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四十七章 尋常事 安度歲月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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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離了皇宮,我們來過一過這尋常百姓的生活如何?
    ——耶若
    有一種人他若是要你不得安生就一定能找出各種法子,耶若大概就是這種人。他突然指著扶風前麵的一盤螃蟹說:“這東西太寒了,你不能吃。”這螃蟹不是這個時間能有的,為著這次國主的到來,扶家特意請人從南海邊的漁人家中買過來的,這其中光是運輸就耗費不少,大哥扶雷略略有些不快。而兩位年長的婦人卻想到另一方麵去了,再結合國主後麵說“這個太油膩了,你不能吃”“那個裏麵有紅油,不能吃”等等的話,她們相識一笑,證實彼此想到一塊去了。她們都是生育過的人,自然知道這些東西都不適合有身子的人,於是更加地認定扶風是國主的女人,也就跟著放心不少。在這之前她們還擔心國主要和扶家結親的事,這方看到國主都帶著有身子的女人來了,想必是不記得有這碼子事了。扶烈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也隱隱猜到國主這話的意思,覺得這個女人隻怕真的不是三妹。
    扶風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初始時那一點感動也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撐到了散席,大哥卻提出來說要為國主安排住處,扶風聽得心驚,心想大哥還是這麼莽撞,他這般是好意想為國主安排打點,可是他怎麼不考慮後果,若是在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他能擔當得起嗎?
    於是一直沒開口的扶風當場說:“國主,還是早些回了吧,您不是說還有要事嗎?”
    國主看了她半天,倒是沒有驚訝,隻是單純的看著,或許在外人眼裏還能算得上有幾分真情。總算沒有辜負扶風賣力的賠笑,國主終於附和她的話,說罷,帶著她離開。
    扶風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能將這尊大神請出扶家就是值得高興的一件大事。這時耳邊傳來戲謔聲:“你就這麼擔心?”
    “隻要您少牽扯上扶家,我就沒什麼好說的。”最近對著耶若,扶風實在不想拐著彎說話了,此人已經摸透了自己的底細,越是想掩蓋,他就越想揭穿了你。那倒不如直接說實話,興許他聽著高興就大發慈悲放過扶家。
    晚間錦木再次出現,彼時扶風正被國主拖著逛街。說是逛街,但她的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國主的披風下,如此模樣倒像是一對連體雙生子,幸好夜幕降落,周圍幽暗的月光讓此景朦朧不分明。狐裘披風的保暖效果向來是很好的,因此夜風雖然凜冽,但扶風則是沒有感到什麼涼意,國主身上龍涎香的氣息,和著微暖的氣氛,扶風有些昏昏欲睡。
    靈台虛空之間,眼前恍然出現一口浩瀚的泉眼,泉水汩汩冒出煙氣,燙得發紅發紫;但奇的是,泉水之上還浮遊著冰塊,熱氣蒸騰、寒意蔓延,相互碰撞著共生。泉眼之中,仿似有一垂髫小女,她口中嚷著:“熱死了,寒死了,兩位師傅救我……”這青澀的聲音,從空空蕩蕩的心底泛起,激開無數細小的漣漪,撞得左胸悶悶地喘不上氣來。
    一陣搖晃震散了虛妄之景,扶風睜開眼,但見國主的臉近在眼前,他含笑的模樣此刻也有幾分不真實。他說:“年節將至,這東琴街市很是熱鬧。既然離了皇宮,我們也來過一過這尋常百姓生活如何?”扶風聽得覺著糊塗,什麼叫做過尋常百姓的生活?
    這邊國主已經牽著她走過一座石橋,徑直往一處民房走去。房子是舊式的模樣,打開木柵欄的時候吱咯吱咯直響,前院有一塊廢棄的花圃,看這殘花敗葉的樣子,想來是廢棄已久了。進入大廳,還算敞亮,裏麵打掃的也幹淨。這時候從內室,走出來錦木,她開口便說:“主子,東西已經添置妥當,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此刻扶風算是明白了國主的話是什麼意思,原來他早已安排了錦木盤下這間空置的房子。真難想象堂堂一國之主,明明有奢華的行宮可以住,那裏既舒適又安全,可他偏偏這麼會折騰,尋了一處陌生的地方說要過尋常人的生活。扶風微微歎息,不過似乎接下來還有讓她更加無奈的事。國主說了聲沒事,就遣散了錦木還有同來的一幹人等。這空蕩蕩的房子隻剩下了扶風和他兩個人。
    向來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耶若自然是不用說,從出生起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他隻需要開開尊口,剩下的事底下的人拚死也要做到。於是他很無恥地支使了扶風去廚房弄些夜宵來,說什麼方才走了一大截路,肚中庫存所剩無幾。
    扶風愣了半天,這情況倒是不常見,她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化身廚娘呢?可奈耶若一句:“若是你不行,我們還是住到扶家去吧。”這一招以退為進著實是好,生生封了扶風的退路。好吧,她歎了一聲,隻能屈服。
    大廳裏還有錦木剛剛泡好的新茶,溫度正好,耶若也將就著喝了一口,味道微苦帶澀,因為是他臨時起興,下人出來時沒有準備,這幾個時辰裏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了。
    他有一口沒一口喝了半天,眼見著一杯茶見底了,可扶風還是沒有出來。琢磨了一會兒,耶若忽然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緊接著他就迅速往廚房跑過去……
    顯然他對於這個房子的構造還是不夠熟悉,雖然他已經是一想到就行動,但很可惜,等他趕到時,情況還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小的廚房裏煙霧繚繞,根本分不清那裏是人那裏是東西,一腳踩下去都能聽見菜葉子的聲音。扶大樓主不會是將這邊當成了練武場了吧。瞧這兵荒馬亂的樣子,跟個戰場有什麼差別。於是乎,西弦的國主,向來風流荒淫的國主,從一堆慌亂之中成功找到了扶風,然後將其帶離了幾乎是火災後模樣的廚房。
    看到扶風被煙熏得淚眼盈盈的樣子,耶若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真是遠看是個冷美人,近看原來就是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扶大樓主的一世英明是盡數毀了。然而扶風畢竟是扶風,現在還能保持一臉的鎮定,然後攤手說:“你要我去我便去了,所以說這結果是你招來的,怨不得我。”
    耶若讚同地點點頭,然後雙手固定了扶風的肩,用衣袖在她臉上輕輕擦拭。雲錦棉衣摩擦在肌膚上,激起細胞不小的戰栗,這種酥麻的感覺一路向下,穿心而過。扶風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半步。耶若似有似無的氣息全擁擠到了鼻翼上方,塞住扶風所有的呼吸,亂了心跳。
    最後的最後扶風依舊鎮定,任心頭千般觸動經過,她自巋然不動。她的原則很少,但這並不表示她可以理解很多事情。自小母親不在,大娘四娘各懷心思,平日也不甚親近,她所能接觸過的就是父親和兩個哥哥。大哥莽撞,她是不大願意跟隨的,二哥那時整個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不好接近,是父親一手將她帶大。她跟著父親習武、入星宇樓、管理下麵的兄弟們,可以說許多男子做的事,她都做了。可說到女人家應該有的本事,她是半點沒有學到,沒有人教她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做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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