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長路遠魂飛苦  第十九章 信任危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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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睜開眼睛便覺得頭痛欲裂,渾身酸軟無力,有無數的疼痛,深深淺淺的傳來。
    “水,”我隻輕輕嚶嚀一聲,便聽到有人驚喜又慌亂的聲音,“小公子醒了,快去通知付先生和大公子。”
    一口水還沒喝下去,便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我的,又聽到不同的聲音叫我。“莫漓,莫漓,莫漓……”
    緩緩睜開眼,便看到五雙眼睛正緊緊盯了我。低頭,看見那雙握著我的手,冰涼的手,正是風無痕的。
    他眼神中有一絲閃躲。臉色蒼白,嘴唇幹澀,神情焦慮,雙頰殷紅。看起來,並不比我好。
    緩緩轉開視線,不看他。
    他便輕輕握我的手,“莫漓?……”那聲音,竟隱隱含著焦慮和懊惱。
    “人你也看過了,回去歇著吧。”付清釉冷冷看我一眼,對風無痕交待。
    他稍一躑躅,見我並不怎麼理他,方歎一口氣被良玉拉走了。
    “風無痕怎麼了?”
    付清釉蹙眉探我的脈,“淋了雨受了點風寒。”
    “哦——那就好。”我深深歎一口,“他不信任我。其實,你們一直都不信任我的吧?”
    他不說話,隻是微微的抬眼看我,我便笑了,一雙眼,愣愣的盯著床幔,“先生大可放心,莫漓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公子的事,絕對不會的。”
    待人都走了,才發現掌心有微微的刺痛。緩緩鬆開手掌——是那枚紫水晶,靜靜躺在掌心。
    那淡淡流動的紫色,在昏暗的室內呈現出一種流淌的光澤,一如月光下的緩緩流動的雲水——
    緩緩落下淚來。
    “小公子怎麼哭了?大公子為了幫你尋這個,淋著雨找了好久——”
    何苦?何苦呢?竟是為這個病了?既不信我,又何苦如此呢?
    竟覺得生氣。原來心痛的時候,手心也會痛,後背也會痛。宛若是尖銳的針尖的遊走,一絲一縷的糾葛——那麼痛。
    緩緩起身,卻宛如踩在雲端,腳步虛浮、身形踉蹌——身體,竟孱弱至此。
    “小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我去看看大公子——”
    “外麵還下著雨,天還冷著,你又病著……”
    不理她,胡亂的裹了白色的袍子出門。
    微冷的風夾雜了無數水氣撲麵而來。農曆的七月初始,正是花到荼菲的時候,遠望去,雨霧裏氤氳的那片緋紅,不知什麼花,兀自的低垂了頭飲泣。
    微微的閉上眼睛,昂首,便聽到樹葉的吟唱,萬葉千聲,數不盡的惆悵。
    一路跌跌撞撞而去。推門而入時,他正倚在榻上閉目養神。見了我,幾乎驚得跳起來——
    “你不好好養著,跑這裏來做什麼?”
    我不理他,隻推開微藍的手緩緩向他走去。他便急忙的自榻上起身迎我,鞋子都來不及穿——
    我不理他,竟自從他身邊經過,緩緩跌坐在他榻邊的腳踏上。他便急急的將我攏在懷裏,似乎想要將我抱起來。
    我微微掙紮,一雙眼深深的看向他。握緊了那吊墜的紅繩,鬆手,那枚紫水晶便在空中劃出紫色的痕跡,搖搖止止、停在半空。
    “既不信我,又何苦送我這個?”
    他便微微的楞在那裏。
    “我來,隻想告訴你一句話——”我推開他的手,倔強的挺直脊背,低頭,一字一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決不會的。”
    她生氣了麼?這樣拖著病弱的身子來了,隻是為了說這樣一句話麼?
    “你不信我……從來不信我……”
    她昏迷中那一聲呢喃,是哭訴,還是譴責?
    信任?這樣一個詞,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這樣繁複的一個世界,去哪裏尋一顆幹淨的心?去哪裏找安寧的信任?
    爾虞我詐,人心叵測。
    這樣處心積慮的來了,被良玉所救,由清釉帶來,卻是來尋自己的——這世界這樣大,哪裏去尋這樣的巧合?他不信。
    是單純?還是世故?女扮男裝,裝傻充楞。有單純的雙眸,卻有糾結的神色,眼角眉梢分明的寫著深不見底的心事。
    “查無果”。他懷裏依舊留著這樣一張字條。
    殷莫漓,查無果。沒有這孩子的任何身世信息。
    自幼瘋野以男兒身長大的孩子,怎會有如此的聰慧?怎會有那樣的風情?雖是男裝,雖不是絕色,偏偏一顰一笑都活色生香,宛若是一株碧草的飄搖,自然而生動——那樣純然的一雙眸子,清澈如山澗之泉,溫和而純淨的,動人心魄。
    隻是,她,在全心的信任自己。分明的,一顆心都捧在手心要給他——
    為什麼呢?雖然滿身秘密,處處隱瞞,她對他的好,卻真真切切、毫無保留。
    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這樣的看不清讀不懂。
    眼前的人,白衣委地,弱不勝衣,漆黑的發更襯得一張臉蒼白如紙。這樣病弱的人兒,為了他病弱人兒——
    竟會心痛。會令他心痛。
    那個嘔血的清晨,那個相依的夜晚——
    這樣的她,這樣的自己。
    我看到他眉間淡淡的糾結——他心裏,終究還是有一絲動容的吧?難道,竟連一絲信任都不肯給我?
    有一絲清咳自他唇邊溢出,“我知道了。莫漓,先回去,好麼?”
    那樣冷淡的聲音,如風和雨。吹涼了一腔熱淚。
    鬆手,那水晶的吊墜便緩緩的落地,那聲音,清脆悅耳。
    “好,我走。”
    天氣一直不好,雨纏綿不去。
    梧桐更兼風和雨,空階共淚滴到明。
    竟覺得累。累到心中空無一物。隻想,安靜的聽風雨,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雖病著,他手頭的工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突擊的將個商鋪的所有賬目收繳上來,並連夜審查,核算。一方麵,用懷柔政策加薪褒獎穩定人心,另一方麵,慢慢將良玉招來的青年逐一安排進商鋪,掌管和柳家的合作事宜,又起到“督察”作用。
    隻半個月,鄴城,已經悄無聲息的落到了風無痕的手上。
    由於風、柳兩家的合作,鄴城的商務市場立時穩定起來,並迅速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態勢。起初,風無痕果斷的關閉了幾家連年虧損或者盈利較少的店鋪,集中力量經營利潤較大的絲綢、刺繡、茶樓、酒樓。“而後慢慢推陳出新,穩占市場,再扶持較弱的產業,就連退出鄴城的航務也要在鄴城近郊的臨河鎮迅速興起的”。
    他這樣的說著,便不由的讓我驚奇,這樣的一個人,心思敏捷,膽魄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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