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裏真真語真幻  七、揮手自茲去(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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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並不見有追兵,數十騎踏沙疾行,卷起風煙滾滾,一路東行。
    君宇珩的愛馬“逐影”不愧為大宛名駒,身高腿長,步幅極寬,此刻在這寂寥如銀的月夜之下、遼闊無際的大漠之中,揚鞭縱馬而馳,隻聽得耳際長風呼嘯,眼見得衣袂翻飛如幟,當真有種禦風而行的感覺。
    君宇珩一手控韁,另一手則環過狄霖的腰身,將他緊緊扣在自己的懷裏,狄霖剛一掙動,就被他更加用力地壓製在懷中。
    狄霖掙紮了幾下無果,也隻得放棄,任由自己的背脊與君宇珩的胸膛密合得紋絲不透。慢慢地,君宇珩的體溫透過倆人厚厚的衣衫傳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倆個人的體溫加在了一起,狄霖怎麼覺得自己的背部燙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倆個人靠得這樣的近,就連君宇珩的心跳和脈搏都清晰得有如感同身受,而耳邊那細細密密的呼吸聲縈繞不去,似乎比春風更令人沉醉。
    一陣急馳下來,狄霖忽然感到有些異樣,剛開始隻是些微的眩暈,現在卻是越來越厲害,服了解藥之後漸漸凝聚起來的內息,突然不受控製地竄入各處脈絡,引得胸腑間氣血翻騰。他亦知道此等險惡之地不宜停留,隻是強忍著心中的煩惡,但到底忍不住,“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口血,眼前頓時一黑。
    君宇珩感覺到懷中的狄霖突然顫抖得厲害,發覺不對勁,猛地勒馬停住,正看到狄霖蒼白著臉吐出了一大口血,連忙一把抱住狄霖向前傾倒、萎頓下去的身子。
    狄霖低垂著目,無力地倚在君宇珩的身上,耳邊隻隱隱約約聽到君宇珩在焦急地低喚著他,聲音卻象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聽著君宇珩那終於不再是千篇一律淡然不變的語聲,狄霖的心裏竟有些莫名的高興,他想開口說我沒事,但唇舌卻象是有千斤重,怎麼也說不出口,昏昏沉沉間,他隻感覺到君宇珩又抱著自己繼續打馬急行。
    這一路奔行更疾,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一下子從騰雲駕霧踏上了實地,又似乎是走進了一所房子,君宇珩低聲簡短地吩咐了幾句之後,似乎其他的人都走光了。
    “……給藥的時候就說過,但沒想到這解藥竟是這麼霸道,不過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怔了一下,狄霖才有些反應過來是君宇珩正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說話,很輕很柔,有種極其受用的感覺。
    狄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倒是那口血吐出來之後,氣息不再全身亂竄,胸腑間的確是好受多了,隻是全身乏力得很,不想動彈,連眼睛都不想睜。
    正迷迷糊糊的,忽然間一隻手伸到自己身上摸索著、扯著腰帶,狄霜一驚,忙用手去推,卻碰在了一隻溫潤如玉的手上。
    “我讓人送了熱水來,你泡泡發散一下積淤之氣。”君宇珩輕輕說著,一邊撥開狄霖的手,一邊毫不停頓地解開了他的衣帶,幫他褪盡了衣衫,然後放入了浴桶之中。
    狄霖無力地靠在浴桶邊,倉促起身時未及梳起的一把黑發就垂落在桶邊,有如一道蒼黑的瀑布。漫到頸項的水很熱,甚至有些微燙,在熱力包圍和浸潤之中,全身上下經脈中亂竄的氣血漸漸地平緩了下來,他慢慢控製著體內的氣息流轉一周後又歸於丹田之中,不覺長長籲出一口氣,覺得通體舒泰,無比暢快。隻是他的功力被禁製得太久,這一番折騰下來,體力幾乎消耗殆盡。
    “怎樣?是不是好些了?”君宇珩一直在旁邊仔細地看著,這時候伸手用指尖抹去了狄霖唇角邊的一點殷紅,之前已經擦拭過,想是天黑心亂沒有擦幹淨。
    “嗯。”狄霖閉著眼,渾身懶懶的,聲音也透著從未有過的幾分慵懶,心下一鬆,睡意不知怎麼地就湧了上來,漸漸地要睡了過去。
    狄霖唇邊的那點血跡早已經拭淨,但君宇珩的手卻並沒有收回去,而是一點一點地、極為細致地描畫起了狄霖的唇形。
    狄霖知道自己是應該推開的,但身體卻偏偏又貪戀著這一時半刻的溫存,不覺在心裏小小地掙紮了一回,隻是這指尖輕撫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他現在又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所以他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彈,而是徑自陷入了香甜的沉睡。
    君宇珩一瞬不瞬地看著狄霖的睡顏,原來狄霖睡著的時候是這個樣子,沒有了那些在他醒時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堅毅、孤傲,隱去了逼人傲氣的臉容顯得有如孩子般柔美無邪,氤氳的水氣讓他的發腳、眉睫都沾上了細密的水珠,烏黑而濕潤,溫潤緋紅的臉龐,微抿上揚的唇角,都讓君宇珩的目光流連著,舍不得移開。
    “水都快涼了,要睡到床上去睡。”直到君宇珩似乎帶著笑在耳邊輕喚他,狄霖才勉強睜了一下眼,發現這裏應該是一所普通的民居,極是寬敞的屋子雖然簡陋卻收拾得一塵不染,而自己則正泡在一個大浴桶裏,滿滿的一桶水已變得溫涼。
    根本不理會狄霖的拒絕,君宇珩直接將他從桶裏撈出來,用一大塊軟巾裹住,抱著放到了床上,然後細細地開始幫他擦拭身上的水漬。
    君宇珩擦著擦著,忽然又停了下來。在狄霖線條優美、肌肉勻稱的肩背上,有一道斜貫背部長近一尺的傷疤,顯然是新傷,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新生出來的肉與周圍細致的皮膚顏色並不相同,摸上去還有些凸起的感覺,看起來有些猙獰,想來當時所受的傷一定不輕。
    “這個,是這次受的傷嗎?”君宇珩清清幽幽地問,看不到他的神情。
    “是,在雪暴中被冰岩劃傷的。”狄霖伏在枕上,感覺到君宇珩的一根手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肩背上,然後輕輕地打著圈兒摩挲著,那微涼而溫潤的手指輕輕撫摸而過的感覺,真的很好。
    君宇珩低低地嗯了一聲,慢慢地繼續撫摸著,隻有靠近了看時才發現,其實在這淺蜜色的身體上下還有著很多細小的刀傷劍痕,隻不過因為時日已久,都已變成了淺淺的一道道白痕。君宇珩若有所思地從一道傷痕撫上另一道傷痕,似乎是想要數清楚狄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傷痕。
    狄霖可以感覺得到君宇珩的手指在輕輕移動著,輕而溫柔,使人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但是接下來的那濕潤、熾熱的又是什麼?仿佛被一道迅急的閃電擊中,狄霖猛地一顫,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君宇珩的唇舌已輕輕舔過他背上的傷疤,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頸間。
    那唇明明是沁涼濕潤的,但是舌卻象是帶著熾人的火焰,狄霖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也不及去想、無法去想,因為接下來的他就被這唇舌奪去了所有的意識。這仿佛冰火極致的唇舌沒有放過狄霖身上的每一處,所到之處,頓時激起了一點一點、無法遏製的顫栗,而這顫栗漸漸地從點連成了線,又漸漸蔓延成了片,狄霖的全身都象是燃起了衝天大火。
    君宇珩極有耐心地用手指和唇舌一分分、一寸寸地打開著狄霖的身體,看著這有著優美流暢線條、柔韌而且充滿彈性的年輕身體,在自己手指的撩撥還有唇舌的撫慰之下,難耐地輾轉著,無法抵製地顫抖著,仿佛滾水中的茶葉一般,慢慢舒展著、綻放出最美麗、最撩人的一麵。
    當君宇珩進入時,就仿佛是風吹過大地那樣自然,但他的動作卻是強勢的、不容置疑的,不僅侵占了狄霖的每一寸肌膚和身體的最深處,更掠奪了狄霖的呼吸、心跳乃至神智,讓狄霖的每一個迷離眼神,每一聲呻吟驚喘,每一次扭動迎合,都隻是因為自己而發出的。
    狄霖的身體向後仰著猶如繃緊的弓,然而從身體內部向外輻射而出的高熱卻又讓他整個人仿佛要融化了似的,他全身的重量仿佛都集中在了君宇珩緊扣住的腰身之上,他就如同是怒海中的一葉孤舟,全不由已地飄搖起伏,從扶搖直上青雲的巔峰,一下子又衝入深不可測的淵底……當最終的愉悅席卷而來,並且從身體的最深處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著全身曼延波及之時,狄霖看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在眼前乍現,呼吸仿佛停頓了,心跳仿佛停頓了,時間也仿佛停頓了。
    許久許久……
    君宇珩伏在狄霖的身上,臉貼著他的背,這細密光滑的肌膚滿布著桃花般的紅暈,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撫上去時有種奇異的吸力。
    “你知不知道,當我聽到你已死於雪暴的時候……”君宇珩輕輕地呢喃著,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得誘人遐思。
    他雖然隻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但是那無法控製的微顫的尾音,還有緊抱著狄霖腰身的手突然地一用力,雖然緊得令狄霖不禁一窒,但心中卻有一道暖流流過。
    突然,狄霖轉過頭,臉上有猛然省起的神色,“自雪暴發生到今日一共是十二天,但是從皇都到這裏至少也需要十天時間。”
    “是賀延。”君宇珩淡淡地道,“他救了你之後的第二天,就給我飛鴿傳書了。”
    其實君宇珩得以提前到達大漠,而且似乎對王庭內的情況了如指掌,還有賀延的獨門解藥,這一切唯一的解釋就隻有賀延。
    但是,賀延,他,又怎麼會背叛撒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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