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田文曆史卷】  第二章 齊國田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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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冬日的清晨時分,齊國的都城臨淄,似乎還沉睡在夢中。柳絮般的雪花輕柔地飛揚著,為整座城池披上了一層白蒙蒙的麵紗。遝遝馬蹄聲引領著一輛青銅軺車轔轔行駛在一條幽靜的長街上。
    “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略顯稚嫩的聲音從車窗中飄出。
    “丞相府!”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回答道。
    “丞相府?娘,我們去那裏幹嗎呀?”
    “文兒,娘今日帶你去見你的父親。”
    “父親……”
    街上行人稀少,馬車上的馭手熟練地揮舞著馬鞭,這輛軺車便是不疾不徐地行駛著。看看長街將盡,軺車便驟然折進了一條石板小巷。
    車上稍微顛簸,衛櫟挺直了身子,輕鬆地掠開了車簾,望著窗外遠方建築模糊的輪廓,嘴裏小聲喃喃著,似乎還有一段距離。寒冷的風趁機爬進車裏,將空氣洗滌了一遍。
    田文望著娘親衛櫟,嘴裏重複著父親兩字。這些年,存在田文腦海裏的,大多都是跟娘親相依為命的記憶。關於父親的事情,衛櫟似乎總不願對田文提起,於是,他的記憶裏有一片地方一直空白著。不過,從平時娘親的言談舉止以及對自己的教育中,一直讓田文感覺到,自己應該不是一般人那麼簡單。至於自己的身世怎麼樣,卻是隱藏在某處自己沒有契機可以尋得。
    田文記起有一次,自己在田地裏玩,那天正是收割糧食的時節,農民們在田地裏忙得連飯也顧不得回家吃。在田裏瞎摻和調皮的田文,看到一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小孩子,笑嗬嗬地跑去給一個農民送飯,口裏不停喊著:“爹爹,爹爹……”那個農民開心地抱起小孩,用胡須紮紮那小孩的臉,弄得他咯咯咯地發笑。那幅親情洋溢的畫麵,突然紮疼了田文的心,他覺得,自己好像一直以來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於是田文跑回了家,見到衛櫟頭一句話便問。娘,我是不是跟別人一樣,應該還有個爹爹。那時,娘親雖然點了點頭,眼眶裏卻瞬間盈滿了淚水,幾近要河水泛濫的樣子。或許這也是娘親內心的痛,於是田文索性不再過問。
    “父親……爹爹……”田文默默注視著衛櫟的眼睛,感覺眼前一亮,似乎那沉睡於內心深處多年的種子,突然間得到釋放的機會,急速發芽。
    好奇心在田文的驅使下,開始不斷地向娘親問及有關父親的種種。大概是那個所謂的契機到來了吧,衛櫟右手摩挲著田文的左臉頰,想了想,便向他娓娓道來——
    一百多年以前(約公元前1046),薑子牙幫助周武王姬發滅了殷商王朝,平定了叛亂,建立了西周王朝。於是,他成為了周朝分號的諸侯之一,被封在了一處叫做“齊”的地方,成為了齊國的第一代國君。
    而就在春秋的末期,齊國的田氏部落裏,出了一個資質非凡胸懷大誌的人——田完。在田完的大誌下,田氏部落在齊國裏脫穎而出,漸漸開始強大起來。最後,在田完的帶領下,田氏一族發動了血腥的宮廷政變,一舉奪得了齊國的政權。
    薑氏在政變中沒落了。於是,昔日的“薑齊”變成了今日的“田齊”。
    田氏很善於總結經驗,他們從自身中吸取教訓,為了防止發生新的政變,於是便采取了抑製嫡係庶出者勢力的膨脹的政策。所以,在這個政策下,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田氏子弟基本上是,隻可享受富貴而不可手握重權。
    然而,田氏畢竟是個大部族,人才代出,不乏英輩,在戰國這個大爭之世,正是人才難得之時,看著好好的人才,如果全不重用,怎麼都說不過去。
    於是,便有了後來田忌,田嬰兩個庶出支脈的脫穎而出。
    虎背熊腰的田忌,雖不善言辭,卻對軍事有著非凡的天賦和癡迷,憑著過人的軍事才能,成為了齊國的上將軍(上將軍是齊國統兵的最高級別將領),與名軍師孫臏一起,打了兩場名揚千古的大戰——圍魏救趙和圍魏救韓。而當時的田嬰,還很年輕,雖然沒有像田忌一樣的軍事天賦,卻有著過人的武勇。於是,田嬰跟著田忌參加了這兩次戰爭,曆練成一個萬夫莫當的將軍。
    後來,由於齊國內部的矛盾,孫臏歸隱山林,田忌則跑到楚國雲夢避難。而田嬰則抓住了機會,憑借著過人的才學與勇氣,成為了如今齊國的丞相。這個田嬰,便是田文的父親。
    小巷盡頭一折,軺車戛然刹住了。
    馭手回首低聲道:“稟報夫人,丞相府的後門,前方不遠處便是。可是,道太窄了,恐怕不能回車,委屈夫人步行了。”
    “恩,知道了,辛苦你了。”衛櫟牽著田文走下車來,又轉身對那馭手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那輛軺車便丟下了田文和衛櫟,轔轔折了回去。
    衛櫟的一番話,讓田文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既然,自己的父親便是當今的齊相,那,為何自己跟娘親卻還要在城外的小山村裏隱居?而父親也從不曾去看望過自己,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
    天冷,衛櫟的臉頰被凍得微紅。她似乎蠻不在乎的樣子,牽著田文,行走在小巷裏。雪早已停息,看得清小巷兩側原是青森森的石板牆。在雪的覆蓋下越顯得高大的石板牆,高的似乎他們進入了一條深邃的峽穀。
    走得一陣,田文看見有一扇用黑鐵皮包裹著的木門,結實地鑲嵌在左側兩邊的石牆中。估計三五尺入深的門廳,還有四級台階露在外麵。
    衛櫟也看到了,柔美的雙眸閃過了一道亮光。隻見她略一思襯,便徑自上前輕敲木門。
    “咚,咚,咚……”敲門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
    許久的等待之後,便聽“咣當”一聲,半扇木門微開,一個黑衣老人探出頭來打量著來者。端詳一陣,黑衣老人似乎憶起了什麼,對著衛櫟說:“喔,是夫人啊!許久不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衛櫟微笑著點了點頭,搖搖手招呼小田文過來。
    “老執事,田大哥呢?”衛櫟問得很是小聲,不過黑衣老人還是聽清楚了。
    “啊,主公今日,正在應對諸公子的學問考校一事呢。喔!天冷,先進屋裏來吧。”黑衣老人的語氣中即是關切又是驚訝。
    “有勞你了,老執事”衛櫟微笑地向老人點點頭。
    “不礙事,哈哈,夫人還是像以前一樣親切客氣呢,難得啊,哈哈。”黑衣老人讓衛櫟和小田文進了門,將門關上後,對衛櫟說“老身去生火,讓屋裏暖和點。”
    衛櫟牽著田文,走進了丞相府後門的庭院。
    黑衣老人搬來了生好火的大燎爐,大屋裏頓時暖和了許多。
    “夫人自便,老身煮茶去了。”老人說完,便徑自去了。
    “這就是齊相府麼,好大好大呢。”田文語氣中充滿著好奇。
    “恩。”衛櫟摩挲著大屋內的點點滴滴,似乎沉浸在昔日的回憶之中,虛應了田文一聲。
    田文獨自一人在大屋外的庭院徘徊,由於下過雪,地上鋪著蠻厚的一層雪。田文蹲在地上,左手二指撫順了右臉頰的頭發,他注意到,雪上留下了很多不同的,來回走動的鞋印。看那鞋印密集的樣子,似乎走得很急。想想,今天這裏應該要發生什麼大事了的樣子,在他們來之前,這裏的人一定忙碌過準備什麼事情。對了,剛才黑衣老人說過什麼考校的事情。田文小孩子心性,突然覺得有趣,便沒顧慮什麼,也沒跟娘親說一聲,徑自好奇地遵循著鞋印,往丞相府裏的縱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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