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四十五章 清風生 此事誰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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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以為國主那日所說的封妃之事不過是戲言,可沒成想,這之後她住的寢宮果然來了不少織造師父,還有婢子公公也按著禮製派來不少,當滿宮的人跪在扶風麵前喚道“娘娘千歲”,她感覺暈頭轉向,甚至那一刻她還懷疑自己是誰。她叫來錦木,讓她拿來鏡子。錦木眼中帶笑,這幾日的相處錦木倒是與扶風親近了不少,本來兩人年歲相近,扶風私底下又是那種隨和的性子,錦木也並不真是一塊木頭,這樣兩人日日相對,親近是必然的。
取了銅鏡,錦木還難得的調笑地說:“姑娘已經夠美了,不必再日日照鏡確認。”
扶風直接白了一眼,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今倒取笑起來了。這些天她確實是日日照鏡,倒不是說為了看看自己有多美,隻是在想著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因為國主的話對她的衝擊實在是不小,他既然能改了自己的樣子一次,誰說不會改第二次。一個人如果頻繁地變化麵貌,不僅在旁人看來是妖怪,連她自己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妖怪投胎。
說是安心也好,失望也罷,總是還是那副不甚熟悉的麵容。可是她不知道現在在這邊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每天無聊地吃了睡,睡完再吃,一下子什麼事情都離自己十萬八千裏,連二哥白無塵他們的消息都要從別人口中才能知道一星半點,聽說白無塵和天無絕的戰爭一直持續到現在,鹹城周圍幾百裏的地方都已經涉入戰局,白無塵有兵符,有張世懷,還有二哥的暗中相助;天無絕得了南宮藍,其妹天無意坐鎮南蕭,為他源源不斷地提供軍備,如此這般一戰打得勢均力敵。扶風想起那個曾經喚自己姐姐的小丫頭,現如今也能夠獨當一麵地鎮守住南蕭的朝廷,解了無絕的後顧之憂。而藍與無絕的關係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她這樣情真意切地上戰場相助也傳為一時的佳話。隻是不知道相府現今如何了,藍這方出來,白素必是又要經曆一番心傷,但願不要過度傷身才好。還有燁炫和遺韻的婚事聽說已經定下來了:臘月二十。不知什麼時候她竟然離這些事如此遙遠了,想起這個,扶風竟然也會略略有些失落的感覺。
“想什麼呢,這般的入神。”一雙手自身後環腰攬過來,扶風整個人便貼在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龍涎香瞬間入鼻,他又來了。自從那日國母郭羅氏來過之後,國主來的更加頻繁了,甚至大白天就帶著一大堆的人來這裏。按他的說法是像他這樣昏庸的主子根本就不用花費多少時間在政事上麵,每天當然就有很多時間來享受閨房之樂了。
閨房之樂?想到這個扶風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她冷淡地說:“若是我說我想回家,你要怎麼做?”這些日子下來,她也放開膽子,索性已經被困住了,那麼還何必耗費那些個心神藏著掖著,想什麼就說什麼,讓自己舒坦一些罷了。說實話,這是她現在能做的不多的事情中的一件。
“既然這樣,那就回吧。”
這話倒是讓扶風嚇了一大跳,回家,回東琴扶家?
國主說著就讓婢子準備一些出行的衣物,看他這說風就是雨的樣子,扶風倒是相信了三分,他這是真的要帶自己出去。隻是目的地到底是哪裏,就兩說了。於是扶風問:“您就不擔心,這一走,國主之位立馬有人取代了?”
她的話成功引起一陣大笑聲,他刮了一下扶風的鼻子說:“甚好甚好,清風現在終於知道為朕擔心了。”
他這是將扶風當做小孩子來對待,扶風苦笑,這位國主在自己麵前為何總是表現這樣無知,讓人哭笑不得。之後國主解釋說,原來大國師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因為他的女人沈青敏小產,如今生死不明,據說是因為兩人發生爭執,國師不小心將她推倒這才引出來小產的事。可最初引發爭執卻和秦莊夫婦有關,話說他們找到青敏,告知她國師所做的事。彼時正懷孕的青敏怎麼能接受自己的枕邊人是一個舞權弄勢的奸臣,於是結果可想而知。
國主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又輕撫了扶風的臉說:“你當真是朕的福星,怎麼就讓你找到那對夫婦,要知道這些年來朕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就是沒法找到他們。”
這麼說來確實是扶風幫了他,讓他暫時得以喘息。可是這事也算不上是她的功勞,大概這些人命中會有相遇的一天吧,而扶風不過是將這些命定之事連接起來。忽然很想說一句:這都是命,與人無關。
扶風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在這樣一個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那樣熟知了她所有的底牌,切斷她的後顧之憂,是不是也是命中的安排呢?這個想法讓她心中一驚,立刻默念著清理了去。扶風想著:這是個魔王,荒唐霸道無知的魔王。
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國主一直喊她清風,在出行之前他還和扶風胼胝長談,他很無恥地將目前的狀況一點點分析與她聽。首先是星宇樓,他說他既然有辦法解開大哥身上的毒,就說明他在星宇樓有安排,若是她輕舉妄動,那麼等待星宇樓的就會是接連不斷的噩耗。然後是白無塵,他那邊正和天無絕打得不可開交,若是扶風想法子找他,那麼戰場上刀劍無眼,不知什麼時候他就命喪黃泉,而扶風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他手裏……一樁樁一件件,這個人都是了若指掌,若是說他沒有經過長期的探查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這個人隱忍了如此之久,現在是要一點一點暴露出本性了嗎?扶風想自己也許是運氣不好,就在這個時候送上門,而她和這幾方都多少有些牽扯,於是理所當然地成為國主的俘虜。這日在國主離開之前,她放開膽子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
國主腳步一頓,多少年了沒有人這麼問自己,真是活得太久了,連名字都差點忘記。他飄忽的聲音傳來:“耶若。”
扶風卻如遭雷擊,頓時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耶若、耶若、耶若……這反複回蕩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要提醒她一段塵封的記憶。那到底是什麼,耶若,她曾經認識這個人嗎,還是她曾經有接觸過這個名字,可是從小到大,她何曾遇見過與此有任何關係的人事物呢?那麼現在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忽然想起老鬼的話,這個老人一直提醒自己的劫難與耶若有關嗎?
黑焰山上,老鬼驚得跳起來,他大叫著:“你說什麼,權主不見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老頭示意他鎮定冷靜,他緩緩地說:“你還記得當年清丫頭被遣送到中原來的時候,權主下令封了進出通道,讓若耶泉裏的人不能輕易去往中原嗎?”
“記得是記得,可這和權主消失的事有什麼關係?”
賀老頭捋捋胡須,高深莫測地說:“有大關係呢,話說我不是有認識一個使者嗎。”
老鬼立刻接口說:“知道,不就是你那個老相好,話說她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不嫁給你。”
賀老頭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老鬼不要隨便插話。老鬼安靜一些,他才繼續說:“我聽她說權主幾百年沒出那水鏡閣,很多指令也是早前就記載下來的,你知道的隻有權主有能力預知未來,做這些事也就可以理解。可你說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老鬼點點頭,又搖搖頭。賀老頭很滿意地說:“我就知道你不懂,我想是因為權主要出遠門,所以他要把這些事都安排好。”
“可是你怎麼知道他真的不見了?”
“還是我認識的使者說的,她發現最近泉水威力大減,於是想向權主報告這件事,結果好不容易闖進水鏡閣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她守了好幾天還是不見有什麼人,這才確信權主消失了。”
老鬼深思了一會兒說:“你說會不會權主也和我們一樣來了這裏啊?”
賀老頭一臉驚詫地望著他,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黑焰山上再次傳來老鬼的驚叫聲,如果權主也出來了,這個世界當真是要亂了,那麼清丫頭……他們也無能為力了,丫頭,你還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