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別讓我再哭泣! 17、凱撒利亞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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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凱撒利亞城堡
車向著以色列最繁華的城市特拉維夫進發。
猶太人複國60多年來,耶路撒冷一直是名義上的首都,而真正作為經濟文化中心的則是特拉維夫市。駐外使領館也大多建在那。二戰以後中東戰爭不斷升級,但特拉維夫卻像世外桃源,美麗、安寧而發達,這幾乎是個神話。然而,神話就這麼發生了——憑借穩固的宏觀經濟政策,二十世紀最後幾年的全球金融風暴居然沒給這群猶太人帶來太大影響,進入二十一世紀,以色列的通脹率已經降為百分之零,這不能不讓全世界刮目相看,對這個詭異的、神一般存在的民族懷有深深的敬畏,同時也對猶太人堪稱可怕的智慧充滿了警惕。
途中,我一直在睡覺,小桓、小袁他們聊天說的那些“段子”卻一點也沒逃過我耳朵。
從我們坐的車,小桓說到自己公司的車。說M公司那輛商務車,簡稱“子彈頭”,車牌尾號478,於是公司裏的壞壞的男生都稱自己那東西為“子彈頭”,漸漸,延申出去,幹脆就是“478”。開始,這個代號在男生圈裏傳,後來,不知是誰泄密,女生也聽得懂,“濕雞巴”成為全公司的通用密碼,公開的秘密。
小桓問南茜知道這秘密不?南茜說:“你們男生就那點潮兮兮的事,越說越來勁了。”小袁說:“男生嘛難免說葷,有個代號也挺好,至少在公開場合還保持應有的含蓄。”
沈麗婭從後麵給我遞了瓶水過來,捅了捅我的肩膀。我裝作睡懵懂的樣子。沈麗婭問我:“沒什麼不舒服吧?”我喝著水說,沒。心裏卻想,她還真沉得住氣,真把昨夜當作是場夢了?
小袁在車尾說:“Tony昨晚沒睡好?”
我知道他存心擠兌我,反擊道,睡得特別好,連夢都沒一個。不信?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車尾,用胳膊肘鎖住他喉頭,不信就試試我有多大勁。
小袁直討饒,說:“你仗著個子大,老欺負我,一路欺負我。”還嚷著,“沈姐,你管管他!你管不管啊?”
沈麗婭說:“Tony挺老實的一個人,我一路就看見你和Nancy在擠兌他。”
這話可捅了馬蜂窩了,全車人幾乎都嚷起來,南茜說:“不帶這麼袒護的,這世界還有沒有公理啊?Tony老實?黑白全顛倒了,小桓,我們兩個真正的老實人沒法活了,一起跳地中海吧——”
小袁衝我擠了下眼睛,說:“是,太不公平了,長得帥,做了壞事也有人幫。”我趕緊說,我做什麼壞事啦?
他們越這麼說,我越做出一副仗勢欺人的樣子,把小袁撓得差點鑽座椅底下去。
我糊塗了,越來越看不懂沈麗婭到底是什麼鳥。她怎麼對一夜情事沒有一點反應,平靜如常?我清晨“逃亡”,她也絲毫不介意,沒嗔怪。是大度?還是城府頗深?或者根本就是戀愛達人,司空見慣,什麼都無所謂?
如果說,昨晚真是她的第一次,那這個上海女人太厲害了,完全稱得上“出手不凡”“天才殺手”啊。我發現在女人麵前我總是顯得IQ特低,經常被她們一糊弄就找不到北,這點令我大為恐慌。也許我命定隻能在男人圈子裏混。
小袁認為我最終也鬧不清她是不是第一次,簡直太菜了。小袁懂什麼,他從來沒和女人上過床犯過事,憑什麼說我菜?丁丁哥曾經對我說過,現代女人,尤其是白領,尤其是獨身,你沒法知道她是不是第一次,手段多了,獨身不意味著從來沒有過Hightide,自娛自樂已經得到普遍認同,而且正在發展為一種時尚,於是,你怎麼去界定?丁丁哥是做女裝設計的,有過婚史,喜歡漂亮男孩,對男女諸事道行頗深,理論一套一套的。我相信丁丁哥說的,可這些跟小袁怎麼說得清?說我菜就菜吧,不想跟他掰扯。
沈麗婭內心如火,這點我能感受到,這對於一個奉行獨身的女人來說也許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她那麼柔軟又那麼熾熱,身體裏源源不斷的熱情衝湧,讓人聯想到一口溫泉的泉眼,永無枯竭。泉流儼然一個告密者,把真相統統披露,哪怕你偽裝得再矜持,再溫雅,再高貴……這一晚也許是沈麗婭最大的放縱,為了最大限度地撕破自己,她曾經懷著赴死的決心。然而對於我依然是很不夠很不夠。想到底,淑女終究是淑女,青衣隻能演閨秀,想演蕩婦,打小沒練好那身童子功,歸不進那個行當。
小袁哄我說說一夜的感受,我隻好說,特別要留神獨身的哦,小心淹死你。小袁驚訝地說:“是嗎?不會吧——”我說,就是學科太單一,太把自己當女人了。小袁似乎聽明白了,傻傻地“哦”了一聲。其實跟他說這些管什麼用?明白也是白明白。
中途,我們在一個叫凱撒利亞的地方下了車,那是當年猶太掌門人希律國王為討好羅馬,向凱撒大帝獻媚,花大力氣建造的一個城堡。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毀了,但依然能看出當年的宏大和奢華。從鬥獸場、圓形劇院的殘垣斷壁上,我們能尋覓到非常完整的古希臘建築風格。尤其那地方麵臨著一條綿延數公裏的海灣,曲線悠長,海水湛藍,令人驚豔。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美麗而隔世的地方,絲毫沒有受到現代文明汙染,倘若不是親曆,真是不可想象。
然而,正是如公主般寧靜高貴的海灣,當年曾爆發過一次驚天的海嘯,也就是這場海嘯吞噬了盛極一時的凱撒利亞,使之被深深掩埋,淪為一片廢墟。曆史真能捉弄人啊,從踏上這片土地起,我們時時都能感受到曆史的不可抗力。也許老邱的話是對的:在曆史麵前,人,算個什麼東西?壓根不是個玩意兒。所以,任何誰,別在曆史麵前顯擺你自己的所謂痛苦。他拍著我的肩膀,特別老資格地問我:“懂嗎?小朋友?”
出來才幾天,老邱居然稱呼我“小朋友”?可剛見麵那會兒,他完全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視我為貴賓。這一變化讓我有點懵。
…………
畢竟折騰了一夜,在凱撒利亞那會兒我明顯精神不好。我說,我不願意走了,就在海邊坐一坐,喝杯咖啡。大家讚同我的提議,說這片海值得多流連一會兒,於是,就由南茜和小桓給大家買了咖啡飲料,在海邊歇腳。
沈麗婭對大家說:“明天是Tony生日,我們怎麼為他慶賀一下?”聽說這消息,所有人都顯得很興奮,本來嘛,人在旅途,能有些額外的開心調劑調劑是件好事,況且,我還是這夥人的中心,為我慶生,是個難得的節目。
南茜說:“Tony鬼點子多,他出主意我們去安排就是。”我說,我怎麼鬼點子多啦?就是一般的生日,到特拉維夫找個好飯店,我請大家吃一頓吧。小袁麵有難色地說:“很抱歉啊,今天日落時分將進入基督教安息日,通常要持續24小時,也就是到明天的日落。按規矩這段時間大多數娛樂場所包括大飯店都要打烊關門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安排上什麼活動。”
哇哦,我的生日,卻逢當地要“安息”,怎麼這麼不湊巧?不過也好,這個生日我怕是過不開心的,安安靜靜地度過這一天,也許更合我意。隻怕上帝也是這個意思,提示我要生活得檢點一些安靜一點,別再瘋了。上帝很有心哦。
小袁看我一時怔仲,趕緊說:“到時候看吧,我會盡力去安排的。”
我為朋友們的真摯誠懇而感動,說到底,我們還隻是短暫的結識,交情並不深。
從凱撒利亞重新踏上行程,我真的睡著了。其間,我接了個短信,是Steven來的,我驚喜萬分。這個讓我投入過許多真感情的哥哥身份多多——上司、合夥(租屋)人、鄰居、密友……他離開上海後,照例每年給我發兩次短信,而且僅止於短信,絕不通話。一次是春節,一次就是我生日。今年我接到的第一個慶生短信竟然是他,不禁讓我特別感慨,似乎正應了那句話,“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隨風雨道心頭”。Steven肯定不知道我此刻在遙遠的以色列,他隻是照慣例辦事。但能把這種慣例堅持好多年,一次不拉,我已經夠感激了,也明白他的心。此外還求什麼?Steven短信的內容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生日快樂——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但在我看來意味無窮,傾注了太多的感情。
Steven是前年冬天結婚的,新娘不是別人,依舊是愛恨交織的虹姐。虹姐現在不當演員不拍影視劇了,但還在演藝圈,具體的活兒是教學生。也許,若幹年後,許多演藝明星都出自她門下,是那種“桃李羅堂前”的景象,令人羨慕。Steven和虹姐權衡了許多年,也堅持了許多年,終於還是結婚了,這其間多半時間在相互較勁,打無聲的戰役,直到筋疲力盡。人不到精疲力盡也許下不了決心走進婚姻的殿堂。到精疲力盡這一步再結婚其實也沒多大意思了。
Steven結婚沒告訴我。即使告訴我,我又該怎麼辦?送結婚大禮?去出席婚宴?切,別瞎鬧了,一切都行不通。當時。對Steven婚事做出任何反應都是給他添亂。他沒告訴我是為我著想,也是為他自己。我在心裏默默祝福他。
後來,我去北京的時候,捎帶著去見過他一麵。以昔日同事的名義,對他婚事表示祝賀。那回我是滿懷誠意。見麵時的內容純屬絕密,暫不可宣。
快到特勒維夫的時候,小袁接到特勒維夫市“龍庭”餐館老板娘的一個電話,問我們怎麼還沒到?根據安排,我們應該在中午時分到“龍庭”午餐,但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我們在凱撒利亞耽擱了太多時間。
小袁掛了電話,對全車人解釋說:“老板娘急了,說遊行馬上要開始——”
這時我們才想起,小袁曾經說過,準備選擇當地TONGXINGLIAN遊行那天安排我們進入特拉維夫,因為當時遭到老邱的質疑,小袁沒再提起。可熱情的餐館老板娘擔心我們錯過機會,來催了。
要命,我生日怎麼遇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啊?
小袁對司機說:“大叔,我們能不能開快點?”看來他是一定想趕上集會遊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