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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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走出考場,四周都是興奮的人群,對題的聲音和咒罵聲以及興奮的驚叫不絕於耳!草草抱緊書本,真想把東西撕碎了扔一地!可是,沈備說的也沒錯——看了也要重考。書裏還有很多筆記很重要。
草草歎口氣,明年再考吧!
走到門口,草草四處張望了一下,怎麼沒人?
旁邊過來一位老兄,大概是春秋季鼻炎,站在草草身邊狂噴鼻涕水。噴完了扶著腰邊走邊抱怨:“該死的,每年都是這時候考試。誠心和老子過不去!”
草草忍著笑,這人和她一個考場,開始的時候噴嚏打的驚天動地,連著七八個不帶歇氣的。後來大概是做題做急了,竟然沒有動靜。草草答題很快,等到做完了檢查一遍,那人才又開始噴,監考老師看了他好幾眼,還以為是什麼暗號。
人和車都陸陸續續的走散了,草草還沒看見沈備的車。無奈的拿起手機,發了一個短信“你在哪”
很快沈備回了一個:“有事,你先回家。”
“我轉轉”
“好的”
一種女性的直覺告訴草草,沈備似乎不太對勁。不安悄悄爬上草草心頭,攏了攏頭發,她其實想睡一覺。
坐上地鐵,地麵和地下的景象交替,廣告美女和自己映在車窗上疲憊的樣子交替,仿佛一個魔幻世界。草草衝動的衝下城鐵,打車跑到聯想橋附近,那裏有一家洗浴中心,條件很好。她想好好的放鬆一下!
原因不詳!
沈備送走小君,開著車在四環上轉悠。一圈又一圈,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想去哪裏?
小君和他離婚了,可是那個男人也娶了她。隻是有一就有二,醫院裏願意和醫生在一起的護士並不多,但是有一個就夠小君受的。打過罵過鬧過,除了分開科室,沒有任何辦法。
小君是前幾個月離婚的,曾經到公司找過他,也打過電話,不過——
沈備吸了口煙:都是喬小芮接的。
她從來沒說過這些事。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離了兩次婚,錯過了一個好男人,遇見了一個負心人。小君說,她來見他並不是重修舊好,隻是想看看他,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是最美麗的。
一個下午,都是小君在說話。沈備隻是聽著,他喜歡小君,愛小君。即使她和那個男人陷害他去嫖妓,揭發他克扣戰士的津貼,他都沒想過恨她!他始終堅信小君並不是故意要害他!
他隻是痛,痛到心裏一片空虛。看著小君還象以前那樣言笑晏晏,他心裏更空。明明可以在一起長相守,為什麼會到了今天?明明天涯如同咫尺,為什麼相對而坐卻如陌生人?哪一年讓一生改變?誰來告訴他?
沈備猛的踩下刹車,不好!小君不對勁!
瘋了似的衝到前麵掉頭。沈備記得她家,她說過離婚後她住在娘家!
夜色降臨,沈備來到小君家樓下。小區裏散步的人陸陸續續往家走,狗狗們搖頭擺尾性猶未盡的跟在後麵。沈備猶豫了,也許是他多心?
看看小君家的窗戶,黑著燈。沈備想了想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記了一輩子永遠也無法忘掉的號碼……良久,無人接。
“沈備?”是小君的哥哥。看樣子是剛剛下班,他也老了,沒有當年的鋒芒。沈備在這裏也算小有名氣。若不是父母早逝,隻怕名氣更響。
“糜大哥。”沈備趕緊點頭。
“怎麼在這裏立著?上樓坐坐吧?”糜大哥眼睛一亮。
沈備想了想:“不了。對了,小君今天找過我,我看她情緒不對。你們多照應些。”
糜大哥眼神一暗,長歎一聲,點點頭不再相邀:“我上去了。”
沈備看著糜大哥上樓,掐滅煙頭,打著火開出小區。還沒上主路,手機響了。是小君家裏的電話,他剛才就是撥的這個號。糜大哥的聲音顫抖著從那邊傳來:“沈……備,你來一下。小君……快不行了!”
草草坐在床邊怎麼也睡不著,指針已經指到一點了,沈備還沒回來。撥了手機,手機關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草草打開燈,細細簌簌的摸出一隻煙,抽了兩口。咽了口唾沫,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酒。
在這樣下去,你可就是酗酒了!
腦子裏好像有個人在說話,草草猶豫了一下,突然舉起酒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哢嚓”一聲,濺的滿地碎玻璃,酒香彌漫了整個屋子。
草草狠狠的喘了兩口氣,深深的吸了口氣,讓濃鬱的酒香從鼻孔鑽進肺裏,衝進大腦。跌跌撞撞的跑回臥室,蒙上被子。
本就是一個人,亂想什麼!
第二天還要上班,草草做完全套瑜伽,好好洗了一個澡,還化了些淡妝。拎著書包去上班。
孫南威進辦公室,從入口的地方繞過小王的工位,又繞過草草的工位,差點走過自己的辦公室,才如夢初醒的走過來。嬉皮笑臉的趴在草草辦公桌上的擋板說:“草草,化妝啦?人都不一樣了!”
草草抬頭給了一個笑臉:“是嗎?多謝啦。精神吧?”
孫南威頭如搞蒜,看看馮尚香的辦公室沒人,才說:“我覺得你可以做咱們所的代言人,不僅合適而且省錢!”
草草一伸手:“代言費?”
孫南威一巴掌打開吃驚的說:“不是算在你工資裏了嗎?”
草草更大聲的說:“啊?孫律,要給我漲工資嗎?”
說完抿嘴竊喜。孫南威嗬嗬幹笑,“再說,再說啊!”
一天沒有沈備的電話,草草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效率和工作量簡直連馮尚香都不得不多看她兩眼。到了下班的時候,草草覺得自己的心情比較平和了。小雯給孫南威打了一個電話,不知道說什麼,孫南威很嚴肅的應道:“好,我馬上到。”
走出辦公室,孫南威說:“草草,收拾一下。沈備把人給打了,聽說挺嚴重的。你和我去一趟,看看現場。”
草草聽見沈備的名字,心裏一顫,以為孫南威知道了。後來一想,自己是他的助理,這種事兒去也是應當的。二話沒說,抄起書包跟著就出來了。
“怎麼回事?”路上草草問孫南威。
孫南威說:“小雯說的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沈備的前妻自殺死了,有個男的來吊唁,沈備說是那個男人害得,把人家打了。”
“什麼男的?”草草有點亂。
孫南威歎口氣:“唉,沈備的故事,可長了。”
燈市口大街,紅燈亮了,孫南威停車。長長的噓了口氣,似乎有點不知從何說起:“他的故事我也是聽小雯的叔叔說的。你也知道他退役是因為犯過錯誤,如果不是老首長們力保他,可能……就坐牢了。”
草草慢慢的張圓了嘴巴。她在所裏做事,當然知道中國司法的“彈性”。既然這樣說了,沈備犯得事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他……怎麼了?”草草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嘴巴,腦子一片空白。沈備是“犯罪嫌疑人”?!她鄧草草奉公守法,過馬路都走人行橫道,怎麼會和這樣的人摻和!
孫南威僅知道草草和沈備相過親,而且印象不錯。那天沈備來看草草,後來也沒了下文,隻道是沈備一廂情願。所以在草草麵前並無顧忌。
“說起來都是小君,就是他的這個前妻搞得。”孫南威麵無表情,似乎也陷入到某種反思中,“據說沈備為了軍隊上的事情,婚後隻在父母去世那年回過一次家。開始那個小君還來看過一次,後來也因為工作原因,沒有機會。然後那個女的就和她們醫院的一個醫生勾搭上了,而且鬧到要離婚的地步。沈備丟不起這個人,開始不同意。為了這事,他臨時回去探親。可也正巧了,部隊那段時間要進行項目研究,可是資金遲遲不能到位。為了早日開展研究,沈備和政委研究決定先從各處節省一些,等到資金到位後再補發,其中就包括了士兵的津貼和費用。當時是準備開個全員大會,征得戰士們的同意。但是沈備偏偏這個時候回家,到家以後,政委把大會情況電話告訴沈備。可能他們說的多了些被那個女人聽見。”
“你也知道,兩三年前,破壞軍婚可是犯罪的。那個女人也清楚,所以在沈備回來之前,她竟然和那個奸夫已經準備了一場好戲。那天晚上,她把沈備灌醉,弄了一個妓女。然後,把沾有沈備精液的內褲交給那個女人。鐵證如上,那女人就衝進來捉奸。沈備當時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老婆怎麼就變成了妓女?他倒是沒想過要懷疑自己的妻子。糊裏糊塗的就在認錯書上簽字!”
草草嘴巴長得大大的,這個沈備到底是怎麼當上指揮官的?他怎麼這麼笨!那明顯是套啊!再說了,按照她自己醉酒的經驗,再糊塗也會記得,不至於連“做”沒做都不知道啊!而且沈備那麼較真的一個人,沒做過的事情怎麼這麼容易的承認?
“沈備怎麼會簽字?”
孫南威道:“當時,那女人又哭又鬧,威脅要告到部隊裏去。後來又說,隻要沈備保證再也不犯,並且每年回來探親一次,她就不理會這事,也不離婚。沈備一邊急著部隊的事情,一邊沒想過那女人會害他,就簽了。無非是求個平安,說實在的,一個男人這麼多年沒回家,看著青春正盛的老婆,心裏總是有愧的。”
草草“哦”了一聲:“後來就找到部隊了?”
孫南威點點頭:“不僅找到部隊說沈備作風有問題。可能那女人和那個奸夫討論過沈備電話裏說的事情,為了保證能把沈備搞倒,就把這事一並揭發了。”
草草也知道,這放在以前就叫“克扣軍餉”。當年老爹熟讀國共曆史,作為愛國人士,老爹最不恥國民黨的地方就是國民黨軍官克扣軍餉的行為,在部隊這個夠砍頭了!
難怪要老首長“們”力保!
結果肯定很明朗,離婚了,沈備雖然不至於入獄,也不能在部隊呆了。大好前程也就這麼玩兒完了。
“一定是上輩子欠的。”草草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句,然後緊跟了一句,“孽債啊!”竟似有所感觸。
說完了,才覺得似乎不太合適,問道:“那女的……就是前妻不知道這會要人命嗎?”
孫南威苦笑道:“這就是問題啊。那女人我見過,真是很嬌弱的一個女子。你說她弱吧?真的什麼都敢幹!你說她狠吧,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沈備被收監審查的時候,她竟然還跑去喊冤。說什麼不告了!唉,無知啊!無知。”
草草看著倒退的高樓大廈,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林衝。隻不過這一回,是林家小娘子和高衙內通奸合夥陷害這個八十萬禁軍教頭,讓他的人生一下子拐了個死彎。
“幸好,他現在還不錯。再難走,也挺過來了。”想到這裏,草草由衷的說,“對了,既然都離婚了,為什麼那個前妻又要自殺呢?”
孫南威道:“始亂之,終棄之。那個醫生不想娶這個女人,折騰了兩年,可能是終於沒指望了,所以……”
草草倒是能理解小君的心情。
記得和關浩鬧離婚孩子剛走的時候,那個小秘書曾經找過她,哭著求她把關浩讓給她。說什麼如果關浩不要她,她就自殺之類的。那時草草自顧尚且不暇,哪管得了她啊!況且正在氣頭上,二話沒說,上去扇了那個女孩一巴掌,罵了句:“你也配和我說話!”便把人推了出去。還叫來小區保安清理了。
這麼多年,沒有那個女孩的消息,不知道關浩是不是最後娶了她?按照她對關浩的了解,應該不會。因為關浩肯定會認為如果沒有這個“倒黴孩子”,他的婚姻不會結束那麼快,孩子也不會出事。草草太了解關浩推卸責任的本領了,他們一家子都那樣,都深入血液骨髓,變成了本能。
“沈備……怎麼會去打那個醫生?”草草不想回憶過去,換了個問題。
“聽說那女的死前一天的下午,就是昨天下午,去找過沈備。晚上她哥哥在自家樓下先看見沈備,然後上樓才發現妹妹死了。”
“送去急救的醫院,就是那女人生前所在醫院。那個男人正好當班急診。小雯說,有人作證是因為那個男人說了句:說不定就是沈備記恨前妻故意害死的。沈備急了。我估計以沈備的拳頭,隻要不死人都是走運的。”草草心有戚戚焉。
沈備沒打過她,但是拳頭握起來的體積和形狀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草草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歎道:“這個男人真是賤中極品。他竟然敢在這時候擄虎須,佩服佩服!活該啊,活該!”
倒不是她多了解那男人,實在是她太了解沈備的自尊心了。
現在,草草完全明白沈備做愛時給她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從何而來了。也許平時他可以壓著,但到了那個時候就很容易爆發了。幸好,沈備也隻是偶而發作,見她哭便適可而止。不然草草絕對不會和他過到今天。
客觀的講,草草認為沈備完全有理由恨女人討厭女人防備女人甚至找情婦“玩弄”女人;主觀的講,草草認為自己最好早點離開這個遲早要變態的男人;主客觀一結合,草草的結論是,現在先不要惹他,等以後有機會慢慢離開他,千萬不能把他惹毛了!
他能忍一個小君,未必能忍第二個。草草絕不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家庭暴力?還是沒有名分的,因該是人身傷害吧?草草神極八婺,開始考慮罪名。沒辦法,剛考完司法考試,都是這毛病!
“到了。”車身一晃,草草抬頭一看,派出所。
辦完手續,從派出所的大樓中間穿過,來到後院。草草想笑又不敢笑,沈備胡子拉碴被手銬銬在一道綠色的欄杆邊,低頭耷腦的蹲著,全沒了平日的威風和瀟灑。看了第二眼,草草又覺得有些心疼。
第三眼就酸酸的不想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