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 第九章 春菊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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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再說一次我愛你
最後一次回到采蓮居的時候,推開門我看到所有人的影子,在視線裏模糊地閃動著……
“初哥哥要去美國了,明天早上就出發。”是清越的聲音,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在心頭,心口又一次裂開般的疼痛起來,痛得我一個踉蹌,險些坐在地上。
我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就上了樓。是啊,此刻,我還能說什麼呢?
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蜷縮在牆角,眼淚流幹了,心卻仿佛更加糾結,過去的畫麵,更多地,仿佛壞掉的錄影機般飛速地在腦海裏麵重複著,
初的一顰一笑,每一個小動作,甚至他靠在牆上喜歡插在兜裏的修長漂亮的雙手……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甚至到現在我還不能完全說服自己去相信初已經離開我這個事實,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那是初在和我開玩笑,或者說這隻是一個夢,夢醒了初就會回到我的身邊。
我支撐著站起身,仿佛著了魔一般,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書桌前,摸索著抽屜,拿出了紙筆,在每張紙上,寫下“我愛你”三個字,沒寫一遍,心就惡狠狠地痛一下,就像自虐般,我數著次數,
我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這個世界我隻有他,隻剩下他,他怎麼可以離開我,他不是答應會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嗎,為什麼又變卦?
那一夜,我沒有合眼,固執地強迫自己相信初一定會回到自己的身邊,我在試圖挽回一段支離破碎的愛情。
次日的清晨,天陰沉沉地,一種刺骨的涼意在向四周蔓延,樹葉在料峭春寒之中瑟瑟發抖,摩擦出“沙沙”的聲音,一兩隻的飛鳥在天空之中盤旋,發出一陣陣的哀鳴,雲壓得很低很低,把陽光幾乎完全遮蔽住了,
歐陽初站在去機場的黑色賓利旁邊,望著麵前的聖路易斯安娜校園,感慨萬千。
也許,會有一個女孩兒在他的回憶裏,占了很重很重的分量,即使他試圖將那段回憶抹去,
可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抹不去,也割不掉,那是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
半晌,崔筱雅拉著行李包出現了,看到歐陽初,她飛快地奔了過去,好像一直靈活的小鳥般,撲到了歐陽初的懷裏,歐陽初攬過她,兩人一起進了車裏。
車子緩緩的開動,周遭的景物都在緩慢地向後倒退著。
忽然,一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了歐陽初的視線裏,抱著一大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車子的後麵奔跑著,踉蹌的身影那麼惹人心疼,她又瘦了,瘦的不像樣,臉色蒼白地好像死人一樣,歐陽初的心在隱隱地發痛……
“繼續開車——”崔筱雅說道,她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歐陽初的手心裏。
歐陽初看看崔筱雅白嫩的小手,再也麼有回頭。
等他想要再回頭的時候,他和微笑,已經相距太遠,太遠……
“初,我愛你!留下來好嗎,我愛你!”微笑的聲音摻雜了太多的苦澀,勾起歐陽初心中無限的辛酸……
“繼續開車——”崔筱雅說道,她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歐陽初的手心裏。
歐陽初看看崔筱雅白嫩的小手,再也麼有回頭。
等他想要再回頭的時候,他和微笑,已經相距太遠,太遠……
“初,我愛你!留下來好嗎,我愛你!”微笑的聲音摻雜了太多的苦澀,勾起歐陽初心中無限的辛酸……
“初哥哥,你難道還想和她在一起麼,你已經不愛她了,你隻是在同情她,同情和愛是不一樣的。”
同情,和愛,是不一樣的……
是啊,我隻是在同情她,歐陽初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停車,車子,漸行漸遠,消失在了微笑的視線中。
天上飄起了雨絲,陰冷的風夥著雨滴濕滑了泥濘的路麵,一路跑來我的嗓子眼裏冒著鹹腥的味道,呼吸有些困難,加之風一直在往嗓子眼裏灌,每每呼吸胸口都裂開般地疼起來。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隻想努力地向前跑,追上初,把我的心讓他看,把我的話告訴他……
微笑在山坡的轉彎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一大包東西一下子被拋向了空中,然後,像一朵被狂風撕扯成碎片的花,在空中紛紛揚揚地飄散……
呆滯地望著早已走遠的車子,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最後一次,我的夢,完完全全,碎了,就像我的心一樣,那樣殘忍地,被現實擊碎……
感覺眼前的世界在天旋地轉,周圍的聲音,在一點點的消退,我望向四周,影像在晃動,讓我有些頭暈目眩,感覺天昏地暗之中,自己被一個人抱住,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也看不見他是誰,隻是怨靈般自顧自地念叨著,
“我寫了一萬句我愛你,裝在一萬個信封裏,求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當年會愛的那麼轟轟烈烈,比起以後平淡的愛情和平淡的日子,
那樣的愛,來得太多姿多彩,卻也太,撕心裂肺,我可以一下子幸福到雲端,也可以一瞬間痛苦到海底,
總之,每當想起曾經少年的我,曾經敢愛敢恨轟轟烈烈的我,總在輕笑自己傻的同時,
心中湧起那麼一陣新鮮的衝動。
望著懷裏早已昏迷的微笑,寧浩洋的心,仿佛棉線纏繞在一起般揪著疼,
微笑蒼白的麵色就像那天的天空一樣,嘴角邊淌著的鮮血和眼角邊滑落的眼淚混在一起,仿佛春日裏淡粉色的桃花瓣一樣妖嬈,她紊亂的長發貼在消瘦的麵龐上,
抱著她,感受她僅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身體,寧浩洋心疼地緊緊抱住了微笑。
“你這給小傻瓜……”
貼在微笑冰涼的臉頰上麵,寧浩洋流著淚輕輕地埋怨著,可是,微笑聽不見了。
抱起微笑的寧浩洋,有些踟躕了。
該帶她去哪兒呢,去自己那裏,梨灀看見了會怎麼想,又要和自己吵架了吧……
那麼別處,歐陽初已經走了,就算沒走,他還會收留微笑麼?
忽然之間靈光一閃,寧浩洋想起了一個人,抱著微笑他在大街上打了輛車,車子在綿綿細雨中駛向了遠方。
望著漫天霏霏的細雨,淩翀澄獨自靠在陽台的漢白玉欄杆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發愣,天空上出現了一張笑臉,
他看得出神,瀑布般長長的黑發、白皙的臉上攜帶著縷縷的病容,清澈地好像溪水般的藍色眼睛中流動著刺人心底的傷痛……
他聽說了,早就聽說了,歐陽初,和她分手了。
他一直在擔心她,擔心她的身體、擔心她的心、擔心她的一切。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整天見不到她的人影,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去上課了,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譏笑著這就是她應得的下場,可是他的心卻在一下一下惴惴地疼痛著,
為了她,他沒少在班裏麵發脾氣,後來竟然毫不顧忌形象地打了女生,他佯裝出冷酷心裏卻擔心她到要死,他夢裏麵都會看到她哭泣的樣子,那麼惹人心疼。
他會在夜裏麵為她流淚為她心痛為她不平,她的失戀,豈止折磨著她一個人?
“少爺,有客人來了……”
管家在門外輕喚了一聲,淩翀澄回過頭說了聲“知道了。”
來到客廳中的淩翀澄,一眼便認出了寧浩洋懷裏麵瘦弱的微笑,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卻
又一下子愣住了。
她,比以前更瘦了,瘦得,好像這剩下她那可千瘡百孔的心。她的嘴角淌著血,眼角掛著淚,麵色灰白地可怕。
他開始顫抖,從心裏,一直蔓延到身體。
他的手,伸到半空中,卻隔著空氣觸碰不到微笑的臉,他害怕,極度害怕去觸碰那張瀕臨破碎的臉龐,他害怕去感受那樣心碎的冰冷,更害怕再次傷害到她。
他的手,就那樣懸在半空中,通電般地顫抖著,他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因為在外人麵前,
他不想哭,可是慘白的臉色早就無情地出賣了他的心,他的心痛,被眼前的寧浩洋盡收眼底。
寧浩洋不想去追究淩翀澄的心情,他隻想給微笑找一個可以容下她的地方,僅僅是一個地方……
“你能收留她嗎?”寧浩洋麵無表情地問。
還未回過神的淩翀澄,仿佛心神還在幾千裏外,幽幽地答了句“可以。”
“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說罷,寧浩洋把微笑交給了淩翀澄,雙手抱著微笑的淩翀澄又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錐心的疼痛,她,輕的好像一朵棉花。
寧浩洋的背影消失在雨色之中,而淩翀澄,抱著輕若雲羽的微笑,上了樓。
……
急性神經根炎症,已喪失視聽覺能力,在剩下一段時間裏可能會喪失運動能力,建議住院治療。
淩翀澄,手捧著剛剛出來的檢驗單,感覺有些眩暈,幸而被一旁的管家扶住。望著病床上麵的微笑,那一刻他險些掉下淚來。
“把她帶回家吧!讓謝醫生這段時間專門替她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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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兒,感覺周邊軟綿綿地很舒服,輕輕動了動,“有人嗎?”我試探著問,我可以確定,這裏不是采蓮居我的房間。
看到微笑醒了過來淩翀澄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他走過去貼在她的耳邊說,“是我,微笑——”
感覺耳邊熱熱地有空氣流動,可是,我的世界卻一片安靜。哦,對了,我聽不見了……
我無奈地聳聳肩,“對不起,我聽不見也看不見……”
我居然比想象中要平靜許多,我曾經以為如果我看不見聽不見我會崩潰掉,但是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平靜,沒有那麼多的心痛了。
又或許,我的心,早就破碎了,還拿什麼來心痛呢?我自嘲地笑笑,微笑,你真傻……什麼東西,濕濕的,掉落在了我的臉上?
淩翀澄就在那一瞬間,握住了微笑的手。
是誰?握住了我的手?下意識地縮了縮,可是那人握得好緊,我沒有力氣掙脫。
那個人,把我的手指攤開,用他的手指,在我的手心裏,寫下了幾個字——
“我——是——”我跟著他寫字的節奏念出他寫的內容,“淩——翀——澄——”
淩翀澄?他怎麼會找到我,又怎麼會和我在一起?
“你真的是淩翀澄嗎?”我問了句。
那個人在我的手心寫下了一個“是”字。
“那我在哪兒呢?”
“在我家。”他在我的掌心寫道,“這裏,以後,也是你家……”
“我家?”我苦笑著搖搖頭,“我早就沒有家了。”
“不是的,”他又寫道,“現在,你有了……”
那一刻我忽然間覺得有種很窩心的溫暖,雖然我的心已經破碎,可是那種暖融融的感覺
仍然融化了我大量的眼淚,我居然,反常地抓住了他的手,直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