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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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要乖乖聽那個女人的話了?切!大不了這筆錢老子不要了,要是傳出去,說我欺負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那我以後還混不混了?”
盛氣淩人地教訓了一頓敢擅自替他作主的小弟光頭男人收起泛著寒光的瑞士軍刀在手上拋著玩。
雖然被教訓了一頓,但那兩個小弟的臉上滿是服氣,更是對他們的大哥敬佩有加。
返身回來癱軟在地的顧哲涵身邊,光頭男人照樣沒有任何表情,卻沒有了剛才的那股淩厲氣勢,他被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震住了,不屈服不低頭,高傲得如同他是一個帝王就算在生死於一線卻還是抬高了頭傲視群雄。當年的那個自己不也是這個樣子的麼?
“你可以走了。”
丟下一句可以說是他有生以來少有的認同語氣帶著其他兩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一室的靜寂,他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撿回一條命了嗎?顧哲涵輕笑出聲,第幾次的死而複生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為什麼這種好事就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一次又一次換來的都是更重的傷害,更沉的打擊,何時老天才能睜開眼睛放過我呢?
靠著牆慢慢地爬起,卻又因難以忍受的疼痛而再次跌落地板,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再次爬起,搖晃著艱難地站住了腳,這簡單的動作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知道這裏不是久留的地方說不定那夥人改變了主意還會去而複返,好不容易留下的命他真的不希望不明不白地死去。要離開,一定要離開,堅定的信念使得他的腳慢慢地行動起來,一步步離開這帶有他血腥的的地方,摸索著邁出一步又一步,這裏是哪裏,這樣的他又能去哪兒?
*****
“shit,都逃到這了那些記者還追上來。”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一邊手用扶著寬大的墨鏡一邊咒罵著向一條胡同裏跑去。
由於胡同偏小再加上堆放著一些垃圾和磚塊更使得原本就偏小的胡同此時隻能容得下一個人的走動寬度。
“喂,讓開——”
沒有停下越來越快的速度莫子希衝著一條扶牆緩慢移動的人影喊叫著發出警告。
原以為那個人看到自己的速度會讓開的,可是當他發現人影無視他的警告反而傻傻地呆立在一旁時再停止已經來不及了,兩個人就這樣撞在了一起,不,應該說是莫子希把那個人撞飛出去了。
好痛,莫子希悶哼一聲瞧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人,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就是自己撞到流浪漢了,瞧他身上髒的。
嫌惡地拍打了一下身上和流浪漢撞到的地方準備拔腳再跑,但還沒跑幾步卻又停下了腳步。
懷疑地轉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地上的人影,還是一動不動,等再看清楚一點時隨即被眼裏的景象嚇到,自己的懷疑並沒有錯,剛才看到的確實是血,難道自己“輕輕”一撞就把人撞死了?被自己的想法再次嚇到,莫子希心跳不已,連呼吸也暫停了好久。
緩步走向被自己撞倒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身來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渾身都是血而且一動也不動的人。
“喂……你沒事吧?”我膽小別嚇我啊!
“喂……喂……”
血還在流,浸透了衣服,看起來觸目驚心,壓下越來越深的恐懼動手把生死未明的人轉過身來讓臉朝向自己。
隻在一瞬間莫子希的腦中出現了短暫性的空白,愣愣地望著那張粘著鮮紅的血更顯蒼白的臉,他被顧哲涵的絕世容顏奪去了呼吸,盡管現在的顧哲涵渾身流著血也狼狽不堪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奪人氣質。
有著近乎於潔癖的莫子希想也不想伸手把髒兮兮的顧哲涵攬入懷中似乎也忘記了剛才還在追趕他的那一大幫記者是否還在周圍,瘋狂地抱著流血不止的顧哲涵衝出狹小的胡同……
在醫院等待結果的時間總是最難熬的,莫子希時不時地掏出手機看時間,明明才過了不到十分鍾時間總覺得比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還長,又怕在這裏被人看出身份幾乎都要把墨鏡壓到眼睛裏去了,他淡藍色的襯衫早就被顧哲涵流出的血和汙漬染得慘不忍睹卻不在意,反而把襯衫的領子拉高遮住自己輪廓勻稱的下巴。
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莫子希的手機掏出過多少次,顧哲涵終於被醫生推出,斷了肋骨也斷了右臂的骨頭,渾身都是傷,好在送來的時間即時要不然後果會很嚴重,之前顧哲涵身體就受過幾乎讓他喪命的重傷所以再次受到這麼重的傷不管對他的身也好心好也都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顧哲涵還昏迷中,莫子希就這樣守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等著他醒來,此時躺在醫院裏的顧哲涵不知道顏傲為了找他幾乎都發瘋了。
一結束手上的工作顏傲不顧還是上班時間就風馳電掣地回到家裏,本來他今天想帶顧哲涵去音樂會的,卻被朱君林的失蹤打亂了計劃,好在時間還來得及,想起小的時候小涵很喜歡聽音樂的,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才拿到手上的這兩張入場券了。拿著手上音樂會的票顏傲一邊喊著顧哲涵的名字一邊打開大門。
剛一進門就覺得哪裏不勁,對了,每次自己回來時喊著小涵的名字時小涵都會從房間裏出來的,這一次怎麼不見他的身影?犯著疑惑顏傲打開了顧哲涵的房門,也許他還在睡覺吧!
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打開了小書房的門,打開了客房的門,均不見顧哲涵的身影,不詳的預感如洪水般迅速沒過顏傲的全身——小涵不見了。
據他這麼久以來對顧哲涵的了解,他不喜歡到外麵去,更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那到底去了哪裏?總不可能憑空不見了吧?還是有人把他帶走了,還是被趕走了?心裏唯一浮現出來的猜想就是自己的媽媽謝以芬,她一向不喜歡小涵的甚至極度討厭,難道趁著自己今天不在就真的把他趕走了嗎?除了這個已經沒有其它更好的解釋了,顏傲的怒火在心裏瘋狂地增長,最後把所有的理智都燃燒殆盡了。
謝以芬的手機永遠是關機狀態,急怒攻心之下顏傲氣得砸爛了自己的手機卻於事無補,隻能把謝以芬會去的地方逐個找過,無非是哪個阿姨的家裏或哪個賭場,這些地方他已經很熟悉了,幾年前他就常去,因為那時的他還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阻止了謝以芬的賭博行為那個家就可以維持,可惜他想錯了,一次又一次地阻止得來的卻是謝以芬一次比一次的瘋狂,最終家就這樣散了。
果然不也顏傲所料,謝以芬還是像幾年前一樣埋頭於賭桌上,對於顏傲的到來謝以芬最先了驚訝接著是疑惑最終呈現在她臉上的卻是欣喜,隻要一次……隻需要一次有人來帶自己離開這裏她就能得到救贖。
她在等待,結果卻是……
愣愣地看著滿頭是汗兒子朝自己走來,謝以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到的是顏傲憤怒的表情,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你把小涵帶到哪裏去?說——”
“你說什麼?小涵怎麼了?”
謝以芬也急了,小涵要是不見了她該如何向顧哲羽交待,況且還有那麼多源源不斷的彙款。
“別給我裝蒜,小涵現在在哪裏?”
顏傲渾身都散發著逼人的戾氣,似一隻紅了眼的公牛咆哮著將要衝向人群。
“我不知道,我今天走時他還在家裏,好……好好的啊……”
顏傲居高臨下地盯著謝以芬緩緩開口道:“除了你還有誰會把他帶走?要是不說出小涵在哪裏,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他說得出做得到,就算她是他的母親又如何,傷害了小涵的人他絕不會放過。
顏傲一步一步朝謝以芬靠近,臉上也因他的極度憤怒欲顯得駭人。
一雙手搭上顏傲的肩膀:“這位先生,有話好說,不用……”
“滾——”
顏傲半側著臉衝身後的那人咆哮著。
“啊……對不起,他是我兒子,沒事的,沒事……”
眼看顏傲要動手謝以芬趕緊向搭在顏傲肩膀上的那個高大男人解釋著,這裏是賭場,保鏢和打手是不可能少的,她可不希望顏傲掛彩。
“不要給我惹事。”丟下一句警告全身都是肌肉的男人看著顏傲退開,此時無數雙眼睛都牢牢地盯住了顏傲,估計隻要顏傲稍有什麼動作全場的打手就會毫不猶豫地向他衝過來。
攥緊拳頭顏傲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小涵的事要緊,如果是在當時他肯定會一拳打爛那個男人的頭,冷靜,冷靜下來,顏傲強迫自己冷靜,可是一見到謝以芬的臉還是怒不可遏。
“我再問一次,小涵在哪裏!”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是他自己出去玩了?”謝以芬說著一些不符實際的話。
仔細觀察謝以芬顏傲感覺她並不像在說謊:“真不知道他去哪裏?”
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不難聽出如果是欺騙他的話後果可能難以想象。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找吧,也許他隻不過出門走走。”
暫時相信謝以芬的話,顏傲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並不陌生的賭場轉身走出。
小涵……你在哪裏?
不管是家的附近也好還是周邊的小公園顏傲都一一找過,知道顧哲涵看不見自己還一找一邊喊著小涵的名字,也不知過了多久聲音都喊啞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依然不見顧哲涵的身影,隨著夜色來臨顏傲顯得更加的焦躁,小涵到底在哪裏?天都黑了他怎麼回家?此時的顏傲居然忘記了顧哲涵什麼都看不見,天亮天黑對他來說都一樣。
另一邊謝以芬也在四處尋找著顧哲涵,雖然一直以來都很討厭他,可他的突然失蹤謝以芬還是顯露出了焦急,這並不隻是關乎於那筆寄養費,突然想起了什麼般謝以芬調頭向顏傲的方向跑去。
“顏傲……我想到……想到一個地方……也許小涵會到那裏去。”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謝以芬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是哪裏?快說!”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對於自己的這種盲目尋找有個頭緒總比像現在這樣盲目來的好,顏傲恨不得馬上飛到那個地方——顧哲涵以前的家。
但尋找的結果卻讓人失望,除了這裏,他還能去哪裏呢?想到了這一個地方就會聯想到很多地方,比如顧哲涵的學校和顧哲涵常去的地方。可是顏傲和謝以芬對顧哲涵的了解甚少,除了知道他學校的地址外,還有他喜歡去的地方和他的同學,他們就一無所知了,尋找還是盲目的,但比起不找來的好。
天亮時顏傲還在找,一個白天加上一個晚上的找尋讓顏傲憔悴不堪,眼裏布滿了血絲,聲音撕啞到不能分辨他到底喊叫的是什麼。他害怕了,非常地害怕,從來沒有失去什麼會像現在這般的害怕失去過,到底小涵去了哪裏,他現在怎麼樣了,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過往車輛心猛地揪緊,小涵的眼睛看不見,該不會……
捂住突然發疼的心髒顏傲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不會的……不會的,小涵他不會的……
聲聲呢喃卻半點也不能消磨內心的那種恐懼,隻有再次投入盲目的尋找和呐喊中才稍稍減輕一點的堆積了一夜的擔憂。
雨卻在最不合宜的時間到來,天地都浸潤於雨水中,打濕了貼於胸口的那兩張音樂會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