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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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公平!
世間有竊運之法,可以竊取他人命數轉嫁到自身,夙夜便動了這個念頭。
煞星命主凶煞,煞氣與戾氣並存。為了便於掌控,夙夜收他為徒,更取名為“劫”為他凝煞。
為了成就煞星、待他飛升那一刻竊運換命,夙夜於山中對劫悉心教導十五載——無論兵法還是劍術,他無一不精。
果然不負所望,下山之後,他成了舉世震驚的名將,迅速平定四方,並開擴疆土無數。
一時間,將軍劫美譽滿朝。群臣重將軍而輕宰相,每每意見相左,宰相總是被群臣拋棄的那個。
他功高震主,已經賞無可賞、封無可封。滿殿朝臣對他的敬畏甚至超過對皇帝,街口小兒或有不知君主名諱,卻無人不識將軍劫。更有人自發為他建“戰神廟”,其香火之盛,甚至連寺院與道館都為之黯然。
君臣離心,也由此開始。
在劫做將軍的這段時間裏,夙夜並未過多幹預,隻是順勢而為——應君主之令,取劫性命。
夙夜選了一處古戰場設下大陣——這裏殺氣四溢、怨氣滔天,稍加改造便可蒙蔽天聽,最適合竊運改命。
另一方麵,夙夜又暗中謀劃敵國內亂,押林毅歸都問罪。如此一來便可改變煞星的命數,使他不能戰死成神。劫也確實如計劃那般死於自己劍下,成功竊運。
可為何自己隻是成為半神?
這不可能!
後來方知,自己一無香火供奉,二無功德傍身,僅憑竊來的運數還不足以成神。
而那時夙夜才注意到:林毅居然出逃,於古戰場上舍命把劫救了出來!
在百姓香火供奉之下,劫非但沒陷入“輪回”,反而成為鬼王。更於林毅所救之下戾氣隱隱開始消散——一旦戾氣散盡,焉知他不會成神?
於是夙夜把皇帝對將軍的忌憚改成嫉妒,將流言散播出去。
以劫的性子,隻要他見了皇帝,言語稍為激怒便會止不住怨氣,屆時戾氣催動之下殺了皇帝……戾氣一旦被喚醒,再想壓製可就難了。
夙夜並不擔心皇帝會軟語相勸——身為帝王,皇權竟被將軍撼得不穩,怎麼可能不怨?
皇帝一死,天下大亂。而作為這一切的源頭,所有罪業都會背負到劫的身上。
至於那些供他成神的香火,都在戰亂之中戰神廟被砸的一瞬,斷了。
可是這還不夠,劫還在克製戾氣,夙夜必須再推他一把——於是劫見到了那停在院中的棺槨。
屠城之後劫成了過街老鼠,被正道圍追堵截,煉萬軍之魂為鬼符,墮入魔道,無人能敵。
可他心中善念猶存,竟去往歸墟等死。
那裏太過危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亂流攪碎。夙夜無奈,隻得尋找林毅轉世收其為徒,將劫引出來——他背負了天下大亂的罪業,又兼屠城,更殺害正道無數,夙夜若能將他鏟除,那可是天大的功德!
可惜夙夜技不如人,即便在劫渡靈最虛弱時出手也沒能除了他,反而為他所傷遠遁逃命。
但也不是全白折騰——劫居然分離命魂予清緣固魂轉生,更自我封印以凡人之軀伴其身側。
這可就好辦多了!
可彼時的劫已是一張白紙,重新開始,罪不夠重。貿然除之非但無益於功德,反而要背上濫殺的業果。
夙夜緩慢踱步,偏頭對著祁鈺笑了:“十幾歲的年紀,足以對一些事印象深刻、銘記一生。”
“所以你就放出風聲,以劫心法典籍為餌,誘人滅門?”祁鈺起初確實不忿,可至此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目的就是引起我心中的恨?”
“自然不止!”夙夜搖搖頭:“我得讓”劫”重新回來,讓你重新背上那些罪業。”
所以鄭夫人被土匪攔路、所以鄭家前後態度迥異、所以在祁鈺需要鬼母渡魂時雲錦書被放在縛魂陣中——無他,幫祁鈺把分離出去的戾氣與煞氣重新撿回來而已。
“說起來你還應該感謝我。”
“為何?”
“你不會真以為你和顏回是恰巧遇到的吧?”
隻要稍透露出縛魂陣不穩,其內怨鬼可能外出傷人,顏回自然會去。
祁鈺還沒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夙夜又繼續開口:“哪有那麼多恰巧?不過是我先一步算到罷了。”
說著指指祁鈺,又指指自己:“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計之中。”
祁鈺握起拳頭:“藏鋒派那些弟子呢?也是你讓人殺的?”
“真聰明!”夙夜欣賞之色溢於言表:“你殺了胤真,我自然得想法子把顏回引過去啊!”
“顏回他……”講到此處,祁鈺握起的拳頭因太過用力而顫抖。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牢牢盯住夙夜雙眸:“他的死,也是你早就計劃好的?”
“你知道他為什麼叫顏回嗎?”
祁鈺隱隱覺得夙夜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對自己極為不利,可事關顏回,他不得不聽。
見祁鈺麵露掙紮,夙夜笑容更深:“舊人未改,君顏仍在,恰似故人歸來……”
“他的名字是你取的?”
“對啊!”夙夜一臉天真的點點頭,笑容愈發瘮人:“如何?當你們歡愛之時,你口中忘情喊出的那個名字,卻是我取的,會不會覺得惡心?”
“住口!”祁鈺大怒,煞氣席卷而去:“不準你侮辱他!”
然而煞氣卻撲了個空——那個虛幻的身影散開過後又重聚到一起:“你隻是一顆小小的棋子,認命就好了,何必苦苦掙紮?活的那麼累,折磨了自己,也連累了顏回。”
“天道循環,因果昭彰,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夙夜嗤笑一聲:“我隻稍加授意罷了,那些事都是別人做的,可報應不到我頭上!”
“世間不知多少生人因你而死,萬般為惡還想成神?你做夢!”
“可不盡然……這世間的善惡曲直是非對錯本就是相對而言。你屠戮百姓是惡,我殺你是為民除害,自然就是善了!”
就如修魔之爭——修士殺魔族是為民除害,魔族殺修士卻是為禍人間。
“不過井蛙窺天,真以為自己便代表了天意?”祁鈺怒極而笑,陰森異常:“可惜,我不是你的提線木偶,而是會弑神的魔尊!”
話音未落,一簇魂火自虛影身上燃起,迅速燃遍全身,燒得夙夜慘叫連連:“祁鈺!你別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