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四十八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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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這才發現大家都在為夏淑清的高絕琴技而折服,而期間,林飛雪、任勒跡的眼神在蕭唯和夏淑清的身上不斷的打轉。
    倒是司空樂棋由始至終都是憂慮的看著我,卻瞪著蕭唯。想是我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因為我看他似乎心急的想要起來卻被任勒跡用眼神製止。
    我想要扯開一個笑容以示安慰,因為不知為何,就是不想見到他眼裏的心焦。不管在宛若心裏如何,在我心裏,司空樂棋應該始終是那個普國寺後微笑相送的男子。
    卻猛然感到腕上一疼,是我倒吸一口涼氣。正是蕭唯一臉風雨欲來的陰沉的看著我,連這種台麵上的鼓掌也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試圖緩和身體的顫抖。強行壓下身心的疲憊和酸楚,陡然睜開眼,一把掙開了蕭唯的手,站了起來。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了我,就連夏淑清也有些吃驚的看著我。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一室靜默。
    我抬腳邁了出去,走向夏淑清,順手拔下固定發髻的那支焦骨牡丹珠釵。潑墨的長發順勢而下,柔滑的服帖在背部直至足踝。在夜明珠的光澤下,隱隱泛出冷冷的銀色。
    眾人皆不知我所為何故,隻能靜靜的等待我的下文。
    一眾少女本來等著領賞的,卻發現我忽然的反常動作,她們都是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蕭唯和夏淑清的關係,見我徑直走向了夏淑清,迫於眾人在場卻都是暗暗戒備。看來這夏淑清在品花寶澗人緣挺好。
    看我走過來,夏淑清也因禮節而站了起來,卻還是大方坦然的看著我,到我卻看見她雙手緊緊抱著那七寶琵琶,直到指節發白。想來,她也是個高傲的人啊,不想在我麵前示弱,更不想在蕭唯麵前怯場。身體固執的挺立著。
    我已不顧旁人的目光了,現在的我,就像當時躺在冰冷的地上一般,希望有人能來告訴我,放棄吧。等到師傅找到我時,最後一口真氣都快傾瀉殆盡,理智已經逐漸渙散,師傅有些哀傷的看著我,歎息著隻說了一句話:“淩兒,何苦呢……”再也難以抑製的淚水噴湧而出,無聲卻心傷無比的濡濕了師傅的素衣白袍。可是,為什麼來的那麼遲?為什麼在我已經深陷、沉淪之時?
    我想要幫夏淑清,就如同,若在早一些,有人能夠勸阻我一般。我痛恨自己,那種恨就如同愛上西銘一般,深入骨髓,每每在午夜隻能讓我自己無助的發抖。因為我知道,我們守的,和宛若、司空樂棋守的,都使永無希望的感情。
    我在夏淑清麵前站定,漾開一個笑容,看著她,就像看著當年的自己一般。我眼神真摯而堅定的看著對麵的夏淑清:“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夏姑娘,你知道嗎?世人皆道這焦骨牡丹為花中之王,是為武瞾貶去睢陽之故,甚少人了解,其實,這牡丹還有後續發展。當年,牡丹被貶於睢陽後,曾一度因不甘而拒絕開花,年年荒蕪,卻年年不死。但世人皆說,此花已死,隻一種花人卻年年精心培育。此人家貧輟學,為富人伺花聊以生計,但卻嗜花如命。因家貧,他並未娶妻,年年擺弄花草。年複一年,他愛上了自己伺弄的焦骨牡丹,並誓言終身不娶,相伴左右。但是,因為牡丹不開,卻再次觸怒武瞾,她說:‘有花不開,此物已死,何須費力栽植,不若放火焚之,以儆百花效尤!’於是將睢陽城內所有牡丹燒死。最後,隻有那種花人死死守住最後一株,最後一起焚於花下,屍骨無存。那人連精血骨肉都獻給了牡丹,大火過後,卻奇跡的剩下了那一株,無論如何焚燒不起。武瞾知道後,便說:‘此物有靈,感念那廝恩德,如若開花,朕必不究。’話音未落,那牡丹卻同根生出另一株牡丹來,一黑一白,花開不敗,冠絕群芳。雖是焦骨,卻是盤根而生,如那並蓮同枝,武瞾遂依言免罪。而那兩株焦骨牡丹便也成了百花之王。所以,此後,這焦骨牡丹也變成了情人相守之物。但是若此事流傳,有損武瞾仁德形象,故而除了當地人,外人所知不多。”然後,我將自己的那支藍色焦骨牡丹用手遞上,放到夏淑清的麵前。
    “今日,我將這支焦骨牡丹贈與你,相信這全陵都唯一的兩枝焦骨牡丹能為你帶來真心愛你的人。隻是,莫要癡心錯付,遺恨終生。“我說完,有意無意的往蕭唯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看見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確定,這令我有些奇怪。
    夏淑清蕙質蘭心,自是知道我所說何人。於是,素手微抬,一推,輕啟朱唇:“…蕭…少夫人,如此重禮,淑清如何感受,況——”眼波往蕭唯處一轉,略帶自嘲的一笑:“情難自控,難以違心。”
    我一聽,呼吸一窒。是了,如能控,便不是情了。
    我依然保持微笑:“我要此物何用?——一切皆已注定,不如送與姑娘或可得個眷屬也未可知。隻是,這錯情,如能抽身,便抽了吧,否則,終了,含恨哀憐隻自知。”我講這番話已經不是站在了宛若的立場,我的一切都已注定,西銘,素秋,我,早已經命運相連。或許本來,這場注定不被祝福的愛,結局都隻能是西銘和素秋來承受,偏偏我逆天而行,這場天譴,或許最大的敗家就是我。所以師傅才會急著要讓我飛升羽化,希望由此逃脫天譴,師傅希望,若我登仙,或許可以不用付出與逆天重生相等的代價,可是同時,師傅也知道,天譴——在劫難逃。師傅問我,若再重來一次,我還願意這麼做嗎。我隻是沉默,因為我知道師父一定不希望我說出來。師傅見狀,也不再說話,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一點心痛,一點可憐,一點狠曆,還有更多我無法讀懂的信息隻一閃便淹沒在銀灰的平靜和紫藍色的神秘中。他隻是扶我躺下。之後,迷糊中,似乎聽見師傅說了一聲:“…不會了…因為…我會…先殺了他…”
    我將手中的珠釵往她手中一塞,看氣勢絕不容拒。不再去看夏淑清震驚、不解和帶著感激的眼神,轉身,低著頭不看眾人,隻是略施了一個禮:“對不起,失禮了。宛若忽感身體不適,請允許我出去透透氣。”然後,不再等回答,就直直繞過了屏風,走向了樓下。
    徒留一室臉色各異的人。
    下了樓,往陶然居後院走去。
    映入眼簾的——是好大的一個院子啊!真是,和花園無二,這林飛雪真是會享受。陶然居的仆人都不知道在何處待命,竟然都沒有看見,所以這裏顯得非常的安靜。前庭酒樓和後院休息之間用花草填補了單調的石子路和一成不變的酒樓格局。奇花異草雖不不能與蕭府的“飄零”院相提並論,但是卻一定比尋常大戶人家的院子來的清雅宜人。
    我抬起頭,看了眼夜色。夜色如墨月如鉤,透著初秋特有的涼意,連風也帶上了一絲雖寒卻不滲人的舒爽,借著風力,我緩緩吐出胸中的濁氣,借這寂靜的微寒夜色,以及若有似無的撩人曖昧的月色,終於將身體裏的陣陣不安和難耐壓了下去,下唇的傷口早已經自動愈合,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不然若是讓他們看見了血的顏色,就真的要拆穿西洋鏡了。臉色也終於正常了起來。
    這才重拾理智,覺得剛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過於衝動了,但卻實在難掩心中躁動的心情。嗬嗬,想來剛剛我的那些話也一定是在場的人有了不同的想法,尤其是蕭唯。
    但畢竟是太衝動了,蕭唯一定已經察覺了不對勁。
    “哎……”不得不為自己的衝動想想後果了。
    忽然感覺身後不遠處出現了另一個氣息,並不陌生。
    我一回頭,卻是司空樂棋。
    一身的靛藍在月色下泛出清冷的光澤,初秋的涼氣使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水霧,使得自己不能清楚的看清司空樂棋的臉色,卻不知為何,他的身上散發出如月色般淡迷的哀傷。
    他怎麼出來了?該不會是跟出來的吧?那豈不是場麵更加的混亂和曖昧?
    司空樂棋緩緩踏風而來,依舊是掛著令人心安的微笑,卻給我一種令人心悸的難過。
    “…這就是…你的選擇麼…?”眼波處滿溢的心酸令我心頭不由一顫,隨時麵帶微笑,眼睛,確實如此的難受。
    “…一切,皆已注定…是嗎…?”
    灼熱卻微涼的目光令我有些難以承受眼裏的重量,有些心虛的偏過頭。畢竟我頂替了宛若,麵對著一份屬於她的癡怨,我倒更願意麵對蕭唯,不然,我不會有如此大的壓力,我不會如此顧忌他的感受,我不會如此…手足無措。
    我有些涼意的話吐了出來:“…世子如此聰明,自不必宛若多言…”一份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就讓它逝於這如墨的夜色中吧,也隻是年少輕狂,一時衝動罷了,才會說出要帶宛若離開的戲言吧,畢竟,如果真這麼做了,他要失去的,是多數人難以舍去的美夢。
    他似乎有些急切,匆匆走上了一步,定定的看著我,眼中的堅定,即使我沒有親眼見到,從微燙的肌膚中,我也可以感受的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信我嗎?…”他失神的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了我的雙肩。生疼的雙肩告訴我他有多麼的恐懼,我甚至能感受到那掩藏在錦衣華服下雙手不受控製的微顫。
    我麵上一冷:“世子,您越矩了,請冷靜。”
    司空樂棋似是受到電擊般猛然放手,隨後,有些頹然無力的除了下來。他的眼神頗有些受傷的看著我,像是要從我身上找出一星半點的不忍來。
    “…對不起…”他忽然話鋒一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送你那顆嵌了紅豆的祖母綠嗎?…”聲音曠遠清寧,好像夜色般無處不在,卻又難以捉摸。
    我一聽,順手從懷裏拿出了那個精巧玲瓏的祖母綠色子。
    妖異的綠光在月色涼薄的輕撫下,顯出詭異的美豔,栩栩如生的每一個切麵的微雕都想隨時乘風羽化一般,絕世飄渺。就連那正中的那枚紅豆,紅豔的如美人朱唇一般,明豔難以言喻。
    綠光流動,相思紅豔,素手淨白,在這夜裏,顯出難言的誘惑。
    對麵的人見我隨身帶著,方才眼裏的受傷早已在月色下蒸發,餘下的是,柔出水來的深情笑意。
    “難道不是……”我想的那樣,我還未問出聲,卻已被司空樂棋接住。
    “是,是那意思…但…還有一層意思…”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而且似乎,臉上還飛上了點點紅霞,有些可愛。但他望我的眼神卻更加的堅定和不悔。並不特別出彩的臉,卻因這一笑,有了傾城的風采,使我的呼吸一窒,有些呆呆的望著那暖陽一般的笑容,手足無措,看著他走過來,從懷裏抽出一根蒼藍色發帶,我知道是想要幫我整理那一頭長發,本應該拒絕的,可此時,我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那根發帶頗為眼熟,我任由司空樂棋輕輕的攏過了發絲,用手指緩緩的撫平有些亂的長發,手指慢慢的從耳邊歸攏青絲無意間碰到了我的耳垂,我竟有些麵紅耳赤。我終於想起來了,那是從前宛若在過中秋節時,將它送給了司空樂棋,是宛若親手做的,想不到他一直隨身帶著。
    我有些心急他為何久久不開口,他卻一直一絲不苟的梳著我的頭發,好像在把玩什麼珍貴的東西。“是…還有是…?”我眼睛朝後看,終於,他將我的發絲梳得令他滿意了,將發帶往上一顫,在我的接近腰上那綁了起來。
    “…因為…紅豆不敗,刻骨相思…永不敗…”剛好將那發絲綁好,他放下了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笑得有些靦腆,有些害羞,還有一些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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