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情字一關 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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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皇斜睨道:“慕莊主知道成仙之法,卻私自隱瞞,這是不是對不起江湖泰鬥的名聲?”
慕容愣,一旁的慕白冷笑著諷刺,“家父若知道那方法,自是羽化成仙去了,哪裏還會在這裏跟某些無恥小輩糾纏?”
北極皇麵色陰冷,瞪著慕白,道:“慕二少俠行走江湖多年,名聲赫赫,卻不想隻是黃口小兒,連點禮貌都不懂嗎?”
慕白氣極,冷笑道:“北極莊主糾結眾位不打聲招呼便來我繁星夜橋莊,一來便要比劃武功。原不知道你們北方的禮貌卻是這樣?”
北極皇眼睛一寒,道:“慕二少俠是否有意針對老夫?那老夫不得不請慕二少俠賜教了。”
慕白大笑,道:“憑北極莊主的威望,想跟在下比試比試就直接說,何必找些下三濫的借口?”
北極皇本欲出手,但聽了他這句話,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隻得僵在當場,冷冷的看著慕白。
慕白指著江湖眾人道:“還有諸位,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也不查探明白,便氣勢洶洶的來我繁星夜橋莊。莫說那法子沒有,就算有,我繁星夜橋莊有義務要給諸位嗎?莫不是我繁星夜橋莊自家的銀子,也要拿出來給諸位享用?若不拿出來,便給我繁星夜橋莊扣個對不起這名聲的帽子?”
他越說越激昂,旁人被他說的有些微的低下了頭。
場麵突然寂靜,迎雪抬頭,一片青翠的葉子顫顫幽幽的自頭頂飄下,回旋,然後被風吹的一點一點的走,像是在留戀。
場中的北極皇麵色突然暴怒,伸出手,竟一掌向慕白拍去。
慕白沒有驚訝,使盡全力接了一掌,然後快速後退,血自唇角溢出來,落在雪白的衣上,觸目心驚。
慕葉慕歌連忙扶住他,慕容眼中終於有了怒氣,道:“諸位今日真的吃定了我繁星夜橋莊了嗎?”
北極皇微笑,笑的極為像一隻看著獵物的狐狸。
慕容怒道:“好,那老夫先跟北極莊主過幾招。”
北極皇眼泛精光,“請教了。”
雙拳相錯時,慕容才發現他太低估了北極皇,本以為論名聲,兩個人的武功當差不多才對,卻不知,北極皇高出自己實在太多太多。慕容雖疑惑,但無暇細想。使出慕家祖傳拳法,才過三招,便被北極皇逼退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北極皇一臉得意的笑,道:“想不到慕莊主如此不堪一擊啊,真是意外,意外。”
慕容咬牙,慕葉扶住他,冷聲道:“爹,您先休息,我來。”未等慕容應答,便走上前,冷冷的看著北極皇。
北極皇絲毫不以為意,笑道:“任你們父子一起上,也是手下敗將。”
慕葉勾唇,“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夠了。”說完出拳,直取他麵門。北極皇輕鬆閃過,正要還招,慕葉另一隻手又到,速度竟是快的不可思議。這次北極皇驚訝起來,馬上沉著應戰,饒是如此,也漸漸手忙腳亂起來。
旁人看的眼睛眨也不眨,場中兩人速度快的驚人,眼力差的,便隻看的到一團影子。
慕白擦掉唇邊的血,走到慕容慕歌身邊,驚異道:“爹,大哥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功夫?”
慕容跟慕歌亦是一臉驚異,慕容搖頭道:“爹也不知道,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慕白道:“沒錯,我覺得他的拳法怎麼有點…女性化呢?”
三十招一過,兩團人影分開。慕葉迎風而立,而北極皇,已跌坐在地,捂著胸口。
慕葉臉色極冷,道:“今日就放過你,若再來犯,我絕不留情。”
江湖中人漸漸退出繁星夜橋莊,慕容等人亦回房療傷。
石榴花下,迎雪癱倒在地,嘴角邊亦是絲絲鮮血,綠意盈盈。她拭去血液,喉嚨一甜,顯是又有血要吐出來。
腳步聲響起,迎雪連忙抬頭,看到了慕歌。
慕歌看到她似有些震驚,柔聲道:“迎雪姑娘怎麼會在這裏?”
迎雪低眉,努力將口中的血咽下去,強笑道:“剛從這裏經過,摔倒了。”
慕歌微笑,道:“這幾天一直下雨,路是比較滑,你要小心才好。來,我扶你起來。”
“不用了,謝謝。”迎雪攀著石榴樹起來,依舊是低著頭,“迎雪先回屋了。”
走了兩步,還能感受到慕歌的目光。迎雪卻不能回頭,喉嚨如堵塞般,血翻滾的湧上來,迎雪極力忍住,但唇角邊依舊有血溢出。
原來附在人體內真的是傷害那麼大啊?更何況,還要運功比武。
終於到了一個轉角處,迎雪扶著牆壁,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著暗綠色的血。頭一陣眩暈,讓她想昏睡過去,但還是強忍著。
血吐完,她想繼續向前走,哪知一個踉蹌,便要倒在地上。
一雙手及時的摟住了她的身子,模糊中,迎雪像是看到了慕蘭,又像是看到了慕歌。
沉長的夢境席卷而來,迎雪似聽到了梵音。然後以往很多很多不敢回想的事,清晰的再次重現。
她第一次見到火舞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聖靈的時候,以及夜雨、雷廷,當然,還包括最重要的風樂。看到風樂最開始那張平凡的臉,她有撫摸的衝動,但最終猶豫起來。怕那是幻象麼?她笑,卻有流淚的衝動。
彈指一瞬,所有的幻象消失不見,隻有一道痛苦的低喃直達心靈最深處。
“迎雪……迎雪……”
她突然就笑了出來,終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麼?就像,所有人視她的命如草芥的時候,還有一個雷廷,願意犧牲自己,換取她的重生。
所有人視她的命如草芥的時候。
還有一個雷廷。
心境突然清明,以往所鬱結的東西終於暢通。迎雪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人時,她以從未有過高興的語氣叫道:
“慕蘭。”
慕蘭臉上有暖暖的笑意,捧住她的臉,道:“迎雪,你醒了?”
迎雪展顏,“嗯。”
慕蘭將頭埋進她脖子裏,吸著她清香的味道,悶悶的道:“你好像很瘦。”
迎雪失笑,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總是暈倒。以後多吃點東西,時不時的暈倒,多丟臉啊。”慕蘭的氣息溫熱,嗬的迎雪脖子有點癢,感覺她想躲,他扶住她的頭,定定的“看”著她。
慕蘭雖看不見,但迎雪卻覺得他此刻在凝視著自己,臉色是難得的正經。
慕蘭過了良久仍是沒有說話,最後依舊將自己的頭埋進迎雪的脖子裏,悶悶的道:“你暈倒了,我會擔心。”
迎雪微笑,幸福的感覺在蔓延。
慕蘭的語氣像個孩子,“我照顧不了你,就連你暈倒在雨水裏那麼久,我都不知道。我慶幸發現了你,不然我就不能抱著你了。”
迎雪撫著他柔順的發微笑。
“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不能再暈倒,否則,我會很自責,自責自己為什麼是個瞎子和殘廢,都照顧不了你。”
“慕蘭。”迎雪低喃。
慕蘭卻自顧自仍在說,“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想到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你就暈倒在那,任雨水淋濕。”
迎雪抱緊他,“別說了。”
慕蘭悶悶的應了一聲。
“嗬,所以這幾天,你臉色不好,就是因為這個麼?”想到這幾天慕蘭的臉色,迎雪好笑的問。
“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迎雪疑惑。
慕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因為你那天昏迷不醒時,叫著的名字是‘風樂’。”
迎雪一怔,慕蘭卻已展顏,“但是今天,你叫的是我的名字,慕蘭,慕蘭,慕蘭。嗬嗬。”
迎雪歎息一聲,把他抱的更緊。
“風樂…是誰呢?”慕蘭小心翼翼的問。
“風樂?”迎雪輕輕笑,“好遙遠的事了呢。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所以不想提麼?”
“如果你要聽,我就說。”
慕蘭抱緊她,“還是不要了,我怕他很好很好,我會嫉妒。”
迎雪微微笑,突然便覺得這樣很幸福。撫著他柔順的發,抬眼間,卻看到端著一碗藥的慕歌走了進來。迎雪放開慕蘭,輕輕道:“你三哥來了。”
慕蘭微笑,依舊是抓著迎雪的手,“對了,迎雪,剛剛是三哥把你抱進來的,你應該好好謝謝他。”
迎雪微皺眉,但很快舒展,坐起身來,道:“那多謝慕三公子了。”
慕歌溫顏,並無異色,道:“迎雪姑娘,喝點藥吧。”
“好。”
藥汁很苦,但看到一旁慕蘭微笑的臉時,又覺得有些微的甜。她突然想到那灘血,那灘綠色的血,若是慕歌抱她進來的話,那想必也看到了。
迎雪思量,為什麼他沒有絲毫訝異的樣子?
她很快將藥喝完,將碗遞給慕歌時,依舊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她突然道:“慕蘭,你能出去下麼?我想問慕三公子一點事。”
慕蘭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的點頭,“好。”
門“吱呀”一聲關上,迎雪臉上失了笑,“慕三公子請坐。”
慕歌淡笑,“不用了,我站著便好。”
迎雪第一次正視他的目光,輕道:“你想必看到了。”
慕歌微笑,不回答,亦不否認。
迎雪垂眼,“我以為你想要問我些什麼。”
“我應該問什麼嗎?因為那異於常人的血?”
迎雪點頭。
慕歌臉上突然有淡淡的哀愁,以及溫柔的光輝,“我隻確定,你是對四弟好就夠了。不然的話,你也不會犧牲靈力救繁星夜橋莊了。”
迎雪快速抬頭,有些迷惑的看著他。
慕歌勾唇微笑,“你別驚異,我是祀風師。”
祀風師?看著慕歌的背影,迎雪突然有著難以言喻的感覺。記得在很久以前,也有人對自己說,他是祀風師。
這一年,對迎雪來說,似過了一輩子,藍田易主,滄海桑田。記憶中那個少年圓圓的眼睛,困惑的眼神,裝在記憶深處,連自己都搜尋不到。隻是偶然,在流轉的一瞬間,恍然記起,卻模糊如隔世。
“我的記憶,隻有一年多,卻又如三生三世,那麼遙遠。”迎雪低喃,她沒有看到,慕歌聽到這句話時,怔了一下,然後關上了門。
日子平淡的過著,北極皇沒有再帶人來,但慕容沒有傻到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所以每夜,慕家三兄弟依舊輪流的巡邏著。
這一夜,風雷大作,雨落在窗上發出清晰的響聲,像有人在叩門。迎雪服侍慕蘭睡下,便走出了他的屋子。
走到屋簷下,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的顏色有些猙獰。迎雪望著天,久久沒有動,突然便歎了口氣。
風雨之夜,是最好的可趁之機。迎雪從屋裏拿了一柄雨傘,打著出了院門。
大雨下的模糊了視線,那些平日照明的燈籠在雨中搖蕩,如野影孤燈。迎雪走過寬闊的大院,在那排花已凋零長出果實的石榴樹下看到了慕歌。
慕歌看到她有些震驚,道:“你沒有睡麼?”
迎雪淡淡一笑,“出來走走。”眼卻銳利的掃過四周,停在大雨磅礴的屋頂上。
慕歌微微一笑,道:“那你陪我走走吧。”
“好。”
雷聲越來越響,閃電照亮了兩人的眼,迎雪看了看石榴樹,道:“你們家的人,好像都很喜歡這石榴樹。”
慕歌臉上浮現暖暖的笑意,“因為,我們思念的人喜歡。”
“是你娘麼?”
慕歌點頭,“我們最喜歡我娘,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聽到他由衷的讚歎,迎雪不禁在心裏繪畫著他娘的模樣,兩人慢慢的走,迎雪看著那一排的石榴樹,突然發現,這也許不僅是石榴樹,也是這一家的幸福。思念的人不在,便借此想念。
人,真的是很長情的吧。
一道閃電又自天際劈開,照的大地一刹那亮如白晝,迎雪抬頭,看到了一道白影。
是往慕蘭別院的方向,迎雪想到這層,急忙扔下傘,來不及跟慕歌說一聲,便疾馳而去。
雨順額流下,迎雪擋在了白影前,蓄勢待發。
白影似的一愣,爾後蕩漾的微笑,“還是給你發覺了?”
迎雪看著來人,不對,是來妖,他穿著極為厚的狐皮,眉目妖嬈,一點朱砂紅在眉間,顯的更為妖冶。迎雪淡淡的道:“想要命的就現在走,我不追究。”
白影諷刺的笑,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唇邊哈了一口氣,漫不經心的道:“你知道我是什麼妖?”
“狐妖。”
狐妖咯咯的笑,道:“看的還真準呢,沒想到,凡人中,也有這麼有眼力的啊。不如換我說,我的目標隻是裏麵那位,你現在若走,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不會追究的。”
“是麼?”迎雪淡淡的笑,突然手一揮,身前的雨滴全如利劍般像白狐射去。白狐閃身,九條尾巴張牙舞爪般的伸了出來。迎雪臉上卻並無懼意,雙手向旁伸,手握成半圓型,雨漸漸集於她掌下,形成流光。
白狐一驚,道:“雪靈?”
迎雪身形翻舞,流光自她手下擊在白狐身上,白狐雖有準備,但還是被擊退了幾步。
迎雪淡道:“該死心了吧?”
白狐收了尾巴,恨恨道:“有人已將吃了裏麵的家夥能成仙的消息告訴了整個妖界,你別以為那麼容易便能對付。”
迎雪默。
白狐奇道:“你明明是人,怎麼會靈力?”
“這不關你的事罷?”
白狐瞪了她一眼,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