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情字一關  歎世間緣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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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蘭雖有些遺憾,但還是點頭。
    迎雪再一次見慕容的時候,他依舊是站在火紅的石榴花下,癡癡的不知道望著哪裏,有些出神。
    看到迎雪時,他臉上很快出現了笑意,讓迎雪坐下後,自己亦坐下,微笑道:“迎雪姑娘在莊裏住的可好?”
    迎雪低眉:“承蒙莊主照顧,迎雪很好。”
    慕容叫人呈上茶,輕飲了一口,似是漫不經心的道:“聽白兒說,你要帶蘭兒出去走走?”
    迎雪輕點頭,道:“慕莊主請放心,不會去多久。”
    慕容微笑,道:“老夫不是阻止,隻是最近,這莊裏不大太平。”
    “迎雪知道,不然兩位公子也不會整夜不睡的看守了。”
    慕容聽後,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突然輕歎,“迎雪姑娘真是心細如塵。不瞞你說,若是尋常事,我慕容也不會放在眼裏。隻是這件事,太突然……”
    迎雪抬眼看他。慕容平日英姿勃發的臉上,有些少有的消沉,眼中也有血絲。迎雪道:“若慕莊主信的過,可以跟迎雪說說嗎?”
    慕容臉色突然凝重,道:“若姑娘知曉,老夫必讓姑娘一起扛下來,不若然,迎雪姑娘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說到這裏慕容眼中有精光閃過,握著茶杯的手更是用勁,像是要把茶杯捏碎,眼睛緊緊的盯著迎雪,竟有些緊張。
    迎雪突然就笑了,道:“從迎雪進了繁星夜橋莊,莊主不就已經設定好一切了嗎?更何況,迎雪若不是有那份心,自是昨夜便走了。”
    慕容神色放鬆了下來,看著她的眼中也多了一絲敬意,道:“迎雪姑娘真的是冰雪聰明,是老夫小瞧了。”
    迎雪淡淡一笑。
    慕容道:“其實也說不上是設定,迎雪姑娘碰到白兒,實屬巧合。隻是白兒對姑娘的功夫推崇有加,老夫才有了這份心思。”
    “若迎雪沒有猜錯,慕莊主請迎雪來,根本就不是為了醫治慕蘭的眼疾的。”
    慕容歎道:“迎雪姑娘猜的絲毫不差。蘭兒的眼疾我已經請遍了天下名醫,都沒有治好,老夫自不敢再有他想。更何況,我也不忍每次都見蘭兒失望。
    迎雪聽到這,想到慕蘭那次訴說的神色,心裏一陣難受,對慕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此事,涉及一個江湖傳聞。”慕容的眼光深長而悠遠,不自覺的望向了旁邊火紅的石榴花。“江湖上有傳一種寶物,吃了便可成仙。”
    “成仙?”迎雪一愣,然後笑,笑的悲傷而諷刺。
    慕容點頭,道:“沒錯,但很多人都覺得此事子虛烏有,便也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直到近月,這件事又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
    迎雪沉吟道:“慕莊主說的事,好像跟繁星夜橋莊沒有什麼關係?”
    慕容聽後,臉上出現一抹苦笑,道:“相反,這件事便是跟繁星夜橋莊有關。”
    迎雪一臉疑惑。
    慕容眼睛又轉向石榴花,道:“老夫的結發妻子,在二十年前,生蘭兒的時候,已然閉氣。眾多大夫都搖頭說沒治了。突然間又活了過來。”
    迎雪動容,“這是為何?”
    慕容笑,道:“是因為蘭兒的一滴淚,剛巧落在夫人的唇邊。”
    “一滴淚?這麼說,慕蘭的眼淚能起回生?”迎雪突然覺得荒繆,可是看到慕容鄭重的點頭時,又不得不信。
    “所幸的是,那時候沒有將此事泄露出去。不知近月,怎麼又傳了起來。”
    迎雪疑惑道:“據我所知,莊主夫人三年前去世,那時候為什麼不用慕蘭的眼淚?”
    慕容慘笑,哀傷道:“蘭兒除出生的時候,老夫便再也沒見過他流淚。”
    迎雪心一沉,“既然如此,便應沒有成仙這一說。”
    “蘭兒的淚可以救命,但那一雙眼睛,卻可以讓吃了的人升仙。”
    迎雪默,突然便想到慕蘭那雙黯淡無光如墨玉的眼,沒有太多的感情,卻總讓她不忍對視,像多看一眼,對他的內疚便又多一分。
    慕容看著她,道:“迎雪姑娘,應該理解老夫的所作所為了吧?”
    迎雪點頭。
    慕容道:“那還請迎雪姑娘諒解老夫的用心,老夫不是有意欺瞞姑娘。”
    迎雪淡淡的笑,“迎雪還未謝慕主對迎雪的信任。”
    穿過火紅的石榴樹下,迎雪看似臉色平淡,但心境卻是沉著,走出慕容的院子,她在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遠處的蒼穹。突然便停住了腳步,看著遠方輕歎了一口氣。
    這是在輪回嗎?為什麼一切的一切又像到了最初的原點?最初興奮的找枉生花,最初興奮的找琴音惡魔。那一切,明明隻是聖靈安插的記憶,但是卻好像很清晰的存在,認識夜雨,跟夜雨一起從觀塵鏡上看人間;跟雪母鬥嘴,埋怨雪母不公……好像一切,都是那麼合理的出現著,直到後來,幡然醒悟,原來隻是一段記憶,一段都沒有發生過的記憶。
    迎雪悲涼一笑,笑的淚盈框,卻不敢讓它落下,便隻好一直望天,不去回想。
    淚終於隱了下去,迎雪臉上浮現一抹淡笑,正要走的時候,卻發覺有人走了過來。她好奇的回頭,看到一張臉時,愣了一下,開口道:“慕蘭,你怎麼……”
    那人亦是一愣,四目相對,迎雪卻突覺天地都在旋轉,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看到的一切依然未變。
    玄衣男子微愣,但臉上還是出現溫柔的笑,道:“姑娘,有事嗎?”
    迎雪怔怔的看著他的容顏,熟悉至極,眉眼溫雅,竟跟雷廷一模一樣。
    若慕蘭隻是相貌跟雷廷像的話,那眼前的人,跟雷廷沒有絲毫差異了。全身籠罩的氣勢,溫雅至極的笑,讓迎雪恍惚。
    玄衣人輕皺了下眉,但沒有不悅,溫顏道:“姑娘,你怎麼了?”
    迎雪輕搖頭,眼光自他臉上收回,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玄衣人微笑,道:“我叫慕歌。”
    慕歌?慕歌?迎雪輕喃。
    慕歌道:“剛才聽姑娘叫四弟,莫非,你就是爹跟我提及的替四弟來醫治眼疾的那位大夫?”
    迎雪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跟慕蘭……”
    慕歌展顏,道:“我跟四弟是雙生子,所以樣貌幾乎一樣。姑娘想必是把我當成四弟了。”
    迎雪勉強一笑,低眉道:“迎雪先告辭了。”
    慕歌微笑,極有風度的立在一旁。
    迎雪幾乎是以逃竄的速度走回了慕蘭的院子,關上院門,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氣,抬起臉,一滴雨卻落在了臉頰上。她沒有避,雨越滴越多,漸漸傾盆下落,迎雪依舊一動不動,靠著院門的身子,卻逐漸下滑。
    她想到見到慕歌那一瞬間想笑,對命運的諷刺而笑,卻終是笑不出。老天難道真的不想讓她過一天平靜的日子嗎?連她想做的最後一件事,也開那麼大的玩笑。
    雨浸濕她的衣,她的神智,亦逐漸昏迷。
    而在不遠處的屋簷下,慕蘭拉開屋門,坐在那,側耳聽著雨,顯然是在等迎雪回來。他臉色平靜,嘴角甚至有絲難掩的笑意,明亮的眼,因為有感情的滋潤,不再灰暗。
    隻是他不知道,近在幾丈處,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經昏迷。
    雨一直落了半個時辰,慕蘭在屋簷下呆了半個時辰,而迎雪,亦在雨水中躺了半個時辰。
    雨停後,慕蘭正要回屋,突然聽到一聲呻吟。他一震,然後像發覺了什麼似的推著輪椅過去,俯身時,摸到了迎雪的臉。
    費了很大的勁,慕蘭才將迎雪抱回自己的房裏,摸到她濕漉漉的衣,慕蘭第一個想法是要幫她換掉,可剛摸索著解了她的衣帶,卻停下了手。
    他發瘋似的推自己出去,大聲的喊叫,才找到一個女仆。讓她快速的幫迎雪換了衣,然後又叫了她出去叫大夫。
    握住迎雪發燙的手,慕蘭的心糾結的痛。
    若以往的都是自己無聊時的怨恨的話,那此刻,他從沒有那麼痛恨過自己是一個瞎子。
    若他能看見,必不會讓她在雨中昏迷那麼久,必不會讓她全身猶如火燒般。
    慕蘭垂下頭,心是撕裂般的痛。
    床上的迎雪麵色火紅,突然緊緊的抓住慕蘭的手,像掉落在水中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口中發出輕微的呢喃。
    “風樂……風樂……”
    慕蘭愣住,俯耳在她唇邊,依舊是那兩個字,模糊而深情,卻又帶著深深的絕望。
    大夫很快便來了,慕蘭一直守在門外,不吃不喝,手指纏繞,唇蒼白無力。就連大夫對他說迎雪沒有什麼事,隻要服幾副湯藥便可,他也似沒有聽到般。
    腦海中隻有那兩個字,風樂,風樂。坐了良久,直到屋簷下又傳來落雨聲,他才清醒過來,唇邊漸漸泛起一抹笑,荀雅燦爛。
    迎雪的風寒在喝了兩天藥後好了起來,臉色雖還是蒼白,但已能起身給慕蘭敷藥。對他的態度亦絲毫未變。隻是慕蘭,近幾日倒安靜許多,越來越喜歡坐在窗下發呆,亦不再問迎雪帶他出府的事。
    繁星夜橋莊這幾日防守愈加緊密,慕歌時不時便會來,依舊是一副溫雅的笑容,隻是看著慕蘭時的眼神有些心疼。
    這日午飯過後,慕蘭便如往日般午休。正要更衣,卻聽的外麵一陣刀劍相擊聲,他眉一皺,道:“迎雪,外麵怎麼了?”
    迎雪依舊幫他解衣,微笑道:“應沒有什麼事罷,你好好休息吧。”
    慕蘭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有難得的執著,“帶我出去看看吧。”
    “好。”迎雪驚異於他這幾日的態度,雖知道此番出去多有不妥,但仍是沒有理由拒絕。
    推著他剛走到院門,便看到臉色微沉的慕葉,他冷聲道:“你們要去哪裏?四弟,現在不是你午休的時候嗎?”
    慕蘭倒有些意外,“是大哥?”
    慕葉“唔”了一聲,道:“前方二弟跟江湖朋友正在過招呢,你們現在出去多方不妥,還是進去休息吧。”
    慕蘭沒有反抗,微笑道:“好。記得讓二哥小心一點。”
    慕葉深深的看了迎雪一眼,道:“這是自然。”
    他看到兩人進了屋子,鬆了口氣,然後關上了院門。
    慕蘭卻並沒有如他所言的休息,自己推了輪椅坐在屋簷下,唇邊泛起一抹笑,道:“終究,還是什麼都不肯讓我知道麼?”
    迎雪默。
    慕蘭苦笑,“迎雪,連你也不告訴我麼?”
    迎雪主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慕蘭,你想多了。”
    “是嗎?”慕蘭神色突然慵懶,斜靠著輪椅,臉色生輝,“若你們不想讓我知道,我便裝作不知道吧。”
    “慕蘭。”迎雪緊握著他的手,“你這幾日,好像有所不同。”
    期待中慕蘭並沒有回答,反而鬆開了她的手,淡淡的道:“我累了。”
    看著慕蘭進去的背影,迎雪心中除了疑惑,還有連自己都不明了的失落。
    走過逐漸有些凋零的石榴花下,聽著刀劍交鳴的聲響,迎雪的心慢慢沉重起來。
    終究還是來了麼?
    繁星夜橋莊的場院中聚集了很多人,服飾各異,迎雪停下腳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間一臉威嚴的北極皇。
    北極皇穿著明黃的衫子,在人群中極為顯眼,負手而立,眼如鷹般冷峻的盯著場中間兩個纏鬥的青年。
    至上次一事後,聖靈消了眾人在凡間的記憶,所以迎雪並不擔心他看到自己。隻是想到往事,有些唏噓罷了。眼光一轉,她又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司馬星澗。
    他倒是一臉淡然,望著打鬥中的兩人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突聽的“啪”的一聲,迎雪望向場中,隻見慕白輕退兩步,抱了抱拳,道:“承讓。”
    他對麵的人唇角溢血,顯是敗了,憤憤的回到人群中。北極皇上前兩步,皮笑肉不笑的道:“久聞繁星夜橋莊幾位公子武功不錯,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慕容亦跨前一步,道:“北極莊主繆讚了,今日江湖眾豪傑齊聚敝莊,斷不會隻為跟犬兒比試武功那麼簡單罷?”
    北極皇冷笑,道:“老夫等人來有什麼事,慕莊主難道還不明白?”
    慕容臉色一變,隨及恢複原色,道:“老夫不甚明了,還望北極莊主指教。”
    北極皇笑,道:“繁星夜橋莊是江湖中泰鬥,這已經是江湖豪傑公認的。但慕莊主的所作所為,卻有些對不起這名聲?”
    “不知北極莊主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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