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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其實是很好的東西，但絕不能用來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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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門之後，我處理掉那套帶血的衣服，轉身進了浴室。
    那群人始終是出來混得，下手一點不留情，我對著鏡子仔細觀察那張每天都要見人的臉，除去還在流血的額角，其他地方倒是安然無恙。身上的淤傷也還算好辦，挑兩件深色的衣服就能蓋住，不過比較棘手的是左臂上的刀傷。
    對傷口進行了初步處理之後，我換了身衣服打車回學校。
    臨近校門，我依然撥了柳凡的手機。在宿舍大門口看到他一個人的身影時，腦中竟閃過了一瞬間的失望。
    “少爺，你不是挺清醒的嗎？幹嘛還吵我？”
    我笑著走向柳凡。昨晚的事，我不打算瞞他，我需要一個能幫我掩蓋傷勢的共犯。
    友誼賽的事大致敲定了，細節方麵自然不需要我親自過問，稍大的事又有柳凡盯著，我整天泡在宿舍裏養傷，神不知鬼不覺。
    我時常後悔，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說現在這種全身酸痛的狀況，純粹是自找的，也怨不得別人。
    不過，這陣子空出的大量時間倒是讓我想明白了不少事。
    何炎向來被動，如果我不去找他，他是極少來找我的。我雖然主動，但從不強迫。
    所以從那天打完牌開始，我就沒怎麼再跟他說過話了，雖然在舍友麵前我們依然是哥們兒。
    就分手這件事來說，我從來都不是主動的那個，即使沒感覺也會等對方先提出來。
    又或者用柳凡的話說，是我在逼他們，逼他們自己放棄，盡管我沒這個自覺。
    所以這些天何炎一直沒有找來，倒是讓我有點……難道他並不想分？
    總之，在沒搞清對方想法的情況之下，我是不會貿然接近的，所以我決定再等一陣。
    這段日子柳凡雖然忙碌，但時常會抽空來看我的傷，基本是在宿舍沒人的午飯時間。我倆關係一向親密，自然沒人懷疑中午的獨處會別有深意。
    “老大，你趕緊的吧，再有半個小時瑤瑤他們就該來了。”柳凡拿著繃帶，坐在我的床邊。
    “你倆天天見麵，著什麼急啊！”
    “別仗著自己有傷在身就這麼囂張啊！”柳凡把拆下來的繃帶扔在一邊，換上新的。
    “嘶，你輕點。”我咬著牙看他。
    “不纏緊點，一會兒被發現了怎麼辦？”
    “你Y絕對公報私仇。”
    正說著，柳凡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之後夾在耳邊，繼續幫我包紮，“瑤瑤，你們到了？好，我這就下去。”
    “行了行了，走吧你，跟瑤瑤說我一會兒就過去。”
    “那你小心點阿！”
    柳凡離開之後，我試著動了動手臂，雖然還是會有陣陣刺痛，但問題不算很大。
    抓過外衣套在身上，門突然被推開了，是何炎。他來幹什麼？
    “你有什麼事？”我從桌上拿起手機，隨口問道。
    “他們學校的人到了，你要沒事就趕快下來吧！”完全公式化的口氣。
    “哦！”
    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樓道裏突發的狀況打斷了。
    “何炎，你在哪兒呢？”
    並沒有錯過他臉上略過的一絲無可奈何，我突然對於那聲音的主人有了一點點興趣。
    跟在他身後，我關好宿舍的門便看到一個很有精神的男孩跑了過來。
    “我找你好久了。要不是他們昨天告訴我對手是你們學校，我都不知道。你怎麼都不跟我打招呼啊？你今天上場嗎？”
    何炎隨口應付，略顯厭煩。我倒是頭一次被人完全忽略，站在一邊打量著麵前的男孩，一頭黑色的短發，很是清爽，隱約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
    “阿，不好意思，竟顧著跟何炎聊天了，沒看見你。我叫方刃。”男孩突然閃到我麵前，嚇了我一跳。我這麼大一人站這兒，他居然說沒看見我。
    “……你好，我是淩風。”不過，我現在倒真是希望他沒看見我，這種類型的人我一向應付不來，正想找借口離開那人卻擅自拉起我的手握了起來。
    “你好。”鬆開之後，他靠過來仔細的審視著我的臉，“我們見過吧？”
    “沒有。”我退了一步，立刻否認了他的說法，盡管我已經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如果沒記錯的話，大一入學時何炎送的就是他。
    “我朋友在樓下等，我先走了，你們倆慢慢聊。”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實在是不想麵對個性如此外露的人。
    “哦，一會兒見。”他倒是沒再糾纏，很痛快跟我道別。隻是，在我已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依然聽的到他的聲音。
    “何炎，我還是覺得我見過他。”
    球賽三點開始，作為外聯的人，此時我應該陪著對方學校的運動員參觀校園。不過，基於有一隻我不願麵對的生物在，而且外聯部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就隨便找了借口提前入場幫著準備，其實就是偷懶。
    林琪指揮著手下的人掛橫幅，顧欣欣則帶著幾個女生在整理兩隊休息區裏擺放的比賽必備物品。
    “淩風，你不上場嗎？”結束工作的林琪，跑到我身邊坐下。
    “咱學校這麼多高手，哪輪得到我啊！”
    “我們又不是沒見過你打球，你就是懶得上吧？”
    我跟林琪正聊著，看到入口處開始漸漸的有人進來了，“差不多了吧？”
    “嗯，我去看看。”說著林琪跑去迎接，我清楚地知道對於友誼賽的事自己隻要成功的把那個學校的運動員請過來，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所以招呼這種受累不討好的事根本沒必要親力親為。更何況，我還有傷在身。
    伴隨著女孩子的一陣騷動，我看到了那個叫方刃的男孩走了進來。這年頭，臉就是一切，男女都一樣。本以為他那種招搖的類型，絕對會自戀的跟身邊的女孩子打招呼，卻不想他竟然置身事外的纏著身邊的某個人樂此不疲的說著什麼。有女朋友？人群逐漸散去的時候，我看到了跟他走在一起的人，是何炎。陪同參觀的事應該不歸他管吧？
    兩點五十，何炎在裁判席坐好，跟方刃說了句什麼，後者才終於老老實實的回到自己隊伍的休息區去做準備。
    前三節的比賽很激烈，雖然兩隊比分咬得很緊，但我們院卻一直處於下風。
    方刃在球場上相當亮眼，無論是外表還是球技，引得圍觀的女孩尖叫不止。
    “方刃阿，他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呢！雖然囂張，但畢竟人家有囂張的本錢，家庭條件又很好。不過有點太不管不顧了，隻專注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對於其他事物完全不屑一顧，也得罪了不少人……”瑤瑤在我耳邊敘述著方刃的基本情況，“說起來，你們這類人，總會互相吸引呢！”
    或許吧，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倒真是勾起了我一較高下的想法。
    我從球隊休息區的椅子上站起來時，被柳凡一把拉住了，“淩風，你真要上？”
    “你以為我開玩笑？”我笑著反問。
    “就說你打得不錯，但你現在還帶著傷呢！”
    “那點小傷沒事的，總不能讓學院在主場輸了吧？”
    推開他，我跟場內指導的學長打了招呼，隨後套上了他們遞過來的隊服。
    當我走上場的時候，觀眾席上傳來了一陣歡呼。正站在何炎身邊的方刃不明所以的看過來，眼神交彙時，我挑釁的笑了一下。他先是一愣，隨後也笑了。我看到他開口說了句什麼，之後返回賽場。
    “現在才上，不晚嗎？”
    “對付你，足夠了。”
    第四節開始，方刃的攻勢更加猛烈，完全不像已經打了一個小時的樣子。我雖然知道他一直沒用全力，卻沒想到他隱藏了這麼多。看著他終於認真起來，我感到了久違的興奮，也越發的投入，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傷。
    當結束的哨聲響起，我們院還是輸了，我一屁股坐在球場上不停的喘著氣。方刃他的確很強，就算我沒有受傷，恐怕結果依然改變不了。
    他將一瓶礦泉水全部倒在頭上，隨意的甩了甩便向我走來，在我麵前站定，微微彎下腰伸出右手，我仰視著他笑了一下，隨後搭上那隻手，“我輸的心服口服。”
    將我拉起來之後，他鬆開手，“你從開場就上的話，結果會不同的。”
    我輕輕搖頭，沒再說話。之後我們在兩隊人馬的簇擁之下，離開了球場，兩院學生會的人留下清理場地。
    柳凡扯過一條毛巾蓋在我的頭上，陪我一道走回宿舍。
    學院為兩校學生會幹部以及場上運動員，在小禮堂單獨準備了晚飯。舍友們看完比賽就直接跑去食堂了，也就是說現在宿舍裏，除了我跟柳凡沒有其他人。
    “你有病啊！幹嘛那麼玩命？現在知道難受了。”麵對柳凡的怒吼，我已經無力回嘴。
    冷汗依然不停的往外冒，頭上的毛巾已經被汗浸透了。
    “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宿舍呆著，晚飯的事我會幫你解釋的。”
    “不行，六點我一定得去。”
    “你爬著去啊？”
    “外聯部長不能不露麵。況且我的傷絕對不能暴露。”尤其是在對手麵前，一個認真投入比賽的人，賽後知道對手竟是帶傷上場，那就不僅僅是麵子的問題了。
    “淩風！”
    我沒理會柳凡的不滿，自顧自的說，“到時候你隻要配合我就行了，絕對不會露餡的。”
    於是，六點我跟柳凡勾肩搭背狀似親密的進入禮堂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上麵安排兩院分桌坐，也免去了柳凡不挨著瑤瑤坐的解釋。但是也有那一向不守規矩的偏偏要換桌，就比如說方刃一定要挨著何炎。
    晚飯吃得很安靜，當然是因為有校領導在場。我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一直靠在柳凡身上，二十分鍾之後校領導離席，柳凡便用我們事先編好的借口搪塞之後，扶著我離開了。好在瑤瑤是個識大體的女孩，並沒有跟著出來。
    “你媽麵兒真大，這瞎話說的連瑤瑤都能瞞過去。”柳凡坐在駕駛席，開車送我回家。
    “咱都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我媽那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誰不知道。他哪次不是想找我的時候，就算我跟南極看企鵝呢都得立馬往回趕？”
    “去過南極嗎你！”
    ……
    將我送回房間的床上，柳凡的眼中依然滿是擔心，“你確定在家躺一天就沒事了？”
    “嗯，反正明天上午沒課，12個小時絕對能痊愈。”
    “那有事電話聯係阿！”
    “嗯！”
    柳凡走後，我躺在床上對自己說，“淩風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好麵子，活得自在一點？”
    當我次日中午神清氣爽的回到宿舍的時候竟被舍友們拉著一頓勸慰。
    “淩風，輸就輸了，誰讓人家學校實力強呢！”
    “就是的，反正你是最後20分鍾才上的，要是打全場，他們指不定得輸成什麼樣呢！”
    “是啊，女生都說你打得好，這場比賽輸了咱也不丟人。”
    “要不然說呢，你至於跑回家偷偷哭去嗎？”
    操！這TM誰造的謠阿？我淩風在他們眼裏成什麼人了？
    “對了，何炎今天上午來找過你，也沒說什麼事，下課你自己去問吧！”
    “哦！”我隨口應下，不過是決計不會去的。他能有什麼事，說不定也是要勸我呢！這人我可丟不起。況且，我還不想見他。
    下午放學，我一個人悠哉的在校園裏閑逛，卻在宿舍拐角處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何炎。
    “你來幹嘛？你昨天不是剛來的嗎？”
    “我沒空陪你參觀校園，學生會忙著呢！”
    “不找我你找誰？”
    “他也忙，你才見了人家幾次你就找。”
    “說了不許來，沒得商量。”
    ……
    大概是那個叫方刃的吧？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倆人居然是朋友。不過，何炎為什麼會跟這種麻煩的人物扯在一起？以他的個性想甩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甩掉的。
    但是，為什麼？難道說，他們之間……
    煩悶的情緒突然襲上心頭，我轉了個方向往回走，甩甩頭跑去了自己最常出沒的地方。
    其實我是個很容易放棄的人，這些年一帆風順的生活，讓我習慣了懈怠。
    對於任何東西我都不會盡力去爭，因為它們遲早都是我的。
    而那些注定不是我的東西，就算再拚命也還是別人的。
    所以說，我看上的東西，同時也被別人看上的話，一般來說我會立刻放棄。
    如果方刃就是導致何炎說出那些話的原因，那麼他故意不告訴我洽談時間的事就能說得通了。但是，總覺得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看著小齊一臉春風得意的飄過來，我停止了思考，“碰上什麼好事了？”
    “我遇到了一個東家。”
    “阿？”我不解的看著他。
    “其實人啊，不付出感情一樣能過得很好。”他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應該說能過得更好。”
    “什麼意思？”
    “還是你聰明，總是跟感情打擦邊球，從不陷進去。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反正這世上的人都是玩，逢場作戲罷了，隻有笨蛋才會真的投入，對吧？”
    我倒是沒想到自己在他眼裏會是這樣的人？或許就該是這樣的人吧？不給任何人承諾，所以不會被任何人束縛，總是徘徊在感情邊緣，想分手的時候立刻斷個幹淨。
    小齊他，大概是找到了新的戀人。被那個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甩了之後，也不打算再付出真心了。其實隻要自己覺得好就行，跟什麼在一起會舒服，隻有自己才知道。何必給自己找別扭。小齊是，我也是。“你開心就好。”
    “是啊，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開心嗎？別人如何都不重要，隻要自己開心。”
    小齊掛笑的臉，怎麼看都覺得淒涼。
    不過，他說得對，別人如何都不重要，隻要自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