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四十六章 東琴行 又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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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弦的官道上此刻傳來嘚嘚的馬蹄聲,路人看了一眼,馬車簾子微微吹起,車內一張女人的臉若隱若現。路人噔時愣在原地,那是什麼人啊?神女嗎?如此的清麗無雙,遙遙望去正如九天仙山之上絕色神女,眉是遠山黛,宛若蒼翠清流;眼是煙波水,盈盈一笑就流露出萬千風情,純粹如天山之雪,望之令人心生高潔,不敢褻玩。便隻是如此匆匆一眼就已經將路人的整副心神攪得七魂散了六魄。
車內耶若將簾子遮嚴實,含笑著對已然入睡的女人說:“郭羅氏有一言說的是,你真是個妖女。”女子睡得極不安穩,她縮在一個角落,就連睡夢中也記得要遠遠躲開他。耶若微微搖頭,小心翼翼地將她挪到自己身邊,舒展開腿腳好讓她的頭靠在上麵。他解開狐裘大衣,蓋在女人身上,嚴嚴實實將其包裹起來。
錦木隨著車夫坐在車轍上麵,她心思有些飄忽。扶風一句“想回家”,國主就立刻安排與她同去東琴。錦木本是不願意同行的,可是國主卻問她:“你還忘不了他嗎,你要記得自己已經不是過去的錦木,再次出現在瑞王麵前又如何,你們過去沒可能在一起,現在也一樣,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回避的。”國主總是這樣輕易就看透人心,可情之一字怎麼是說看淡就能看淡的,錦木修行了這麼多年,還是參不透心中的情業,可見情字害人不淺了。
車外麵傳來熱鬧的叫賣聲,扶風微微轉醒,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躺在了耶若腿上,看到他還閉著眼睛,就躡手躡腳地挪開一些。這時候國主的聲音響起:“怎麼不多睡會兒?”扶風好一陣尷尬,然後裝作神色坦然地說:“外麵很熱鬧。”
“這樣啊。”國主意味深長地說。然後他掀開簾子對車夫說:“就停在前麵吧。”說完拉著扶風的手替她使勁搓了搓,說:“怎麼這麼涼啊。”
扶風看了半天,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和自己說話,隻是手上傳來他的溫度,這情景當真是熟悉,曾幾何時她也習慣借著師父的溫度暖手。她素來手涼,天一冷就更加明顯,從前有內力可以生熱,但現在這副身體弱弱的樣子,倒是真的沒法了。她後來醒悟過來,國主在做什麼倒也沒有拒絕,他願意就隨他去了,免費的暖爐對她有什麼害處。
簾子掀開,錦木看到國主一把抱起扶風縱身一躍下來,端的是瀟灑帥氣,錦木眉峰一挑:荒淫陰沉的國主竟然還有這樣一麵?
路過之人也有不少回頭看這樣一幕,男的動作帥氣,女的妝容清揚,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看這幾人身著華貴,想來必是哪家的豪門子弟,羨慕之餘也有人開始猜想這究竟是哪家的人?若說東琴的貴族裏出了這樣風流男子並著一天仙美人,這樣雅致的事怎麼可能不被人知道。
扶風瞧這國主是越發的沒了正形,在西弦的皇宮裏他動手動腳也便罷了,可在這東琴地界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有膽子放浪形骸,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扶風拒絕不了,也就不再說什麼。左右丟臉的是他,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再者她現在的樣子不要說是旁人,連她自己也是經過一番仔細端詳思索這才慢慢認清記住。再再次她現今這身裝扮與原來是截然不同,耶若不喜她過於素淨,就著人裁了好幾套深淺不一的紅色、青色、藍色的衣服與她,現在她身上這套是天青色小夾襖,全是合著她的身量裁剪的,身上的弧線就畢露無遺,不過在出門之前耶若又讓人準備了一個同色的珍皮連身坎肩,總算是掩蓋上她的身材。這樣幾番折騰下來,扶風已經不知道說他什麼了,他這樣一點一點抹去自己過去的痕跡又是何苦來哉。
不知是不是巧合,馬車停的地方離天和居不遠,扶風不自覺地往那裏走去。這時候國主拉住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將她拉入他寬大的披風下,一副護衛的樣子。
天和居的掌櫃還是原來那個,他熱切的模樣也和當初相同,扶風想起當日在這裏發生的事,還是覺得像一場夢。那時燁炫拿劍刺來的樣子,現今想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出於意料的是今日天和居樓下空蕩蕩的,沒什麼人,經過大堂的時候也沒看到半個跑堂的小廝。上了樓才發現原因所在。原來小廝一個不落全守在樓上的雅間,像是在等什麼人。扶風這才反應過來,停在這邊恐怕不是巧合。再想想二哥那日和國主的對話,扶風想到了一種可能:國主已經和星宇樓有聯係,更準確的說他已經和扶家關聯起來了,畢竟扶家向來以信義為重,國主解了大哥身上的毒,這份恩情足以讓扶家湧泉相報了。扶風暗歎自己考慮不周,自以為隻要不和家中聯係,那麼扶家就還是能夠置身事外的。這麼想著,她越發覺得身邊這人的掙脫了幾下,從國主的懷中解脫,臉上也冷了不少。耶若也不惱,隻說:“進去吧,他們都還等著呢。”
再見到家人扶風恍然之間有種想哭的衝動,她這麼多年似乎總是在外麵奔波,真正和家人坐在一塊兒吃一頓飯竟然還是在這樣陌生的情況下,借了別人的光。
大哥似乎是瘦了,可能因為是大病初愈,臉色還是略顯蒼白。大娘四娘有些局促,可能是不習慣這樣的見麵,況且還是見西弦的國主。二哥的眼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扶風身上,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小妹還未到場,說是因為臨時來了一單生意要處置。扶風想大概是為了避開國主吧,畢竟當時他曾經提到過要和扶家結親,小妹的心思都在二哥身上,此番謝恩也就實在不對她的心思。
食物在口中根本就沒什麼味道,扶風全副心思都在家人身上,而她又不敢讓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感情,唯恐被人察覺。現在的她還是不懂耶若他究竟要拿扶家怎麼樣,自己在他身邊也好隨時注意著點,一旦他做出對扶家有害的事,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這是她的底線。
話說在扶風觀察這些人的時候,他們也同時在看著這名陌生的女子。向來聽說西弦國主是個風流胚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出來一趟還帶著這麼一個絕色美人,當真是深諳風月之道。
大哥在席上頻頻致謝,而國主則是一言概過:“不過是受人之托,扶兄弟不必多禮。”他這話說得巧妙,可到底是受誰人之托,大哥當然想知道,可又不敢明著問。國主則是對扶風說:“你瞧你這麼瘦,多吃一點吧。”生生是將這席上的氣氛攪得不尷不尬,叫扶風好不自在。她隻好被動的接受國主夾來的菜,一骨碌塞到自己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