任勒跡一把,暗使眼色,但收效不大。然後,又頗為在意的看了我一眼,而射向蕭唯的眼光敵意甚大。
嗬嗬,這話,這眼神,都在向我表明這兩人是知道夏淑清核蕭唯關係的,不然,也不會出言諷刺,意有所指了。
不過看蕭唯已經一改剛才陰鬱的表情了,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偶一瞥眼,他就看見了我看他的眼神,遂低下頭,眼神曖昧的朝向我這邊,同時也不忘往司空樂棋那麵投去一個冰冷的眼神,無視夏淑清哀怨惹人憐的小臉。
“如何,這夏淑清?”也不知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不會在替夏淑清向我示威吧?
此時,林飛雪笑得更歡了:“任大人過獎了。……世人皆讚夏姑娘為‘在世飛燕’可做掌上舞,殊不知夏姑娘琵琶更是一絕。今日有幸請夏姑娘一展高技,略作娛興,以娛在座高客。”
夏淑清聽後,再一次往這邊看了一眼,柔憐的眼神令我對蕭唯的態度又冷了一份——我隻夏淑清是真心愛慕蕭唯,可惜,也是癡心錯付。
一個蕭唯,害了多少女人啊。
“夫君想讓我說什麼?——畢竟,要是讓夫君不高興的話,就真是宛若的錯了。”
隨著夏淑清指尖挑撥,那群身穿湖綠色長裙的少女翩然起舞,皆是圍著那夏淑清而動。
一時間“望陶然”靜了下來,眾人都開始欣賞這琵琶這舞蹈。
說實話,夏淑清的琵琶的確技藝高超,幽怨嗚咽,如泣如訴,大事我卻更喜歡柳傾遙的琴聲,蒼茫古樸,滿泛滄桑,有一種大氣和荒野之感。不想夏淑清的婉轉低吟,柔腸百結。
“喔?——宛兒認為,這珠釵可是為夫送的?”依舊說著,卻不再看我,隻是看這歌舞。
蕭唯說這話,是在暗示我這釵不是他送的嗎?又或是故意試探。而且,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承認與夏淑清的關係,就不怕我會生氣?畢竟沒有一個女人能在親耳聽到自己丈夫承認和別人有染而可以麵不改色的。話說,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要表現一下吃醋的樣子,畢竟宛若可是很愛他的。
蕭唯見我久未答話,竟然又說道:“你說,是他美呢,還是飛雨比較美?”
這蕭唯究竟是在想些什麼?!竟然讓和他有關係的兩個女人在正妻麵前擺到了台麵上來議論?!——他把宛若置於何地?就算他再不尊重宛若,她好歹也是姚府的唯一繼承人啊,他就不怕宛若去告狀嗎?就算姚家鬥不過蕭家,但也不會讓蕭家好過的。——如此,他就那麼不待見宛若嗎?
想到這,我麵上一冷,看看眼前少女的不斷的舞動紅袖翠衫,一點也聽不進夏淑清的琵琶聲。
“夫君自是魅力無限,他們縱使在美又如何?一樣成為了夫君的寵物,夫君豈不更得意?”我話中帶刺,說出了本不符合身份的尖銳來。
卻聞蕭唯一聲低笑,。蕭唯低沉渾厚卻性感無比的聲音又說道:“宛兒,這是在吃醋嗎?——既然如此,為夫就當沒聽見宛兒的嘲諷。要知道,在這陵都,可從沒有人敢如此說話。”奇怪,這聲笑我竟然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和釋然,我看我一定是氣花了眼。他的嘴角依然掛著笑,眼神卻變得冰冷:“——宛兒應該高興才是,因為,你是我蕭唯的妻啊。若有一天,你不再是了……我想,你絕不會想要知道我的手段。但我可以告訴你:如若背叛,絕、不、留、情。”雲淡風輕的吐出八個字,仿佛在談今日天氣不錯的話題,但卻令我的脊背竄出一股涼意,傳到四肢百骸。我絕不懷疑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分明感覺到了話語中的森冷。
我有些驚訝的看向了蕭唯,卻見他還是一直看著前麵的歌舞,仿佛剛剛我們並沒有說過一般,嘴角噙著的優雅而疏離的微笑,我卻在他的嘴角微笑中看出了冷血。
我自是知道他所說的背叛是什麼——司空樂棋如此熱切的難以掩飾的感情,蕭唯如此精明,必已見到端倪,他這話也似是意有所指。但目前我還不得解。
我略一清醒,閉了下眼,試圖將這問題押後在想,卻忽然聽見大廳中央的夏淑清吟唱了起來,聲音輕柔雅慧,婉轉留戀:“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鍾。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蠟照半籠金翡翠,麝薰微度繡芙蓉。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琵琶聲聲幽怨,滿腹情絲,如怨如慕,哀傷而不自知。一句一寸相思一寸灰,化進了夏淑清多少癡情淚?又凝結了她多少的無怨無悔?隨著一群少女的最後一個甩袖定格在夏淑清最後一個音上。夏淑清難掩款款深情,情到深處,竟在那含春杏眸中見到了點點淚光,凝而未落,倔強的不肯滑下,就像她的一片真心,晶瑩剔透,毫無雜質,滿心滿眼皆是那人。
曲終收撥,終於那懸而未決的淚一傾而下,在如花嬌顏上映出淡淡珠痕,癡心已付,終是難以收回。那淚滴的決絕而淒美,那眼蒼涼而不悔癡心。那淚劃過桃腮,“啪”一聲濺碎在毫無溫度的七寶琵琶上,那琵琶映轉了一圈夜明珠照射在其而放出絢麗光澤的寶石上,不知是在嘲笑美人的癡傻,還是在為美人情深流淚感到無奈不值。
哎,又是一個癡人。難怪話說“女兒癡情長,兒郎歡情薄。”
心裏的某一個角落,理智的防線轟然倒塌。仿佛又跟無形的現將心髒越勒越緊,緊窒的令我的呼吸開始有些混亂。我知道刻意壓抑的某些畫麵和情感正在以雷霆萬鈞之勢銳不可當的開始橫掃我的所有感官,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想要遏製卻適得其反。我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口裏開始滿溢血腥獨有的甜味,我雙手緩緩的懷抱著自己,越收越緊,隻這一個動作卻仿佛是抽盡了我所有的心力。
眼前不再是夏淑清,不再是陶然居,聽不見外界的一切聲音,我仿佛看見了自己和夏淑清開始重疊;我仿佛看見了那天西銘抱著素秋的屍體決然平靜的許下“永墮輪回,萬世相隨”的承諾;我仿佛又看見自己在不遠處呆愣的望著西明和素秋的兩人世界,我絲毫沒有插足的餘地和可能;我仿佛又看見了西銘頭也不會的追隨素秋而去,隻有那句清淡的謝謝飄落在我的跟前,毫不留戀,隻有我冰冷的蜷縮在地,靜待死亡的降臨……
心裏的痛早已蓋過下唇和手上傳來的痛感,鋪天蓋地襲向全身,僅存的有一絲理智告訴自己,我要救贖自己,但是心中的鈍痛和滯澀讓我一直難以紓解。隻能讓自己漸漸沉淪,越陷越深,不得自拔……
“你究竟在想些什麼?!”耳邊忽然傳來的蕭唯惡狠狠的聲音,毫不掩飾的憤怒。
我猛一激靈,回過了神。
小寶說:嗬嗬,看小寶多乖啊,這麼早就來發文了,嗬嗬,打字打的可累死我了,怎麼也沒有看官為小寶說句公道話,辦件公道事呢?哎,好歹留點什麼吧,好讓小寶知道,這劇情這麼發展,看官們還喜歡嗎?怎麼都什麼反應都沒有?哎,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