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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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翌日,我已經整理好所需事物準備蹬車去普國寺了。這時,在我即將出清心小築時,來了一個我不甚想見的人,蕭唯。
他身穿海藍色織錦長袍,腰間一塊看來價值必定不菲的墜玉,色澤光亮、柔和,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看出是個好物,不僅如此,一隻藕荷色香囊繡工精細——我想起來了,這是林飛雨曾經“很不經意”的在宛若麵前提起說是鏽了送給蕭唯的。
“宛若似乎見到我,總會發呆啊。”蕭唯不鹹不淡的諷了一句,聲音低沉,卻不得不承認真是有種誘惑力。
越越站在我身後,立刻用手扯了一下我的衣服,而從蕭唯的角度是看不見的。
我立刻回了神:“嗬嗬,夫君說笑了。以夫君的颯爽英姿,很少有女子能不被夫君誘惑了。宛若,也隻是個平凡的女人罷了。”略低頭,掩住我略帶譏誚的嘴唇。可不是,這蕭府的女人哪個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他倒好,日日看著這鬧劇,心裏該是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了。
“喔?如此說來,宛若也是這麼想的了?”聲音中含著一絲的嘲諷。
我依舊隻是低著頭:“自是如此了。那——夫君現在前來不知是否有事?”最好你早點走,我也可以走,免得看見你就好像看見宛若的癡情等候,實在不值。
“宛若這是在趕我走嗎?”聲音輕描淡寫,我卻聽出了其中的冷漠。
“夫君說笑了,宛若怎敢?隻是夫君每日公事繁忙,宛若怎能耽誤夫君本就不多的時間呢?”我從綠意手中端過茶杯,將它恭敬的放在了蕭唯的麵前。
蕭唯優雅的一笑,真是,長得好就是……雖說隻是禮節性一笑,卻讓我覺得那書生的儒雅與貴族的氣質完美結合,好像既有幽蘭的謙遜再加上牡丹的華貴,差點把我晃花了眼。這人真是被天寵著啊,家世好,長得好,難怪宛若要為他癡迷至此了。
我們就什麼話也沒說,我看著蕭唯一口口的品茶,終於,我沉不住氣了。
“夫君,若宛如再不走,恐怕會耽誤為蕭府祈福,這恐怕…”說完我輕一抬頭,想看一下蕭唯的反應。
蕭唯卻依然是優雅的放下茶杯,才道:“那又如何?與其靠那些不會動的死物,想要蕭府好起來,還不如去多做幾筆生意,多和‘我的嶽父’大人聯絡一下感情呢,是嗎?”他那雙黑如子夜的雙眸盯著我。
“宛若倒是覺得,求佛祖保佑蕭府平安無事卻比生意財富來得更有效。”
“喔?平安啊,宛若是該去祈祈福消消災了,要不然,這夜探蕭府的人怎麼就找上了你呢,這蕭府雖說比不上皇宮大院,怎麼也有百來號人啊。嗬嗬,今天我也就不耽誤你了,等你回來,我再來喝你的茶。”
留下一臉莫名的我瀟灑的離開了。
這算什麼意思,好像是在暗示我這蕭府有人要對付我,那就是說他知道些什麼了?那他何必暗示我,這對他有什麼好處,蕭府府裏出了什麼事他能得到些什麼好處?他怎麼又無緣無故說到了宛若的父親?這對越越說得又是什麼意思?
“別再想了,該走了。”越越卻不以為意,在心裏對我說。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報以一笑。
“小姐,都準備好了快走吧,不然就錯過時辰了,這對暮辰大師是大不敬啊。”我微微一笑:“那我們走吧。”說著就讓綠意領著我出了小築,越越一直跟在我身後。
“蘇夜,你說蕭唯幹嘛來這說那些話?”心裏突然出現了越越的聲音,我一邊跟著綠意一邊回應越越。
“不知,不過聽他口氣,他好像知道些什麼。既然如此,他卻仍讓這種事情發生,可見其人心冷漠的程度。”我有些冷淡的說。
“或許,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在他眼中似乎總能看見一些寂寞和嘲諷。”越越忽然這麼說了一句。我一驚,越越竟然能看出來?我望向他,正好看見他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眼神:落寞、無奈,以及深沉的孤獨。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越越,即便是他姐姐死了之後。這樣的眼神竟然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不由得令我有些壓抑。
如花少年,竟寂寞如斯。是我從前一直都看錯了嗎,他的天真,他的堅強……
“越越,不錯麼,竟然能看到那些,我可從未發現啊。”我立即裝作沒看見,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在心裏故作輕鬆,希望他沒聽出異樣。我故意不看他,隻用眼角觀察,果然,他聽見我的話眼神立時變得清澈了起來,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我的幻覺。這算什麼?他在防我?我還不能令他信任我嗎,我卻已經將我的底細幾乎都已透露給了他,是我錯了嗎?
我不是沒用過窺心術,可竟然無法了解他的想法。這種情況一般隻有兩個原因:第一,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隔絕我的感應,但這不可能,他隻是一個凡人,不會有那種東西,而且我曾經為他換過衣服,他身上根本沒有那種東西:第二,他的道行比我高。可這就更不可能了,我才開始教他修行。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道行被封印,雖然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身體的潛能還在。這,應該也不可能,還是那句話,他是個凡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嗬嗬,又瞎想了,越越一定隻是異於常人,憑我隻修行兩百年總不能什麼事都知道吧,嗬嗬,太看得起自己了。
“小姐,快上馬車吧。”綠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到側門了。
我說過,蕭府隻有貴客來才會打開正門,平時都是走兩邊的側門。我在蕭府自然不能稱為是貴客,所以隻是走側門。
我略一看,嗯,人帶的不多,自是不能跟幾天前的冠蓋滿京華相比,也就七八人:兩個車夫,加上綠意的三個丫鬟,另外的來那個的老資格的仆婦,再來就是我和越越。
兩個車夫到是看起來老實勤懇,其中有一個是如越越般大的少年,隻是有些麵黃肌瘦,營養不良;另一個是個黑壯的青年,一臉的樸實。
那兩個仆婦低眉順目,倒是被蕭家管得好,什麼表情也看不清。倒是那兩個丫鬟眉清目秀,眼神靈動,雖也低著頭,卻不如那兩個仆婦般令人看不見表情,麵上倒是恭敬,隻是眼底的一抹輕蔑令人有些不舒服。
“小姐,五天裏的膳食就是由尤大媽和錢大媽來打理的,他們都是煮素齋的好手呢。小喬和小李是府裏駕車的,架的車又快又穩,櫻桃和蓮心與綠意一樣是幫小姐的打理起居生活的,夫人說了,這五天謄寫佛經是要有人研磨的。”綠意為我一一介紹介紹在場的人,我一律微笑頷首:“這幾天,就有勞了,宛若在此謝過了。”
“少夫人過謙了,伺候少夫人是奴才的本分,奴才既然已被夫人派來伺候少夫人,奴才一定會鞠躬盡瘁。”貌似是那個尤大媽說話,看來她是這些人中的領頭了。
聽這話,要不是蕭夫人叫她來,她還不願來了。真是狂妄的人。
“少夫人我們啟程吧。您和離越公子坐馬車,綠意與我們在後麵的馬車上。”果然,除了我麵前的一輛豪華馬車,不遠處還有一輛樸素些的。
我略一點頭,準備上車。
卻見那個少年快我一步在馬車邊趴下。
——這是?我想起來了,在宛若的記憶中有過,這是叫我踩著他的背上車嗎?嗬嗬,有錢人,真是會作踐別人。
我走了過去,伸手扶起了那個少年,對他笑說:“不用這樣,為我找個小凳子就行了。”說完還為他拍了膝上的灰。
眼前的少年明顯受寵若驚,有些呆住了。
“少夫人,這不合禮數。”那個尤大媽立時有些尖刻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少夫人還是我是少夫人?這是在教訓我嗎?”我淡笑這依舊不看她。尤大媽臉色有些白:“少夫人說笑了。”身邊的人似乎都有些嚇到了,沒想到這乖弱的少夫人竟會說出這種話。
“怎麼還不去拿小凳子,綠意?”我笑著回過頭望著綠意。綠意立刻跑開了。
“小喬是嗎,以後凡是我坐馬車,你都不用這樣。踩著別人的背上位,我雖不是個聖人,卻也不屑做。沒有人生來比別人矮,你可以彎腰,卻不能折腰啊。記住了嗎?”我笑著問。
“記、記住了,奴才記住了。”說完低下頭,嗬嗬,臉紅了,可比越越可愛。
我對越越在心裏說了聲,果然換來越越一記白眼。
“行了,大家都上車吧,別在這耽誤了。”然後踩著小凳子上了馬車。
果然豪華啊,整個車以黑色搭配金色為主線,雍容華貴自不必說,卻同時也貴氣十足。上好的布料做成窗簾,厚重但不失輕盈。流雲狀的描繪在車頂繚繞,給人奇異的感覺。
隨後越越也上車了,馬車果然很穩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