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
    “明，”纏綿過後，我依著他撒嬌，“我要一朵素花。”
    “為什麼？”他沒有答應。
    “我隻想得到承認。”我楚楚可憐。“我不要別人說，太子納了個品行可疑的女人。”
    “媚兒！”他抱緊我，“素花有靈，它會承認你的。”
    那才見鬼。
    “明，公主不是天天呆在樹上嗎？求她摘一朵嘛。”
    “素花有傲，不受攀折。”他嚴肅起來，“絢兒也是每年生辰才得到一朵。”
    這些我都聽說過，現在我確信了。
    “是我錯了。”我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我不該妄想。”
    “媚兒……”他百般撫慰，我眼口皆閉。
    他不會相信我睡著了，但我就是不理他。
    是時候冷落他一下了。一味溫順，隻會讓他對我失去興趣。
    醒來的時候，枕邊一朵素花。
    我忍住笑，召宮女進來為我梳妝。
    簪花的時候，她足足失手了五次。
    我沒有罰她。我心情很好；而且得到素花的人，不會小氣。
    可憐的人啊！不是我，她一輩子都碰不到素花。
    我在宮中招搖過市，見者披靡。
    而我不苟言笑，高雅嫻靜。
    公主一般的舉手投足，本是我的專長。
    素後召我共進午膳，一家四口都在。
    素明笑容可掬；素王被素花折服，也和藹有加。
    素後和素絢都是笑比花嬌；但是素絢，十分勉強
    ——強顏歡笑，如何瞞得過我？
    是氣我占了她的風光嗎？
    宴散酒收，素後柔柔地說：“絢兒，把你的素花也簪上吧。雙花交映，定傳佳話。”
    “愧對母後，”她表現得甚是平靜，“我的花已經收起來了。您知道的，我從來不把素花當首飾。”
    她在譏諷我嗎？
    “母後老了，總忘記事情。”素後嬌嗔著看向素王：“隻有你父王，總說什麼紅顏不老。”
    “蓮兒，你一直都是當年的樣子。”素王笑著執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素明的手，覆上了我的；我一顫，他已經握住了我的手。
    “王後說笑了。”我握著素明的手，巧笑嫣然，“初見之時，我還以為您是大王新娶的寵妃呢。”
    眾人大笑。花枝亂顫的同時，我瞥向了素絢——
    掩口胡盧，但眼神沉靜。
    她一定懷疑我了，但為什麼？
    我給素明的理由肯定是說得過去的。她既允了素明摘花，為什麼還要那樣看我？
    還是問大哥吧。
    “這是她的素花。”大哥取下我發上的花，輕輕嗅著。
    難怪她拿不出花，難怪她冷眼看我。沒想到，素明把她的花都拿了來。
    今晚，好好獎勵他一下吧。
    “是朵好花。”大哥把花簪了回去。“她有這花美嗎？”
    “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我以為她是花神。”那時的震撼，還留在心中。
    大哥的眼神，有一瞬迷茫。
    旋即平靜：“既然她要麵子，你暗中提防即可。”
    我偏不。
    ------------------------------心陷-----------------------------------
    我拿下素花，放在掌心。
    真是美啊！完好、純潔，就像素絢一樣。
    真舍不得毀了它。
    素花真的有靈！我還沒有扯下花瓣，它已經不見。
    去就去吧，你並不屬於我。
    “媚姬！”素絢來得好快，“你對素花做了什麼！”
    在東宮，她能把我怎麼樣？我不需要任何辯解。
    “你……你知道這花……哥哥是怎樣拿到的嗎？”
    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她竟然哭了，“從小尊敬的哥哥跪在麵前……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我沒有從小尊敬的哥哥。”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哥哥，親手把我賣進了青樓！”
    眼淚衝了出來。說不清我和她，誰哭得更厲害。
    “媚兒……”他聽到了多少？
    我倉皇奔逃，卻被拽住。
    “絢兒，你回去！我做的事情，你不要為難媚兒！”
    令人心碎的嗚咽，漸漸遠去。
    他鬆了手，卻抱著我。
    “遣我出宮吧。”我用足夠大的聲音說：“對不起，騙了你這麼久。”
    他抱得更緊。
    “你沒有聽到嗎？”我極力掙脫，“我一直在騙你！我不是什麼農家女！我不是什麼落難佳人！我甚至不是素國人！”
    隻有你這麼傻，從來不懷疑我；
    隻有你這麼癡，根本不想我值不值得這樣寵溺；
    隻有你這麼可恨，讓我總覺得自己欠了你的！
    我不要這樣。
    “你是傻子嗎？你喜歡被騙嗎？我叫你放開我，你為什麼不放手！”
    我聲嘶力竭，還是衝不出他鐵一樣的雙臂。
    他怎麼會，這麼有勁……
    我放棄了掙紮，他放開了我。
    “我一直在騙你。我一直在勾引你。你完全是個傻瓜。”
    我無力地靠著他，話語卻越發凶狠。
    “隻有一點是真的，”我無視他的顫抖，“你確實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不過以後，誰知道我還會有多少男人呢？”我輕佻地笑，“過個幾天，我就會忘記你了。所以你，也不必記得我。”
    他不會再留我了。
    我轉身的時候，他抓住我的手。
    “你是愛我的，對吧？”
    我說得出“不”嗎？
    “我說過，你是我心中眼裏，第一美人。”
    “我從來都不信。”
    “我不想了解你的過去，我隻在乎你的真心。請你留下來，讓我給你幸福。”
    我不可以回頭，我不可以哭泣。
    他如果不是千年一遇的癡兒，就是我一輩子也鬥不過的魔鬼。
    我還是走吧。
    “媚兒！”他把我拽進懷中緊緊摟住，“留下來！我愛你！”
    我也不想走啊……
    你這傻瓜，我留下隻能害你。我們沒有未來。
    不要再抱著我了。
    你不知道，被你抱過，就會對這個懷抱上癮的。
    再不放手，我就留下來害你了。
    我終於哭出聲來，我終於轉過身來；
    我終於捧起他的臉，第一次真心地吻他。
    今夜，我真正成為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