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怕一劍將他捅個對穿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67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怎的不是淮安那小子過來傳話,還有,昨日地牢一事情況太過於緊急,他冒然救了人之後便沒有向掌門師兄通報。
而淮安正是他那掌門師兄門下的弟子,倘若要是受了欺負,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去跟自家師尊添油加醋地交代整個事情經過再告一番狀。
想必昨日,他救下蘇寒奚之後,淮安那小子一定沒敢閑著,但是為何,江別丘沒找他問話?
哪怕是偏心師弟多一點,他一個修仙大派的掌門為了穩定人心不有失偏頗,也應當找來兩人當麵對峙或者單獨一談。
他正疑慮便沉默著半句話也沒多說,一隻手停在膝彎間捋著宗服下擺上的褶子。
你說這才一日,纏在一起的事情便追著他不放了,倘若再多個幾日,他還有的清閑過嘛!
他這會兒還就想不開了,越念越不舒坦,手上一個勁兒地捋著宗服褲腿上的褶子。
隻是那褶子又十分固執,他捋了好幾下都沒捋明白捋順直,他心裏氣不通便冒了股勁兒起來,勾著指頭尖兒刮,連帶著衣料刮了好半天也沒見那褶子服軟,他猛然氣急敗壞地咂了一聲,皺了眉頭什麼也不想幹了。
這股氣倒也不是沒由來的,算起來,他雖穿到自己個兒書裏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日,叫眾人瞅著他差事辦的十分妥當,且還端了一身頗有修仙真人的風範,但實則他心裏也早早壓著了幾分不舒坦、不適應暫時沒找著時機發出來。
還有那昨天晚上直麵反派時他得到的冷嘲熱諷,好家夥句句直戳人脊梁骨,他這不過也是頭一次做人家師尊,哪裏知道該如何做最好。
如今又是盛了人蘇寒奚對原身的一腔怨恨,可他也壓根兒也沒幹過這事兒對不對,平白無故叫人家記恨針對上,換誰不覺得自己個兒真是冤死了。
提起來他就煩,抓耳撈腮抓心撓肺的煩,他恨不得就不出這扇門兒了,免得哪哪兒都是一籮筐子破事。
但光他這樣想著不行啊,門外弟子那弟子還候著等他應個聲呢。
半天沒聽見動靜,人也急,站在門前老半天由開始的規規矩矩站著、到後麵直接歪著腳後跟兒地前傾身子想要扒著門縫往裏頭瞧一瞧。
身上那宗服平整的袖子都叫他給攥的皺了,指縫裏頭汗水都蹭出來糊了一袖邊兒,聽不到裏頭響動還要回去複命,左右為難的不行。
“沈師叔?”
他微微墊著腳尖兒、身子前傾隔著朱紅的木門往裏頭虛瞟了一眼,話落眼皮子又跟原先一樣規規矩矩畏畏縮縮地斂著,不敢多瞧,生怕裏頭的人一個陰晴不定一下子扔出來一把劍給他腦袋捅穿。
沈春啼是不知道他心裏想的,不然他鐵定覺得自己連著一連串地冤枉到了頭。
什麼叫一劍捅個對穿?他是那麼粗暴無禮的人嘛!
這事兒,倒也不算空穴來風,昨日那淮安確實跟自家師尊告了狀,但並沒有在江別丘那掀起多大波瀾,且還挨了頓罰。
這結果板上釘釘地叫他苦往肚裏咽,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服氣,但刺頭兒好歹是他親師叔,他總不能明目張膽地跟人拚命去。
然後…這孫子就嘴巴閑不住魂兒了,覺著自己臉上的兩片嘴皮子之間有個口子他就是天王老子,隻要裏頭往外倒故事,甭管是不是真的,茲要是有人聽,他就能打翻身仗。
這不,昨日夜裏,他卷了席鋪蓋帶著一身傷、一瘸一拐地就到玄機門弟子最多的那間息舍裏去了,為了裝的可憐逼真還特地將自己挨了鞭子的地方衣服給敞了個開,跟生怕人不知道他因為犯賤吃了苦頭似的。
他一進屋,便提前撇起了嘴,正要歇息的眾位弟子一見他這矯情做作的架勢,立馬嗅到八卦和熱鬧的味道。
還有幾個靴子脫一半的甚至都停下了動作,眼巴巴地望著他,等他說出一句可樂的來。
結果這人真的是矯情,非得人問,不問不說,人靴子都等的脾氣來了,好幾個人掩著響動輕輕咂了幾聲。
到頭還得靠幾個膽子大的人鬼精的就問起:“喲,淮安師兄,您這是怎的了?”
接著,這一群閑的沒事兒幹喜歡瞎湊熱鬧的王八蛋、就裹著被子熬夜聽了一晚上的淮安講故事。
說的是那憫生澗的沈春啼、嫡仙一般的玉宋真人,骨子裏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小人,因為小事開罪師侄也就罷了,還想用他那把靈器憫蒼劍將師侄給捅個對穿,倘若不是他逃得快,定然荼毒他手……
那說的就一個可歌可泣,可悲可歎,甚至還有幾個弟子摸了包偷藏的零嘴邊吃邊聽他講的。
好家夥,多少年沒聽過說書的講故事了,別說他這還是身邊八卦,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簡直是要重回年少青春徜徉童年了好麼。
這不,一傳十十傳百現如今玄機門不知道這事兒的弟子一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個個兒都不敢往這憫生澗裏頭多看了,生怕那玉宋真人一劍將他們那脆弱的腦袋瓜子捅穿——
“你怎的還不走?阿嚏!”沈春啼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老覺得有人在背後罵他。
聽到裏頭人說話的聲音,淮思那遊蕩的心緒才從天上被拉回來。
“師叔,我是要候著您的。”他稍稍抬了眼,又隔著門往裏頭瞧了一眼,瞧不到什麼,但又總覺得這樣就同人麵對麵地說著話了。
同真人麵對麵,他想了想頓時覺得心裏有些發怵,頓然擺了擺頭。
還是隔著門好。
“你候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不認識路——”巧了,他好像還就是不認識路。
昨日,淮安那王八蛋不給他帶路還叫他找了許久!
“師叔,這是師侄分內之事。”他畢恭畢敬地回了一句。
心說,其實他這沈師叔的聲音聽著挺不錯的,長相他曾瞧見過,也不錯,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隻是沒想到…
唉,果然,人不可貌相也不可憑聲,知人知麵不知心。
沈春啼還不知道他從頭到腳叫人腹誹了一通,聽著聲便挑著眉頭往門外撩了一眼,隻模模糊糊瞧著門上有道影子,畢恭畢敬地站著,一動也不動,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他穿著一隻靴子,也不磨蹭了,提著靴子後跟兒就往自個兒腳上懟,懟了半天才終於將兩隻都給穿進去。
“我盡快,你若是站得累了,便在院子裏坐著,隨意些。”
他這是體恤小輩下屬,做人嘛萬事都得留一線,邊想著他邊從榻邊兒上將自己個兒的貴腚挪了起來。
“多,多謝師叔。”
話落,淮思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磕磕絆絆地回了一句謝,全身上下的緊繃叫這一句話給卸了個半,當即腳後跟兒腳尖兒都酸的不行了,他稍稍動了動就感覺跟有小針在紮似的。
還有他那腰,彎的實在是有些僵了,一直起來跟不是長在他身上一樣,他聳了聳肩膀,心裏還是有些訕訕的。
他這沈師叔,其實也不是傳言所說的那樣壞吧……
係統007:“叮咚!宿主正麵形象增加百分之五,人物深沉複雜度增加百分之一!”
沈春啼:我這麼深沉的一個人,才增加百分之一?
係統:……
過了半晌,沈春啼終於收拾地人模狗樣地從門裏出來,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絕逸出塵,配上不凡俊俏的長相簡直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下凡,腦後頭發半束起,雙鬢留了兩縷烏黑的發絲直垂於胸前——
就是有那麼些許的不對勁。
“師叔,您這發髻……”他想笑卻又不敢笑。
他這沈師叔的發髻胡亂紮了一通,發帶在一圈發絲周圍纏了幾轉,一堆頭發散的七零八落,也不知道是纏了個什麼,傍邊還多出來幾縷在後腦勺上垂著,還有幾絲翹在頭頂上招搖立著,遠看活像個一身白的黑色雞毛撣子,別扭死人了。
知道的都曉得人是剛從房間裏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是突發奇想要效仿一種雞窩造型。
“我這發髻…怎麼?不好看?”他看向淮思問道。
你他娘的居然還有臉問!
自己紮成啥玩意兒心裏沒點逼數麼?
“不不不,很好看,也不是,就是…就是…”他就是了半天,什麼都沒就是出來,他憋著不敢說,就怕沈春啼一個不高興直接給他腦袋捅個對穿。
“就是什麼?你結巴做什麼?”沈春啼抬起眸子真摯地看著他微微低垂的額頭,就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多一點像江別丘一樣的正常人。
“就是——”
“師尊!”他正捉急說不出口這話,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兩人皆聞聲,一人抬眸一人轉身,同看去,直至瞧清楚來人的是誰,才感歎一句這人是個冤家。
蘇寒奚,可不就是冤家麼。
這孩子看著臉上沒多少血色,甚至還有些髒,也不知道去哪裏瘋了一夜,沾的都是些草木灰,蒼白的唇色將整個人都襯的病怏怏的,大老遠都能叫人將那副可憐勁兒瞧的一清二楚。
跑過來的時候,腦袋上綁的辮子一擺一甩,上頭還落了幾根枯稻草的枝葉,穿的一身白色宗服也被染成了亂七八糟的顏色,紅色和黑色頗為明顯,上頭還有幾道破了的口子,像是…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走近了,那口子裏竟然還緩緩滲著血…
!!!那弟子方才對沈春啼稍稍改觀的心理瞬間又往回擰了個一百八十度。
這不止是用心狠手辣來形容了,這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還好沈春啼根本聽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麼,眼瞅見自己家反派“回頭是岸”,頓時心下竊喜,表麵雖還裝作一副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的模樣,但飄忽在意的眼神兒早都在蘇寒奚身上滾了好幾轉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他這句是抱著幾分提心吊膽問的。
昨日夜裏這孩子的言辭和情緒都十分偏激,一氣之下扭頭就走他拉都拉不住。
係統:你確定你拉了?
沈春啼:我也想,但是我不敢,我怕他破罐子破摔與我同歸於盡。
“師尊,我……”他抖了幾下嘴唇,什麼也沒倒出來,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沈春啼:社交這點,我建議他有必要去跟淮安那王八蛋交流交流經驗。
係統:你在說笑?
說起來,昨日他是感覺到又什麼意念占據了他的身體的,那股意念來勢洶洶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他還沒來得及重新搶回身體,便叫那股意念的衝動給帶出了憫生澗,等再恢複身體支配的主動權時,他已經躺在了憫生澗的柴房裏睡了一夜了。
回憶起昨日晚上的事,心下隻剩惶恐不安,又實在怕觸怒了沈春啼會被趕出歸陽宗,這才匆匆地又跑了回來打算受罰抵過。
沈春啼這會兒問他何故,他自然是願意和盤托出的,這好歹也是個正當理由能證明他是無心衝撞師尊。
不過他又有些擔心—不,是很擔心,原本他就不招人待見,惹得師尊厭惡,昨日…昨日好不容易他那師尊對他稍微好了那麼一些,晚間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倘若他全部和盤托出的話,他們定然會覺得他是一個怪胎,從而又重新厭惡他拋棄他,他不想這樣。
他猶猶豫豫了半天,依舊是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罷了,為師知曉你氣不過,也怪為師,既然來回來了,為師便不多問了。”
沈春啼:我是真的很不容易啊,照這種程度下去,他能急死我。
沈春啼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還心酸至極地搖了搖頭,一雙眼裏滿是懺悔和愧疚,含著幾分水色微帶幽怨地看著蘇寒奚。
“師尊,我…對不住——”
大抵是被沈春啼這個死戲精的演技征服了,他頓然覺得自己簡直是不知好歹,當即道了歉便屈了膝蓋,正要跪下之時,卻叫沈春啼給拉住了胳膊。
沈春啼:還來,你跪一次,我就得短命幾年知不知道!人的生命多可貴你知不知道啊你!
蘇寒奚忽然叫這一下給驚著了,雖然昨日沈春啼也直接說過叫他不必多跪的話,但那時候他還以為隻是場麵話說給他聽的。
他抬起頭,一眼望到了沈春啼的眼睛,那眸子有些好看,眼尾上挑著,像是——
“莫跪,為師現在得去玄機門一趟,你就在這裏等為師回來,順帶…洗個澡找件幹淨衣服。”或許是覺得自己此刻這番話頗有長者風範,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狗爪子往小反派頭上揉了一把。
沈春啼:這頭發…是應該用一下飄柔了。
係統:你串戲了哥們兒。
蘇寒奚仰起頭來看他,忽而發現他今日的發髻十分奇怪,頭頂上的大掌帶來的暖意叫他有些飄忽,他微微彎了彎嘴角又迅速扯了下去。
係統007:“叮咚!反派主角蘇寒奚人物好感度增加百分之二,人物立體度增加百分之一,劇情進展中—”
沈春啼:人物立體度是什麼玩意兒?
係統007:太高深了,你不用知道。
沈春啼:……
一旁的淮思都要被這一副師徒友愛的畫麵給溺死了,他明顯地感覺到對麵兩人已經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忘記了他的存在。
隻是他還是十分不解,聽傳言說這二人是向來不和的,自從蘇寒奚拜入憫生澗下,他這沈師叔就沒給過人家一天好日子,任由自己門下弟子胡鬧不說,玄機門那邊都有人在打賭傳這蘇寒奚不出一載便會被活活折磨死。
這流言十分逼真,因著歸陽宗中也有不少見過蘇寒奚被人欺負的弟子,所以這眼見為實加上耳聽之真,眾人都深信不疑了。
其中也有不少為蘇寒奚感歎惋惜的,但他們自身難保,又不敢去直接犯沈春啼的晦氣。
他微微歎了口氣,瞥了一眼傍邊的兩人後,又迅速垂下了眼簾,不敢多作聲隻在一旁靜靜地候著。
興許這動靜有些惹人注意了,叫沈春啼稍稍察覺,終於腦袋一靈光想起還有正事兒要辦。
怎麼說,諸事還在發展,他還得為了自己的前途走劇情。
當即收起了自己打腫臉充胖子那良師益友的一套,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捋了捋寬長的衣袖,眉目一凝做嚴肅態道:
“好了,為師還有正事要辦,你便好好待在這裏。”他說完還特地揚了揚下巴,營造了一番自己是個長者的氣勢。
隻是,他那發髻實在歪的不成樣子,七分氣勢足足被削減去了六分,隻剩下一分還顯得他是個正常人。
蘇寒奚叫頭發上殘存的暖意弄的還有些恍惚,總覺得這種師徒和睦的場麵像是做夢一樣。
既然以為是在夢裏,他便想的也大膽了些,挑著好看濃密的眉頭掀起了眼簾,他微微仰著一張好看俊俏的臉瞧著沈春啼。
身側的雙手還十分緊張地抓著兩邊的袖子搓著,多日不曾修剪的指甲長得有些長了,他稍稍用力捏著衣料邊角便能硌著手心兒,硌的手心兒有些發疼。
但他整顆心緊的把這股疼給忘了,踮著腳他抬著瘦削的下巴,像隻缺水的魚一樣翕合了兩下嘴唇:“師尊,你發髻歪了,不宜直接出門。”
!!!!一旁的淮思憋了好久的話終於叫人給說了出來,他頓然跟心下落了好大一塊石頭似的。
連連鬆了兩口氣,還提了一分膽子抬起眼簾又瞟了沈春啼一眼。
他主要就是想看他這傳聞中為人十分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師叔到底發起火來是個什麼樣子——
結果,他這師叔不按套路出牌!
“我說總覺得哪裏不對…為師瞧你自己發髻紮的不錯,這樣,你幫為師重新紮一下,可好?”
叫反派發現了自己的糗事,他麵子上有些掛不住,還頗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根。
那模樣,實在不像是一個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人。
“弟子自然樂意!”蘇寒奚麵色一喜,先前終日緊抿著的嘴唇也終於咧開了一彎可觀的弧度,他踮著腳仰著頭眼角掛著笑意,整個人生動活潑了不少。
係統007:“叮咚!反派主角好感度增加百分之二,人物爽度增加百分之三,請宿主再接再厲!”
沈春啼:他這好感度的頂點是多少啊,還有,這爽度是怎麼回事兒?
係統007:“反派主角好感度終值為兩百,爽度是角色立體和鮮明的感度,宿主也可以將其理解為角色的人生體驗度。”
沈春啼:了解,不過,我總隱隱覺得這孩子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係統007:嗯?囊中之物?
“那,就麻煩師侄再稍等片刻了。”沈春啼十分翩躚知禮,微微一笑含了含首便轉身進了屋。
身後蘇寒奚緊跟著他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地踱了進去,又獨自剩淮思一人守著門口。
他抬頭望了望天:但願今日天黑之前他能將人給帶到玄機門去。
作者閑話:
沈春啼:快收藏!
蘇寒奚:快點!收藏!
江別丘:收藏,可好?
李浮生:磨磨唧唧,收著!
淮安:喲,收藏下又不難!
淮思:麻煩諸位,收藏吧。
澍平:收藏啦收藏啦!
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