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田文曆史卷】 第八章 凍死了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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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黑衣少年,到底是誰呢?
靈動的劍法,冷酷的眼神,披肩的散發……
似乎很久之前,就有見過他。一種強烈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
那時齊國和趙國打戰,慌亂中田文和娘親失去了聯係,被逃難的百姓分割在兩個陌生的地方。
可怕的夜晚,屍橫遍野,聲聲淒厲的鳥鳴,敵軍的長槍正在搜索沒有來得及逃跑的百姓。田文躲在茫茫的稻田裏,害怕,無助,又不敢哭出聲來。
看看即將被敵兵抓到,黑暗中,一隻皮膚黝黑的手將田文帶到了神秘的地下隧道裏,躲過了被殺的命運。那時救他的那個少年,一頭散發,黑色的衣服,右臉上一道淺淺的刀疤。他似乎比田文大幾歲,不但照顧正在發燒的田文,之後還帶田文找到娘親衛櫟,然後便消失在夕陽落下的地平線上。
十六年來,每每自己有了危險,那個黑衣少年便會在危急時刻出現。
到底,他是誰呢?
田文此刻的意識很是清醒,可是他卻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山胄將田文帶到了自己在城外的小茅屋裏,又吩咐焉雛去城裏請最好的大夫來給田文治傷。
田文腦海裏一直回放著曾經與那少年相處過的點點滴滴,雖然沒正式跟他談過話,不過,田文感受得到,對方是真心地關心著自己。
可是,這樣的恩人,自己卻連他姓名都不知道,實在是……
記憶中,似乎,曾經有人向自己提過關於那個黑衣少年的事情。對了對了,那個時候,天正下著白雪。也是那個時候,田文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六年前——
那時的天,似乎較之往年,冷了許多,雪花夾著田文初來咋到的種種疑惑,飄落在大庭院裏。
娘親說,他要跟著父親田嬰進宮去侍奉他的日常生活。因為田嬰要幫助齊王進行一次新的吏治改革。而父親臨行前,對丞相府上下宣告了他的決定——家裏一切事宜,全權交由田文負責,黑衣老者輔佐田文處理瑣碎的事情。
田文雖感意外,但是還是很認真地接理父親的囑托。
田岐等一班公子哥,雖然不是很欣賞田文,不過田文畢竟有真才實學,這在戰國時期,無形中會形成一種獨特的威望。所以田岐雖嘴上頗有微詞,不過他還是很佩服田文的,已經下定決心要向田文學習,不再吊兒郎當了。所以,田文雖然在齊相府裏沒什麼朋友,不過也沒遇到太多人事上的阻力。
那天田文看見黑衣老者在大庭院裏掃雪,於是便跑過去幫忙。黑衣老者和藹地點了點頭,兩人合力將停在庭院裏的雪掃開一條可以行走的路。
很神奇的是,田文意外地在庭院的牆角邊,發現了寫在雪上的一些字。雖然那些字跡有點模糊,但是勉強可以看清寫的是什麼。
【爺爺答應過你,今年的生日,要送你一件不一樣的禮物。這件禮物,既不是玩具,也不是零食。但是,它會帶給你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很遺憾的是,田文所處的世界,時間上跟我們的時間是很不一致的。我想,你應該也發現了。不過,沒關係,最終還是會由田文交給你。祝你愉快哦,我的孫子。BY爺爺】
田文看完後,發現那些字漸漸越加地模糊起來,最後化成了一片白雪。田文很納悶,這位老爺爺說的話,感覺就像是天書一樣,田文一點都看不懂。不過,如果他說的那位孫子,能夠看懂的話,田文倒是很有興趣認識他呢。不過,這可能是某人的惡作劇吧……
之後田文又意外地在庭院裏的一棵樹上發現了一個鳥窩,鳥窩上早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他小心翼翼地將鳥窩拿下來,撥開上麵的一層雪,一個令人動容的場麵展現在了田文的麵前——一隻成年的鳥,用雙翅保護著窩裏的一隻小雛鳥不被凍死,自己則在外麵擋著風雪,死時停在了之前保護孩子的動作中。
“老爺爺,你看……”
“啊,大概這隻鳥第一次做母親,不懂得選擇繁殖的季節,在接近冬天的時候產下了小雛鳥。所以風雪一來,母鳥又不忍心舍棄小雛鳥而去,結果才——”
“一顆保護自己孩子的心……”田文看見那隻小雛鳥已經有十天左右的大小,還沒凍死,隻是餓扁了,便喃喃地說。
“公子想到了什麼了嗎?”老者依然和藹地問。
“老爺爺,既然連小鳥,都會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犧牲自己,那麼人呢?是不是也會呢?”田文不解地問。
“恩恩,人也一樣,當自己的孩子麵對危險時,做父母的,都會拚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真的麼?”
“公子,你有什麼疑惑麼?”
“啊,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就忍心拋棄我和娘親呢?一顆保護自己孩子的心。”田文看著那隻死去的母鳥,眼睛有點濕潤。“難道,父親就沒有一點不舍和心疼嗎?”
“公子,你誤會了,其實主公又何嚐不心疼呢。多少個夜晚,主公一個人,在寂寞的月光下喝酒,無言。我知道,那時的主公,一定是在想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及公子你啊。”
“既如此,可是,又為什麼……”
“這一切,說來話長了。”黑衣老人用把小鏟子,在牆邊的地上挖了個坑,示意田文將死去的母鳥安置在坑裏,然後掩上了土。“走吧,公子,到屋裏去,給小雛鳥喂喂食,別再讓它餓死了。不然,母鳥的死就不值了。”
“恩。”田文笑著答應了一聲,那隻小雛鳥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拯救了,竟然安詳地在田文手心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