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家的鬼故事 冤鬼路一上(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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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月光如水,淡淡地灑在這座有100多年曆史的大學校園裏,罩上一片寂靜的氣氛。問天下淨土何處,惟有讀書聖賢地。
自修室裏燈火通明,一片書香墨氣,一片寧靜幽寧。大家都在埋頭苦讀,為衝刺期末考試而努力。
“可惡!”何健飛一翻書包,才發現最最重要的英語書忘在宿舍裏了,帶來的是八百年前早已考完的體育理論。他不由得埋怨起旁邊的舍友張傳勳來:“都是你!催什麼催!我看我考體育理論博士都綽綽有餘了。”張傳勳嬉皮笑臉地說道:“你英語那麼好,不用看了。”一邊打開書包。突然他低呼一聲:“死了!我也把體育理論帶來了。””何健飛笑得趴在桌子上怎麼都起不來。
張傳勳說道:“不行啊,我一大堆作業都沒做完。我看我得回去拿。”何健飛說道:“可是宿舍離這裏太遠了。你一去一回起碼個把鍾頭。”張傳勳笑道:“不用怕。我前幾天剛探到一條小路叫赤崗頂,不用二十分鍾就可以到宿舍了。”何健飛笑道:“那你去吧,順便……我的!”
時鍾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何健飛都快把那本數學書翻爛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張傳勳還沒有回來。何健飛想:這個家夥也許走得太累了,幹脆呆在宿舍不走了。我英語如果要補考,一定找你算帳。呆在這裏百無聊賴,不如走吧。
回到宿舍,卻見一片烏漆抹黑的,並沒有人。何健飛頗有些詫異地開了日光燈。見兩本英語書還端端正正擺在原來的地方。張傳勳的書架上除了放在書包裏的那幾本以外,也沒見少。何健飛搖搖頭道:“一定跑到別的課室裏去了。”他拉過一張椅子,拿起寶貝英語書來在前音響後電腦上跳舞下座談的環境中開始了艱苦的背誦課程。
背到了十二點,張傳勳還沒見回來。何健飛皺皺眉頭:難道去了通宵課室?那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管它,我熬不住,要先行一步去見周公了。傳勳同誌,你慢慢地讀吧。
半夜,何健飛硬是被風鈴的高分貝響聲從夢鄉拉回現實中來。“天!這麼大風,可能快要下雨了。這爛招魂鈴,有鬼來響,沒鬼來也響。”何健飛正在咒罵著,突然發現蚊帳遠處立著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何健飛叫道:“傳勳,你回來了?”那黑影並不答話,隻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來。何健飛又叫道:“傳勳,你怎麼了?幹嗎不說話的樣子?”黑影仍自顧自地向他一步步走來,並不答話。何健尚表一眼,見招魂鈴響得更歡了,他心下警覺,沉聲喝道:“何方幽鬼,敢來嚇人?”一邊說,一邊猛地拉開蚊帳,黑影卻已不見。
何健飛狐疑地環顧四周,這時,門外卻有了動靜。“嗚……嗚嗚……”一陣低聲的抽泣傳入他的耳內。何健飛鬆了一口氣:“傳勳,你嚇死我了。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拉住門柄想開門,卻發現門上了雙鎖,是昨晚他親手鎖上的。
門並未上鎖,房內先有黑影,門外後有哭聲,招魂鈴的異常響聲,但那哭聲明明是傳勳的。何健飛不覺有些手抖,他緩緩地用鑰匙開了鎖,緩緩地拉開了門,低聲叫道:“傳勳,你……”說了半句,他就呆住了。門外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覺得有點奇怪,明明聽見有哭聲的,跑得這麼快?突然,房內傳來一聲巨響“砰”,何健飛連忙回頭看時,卻是張傳勳的那本英語書掉下了書桌。他再向門外望了一望,見毫無動靜,隻得重新上了雙鎖,揀起英語書,回到床上,繼續睡他的大覺。
清晨五點鍾,他又被一陣瘋漢似的敲門聲吵醒了,還有尖銳的叫聲:“健飛!健飛!”他氣衝衝地衝到窗前,猛地拉開窗戶大吼道:“幹什麼?知不知道幾點?”隔壁宿舍的黃達開滿臉驚恐地立在門外,兩隻手在窗外顫抖得厲害:“出事了,健飛,傳勳死了!”霎時,何健飛猶如腦內響了一個悶雷,一片空白。黃達開還在自顧自地說:“就死在那條小路上,滿臉驚怖的,聽說眼珠都爆出來了,臉上都是血,又找不到傷口在哪,公安局來了一大堆人,校長也……”何健飛一把抓住黃達開:“幾點死的?”黃達開一愣:“法醫說應該在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你問這幹什麼?”何健飛一拳擊在窗欞下,震下許多灰土來:十一點死的?那半夜來的……一定是傳勳的鬼魂。他向我來報信,可恨我還沒有明白過來。“又有人死了嗎?嗬嗬……逃不掉的,每年都一定要死過幾個才行,唔,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你去了沒有呢?假如你心存怨恨,就全部發泄出來吧!嗬嗬……”黃達開悄聲說道:“又是那個神經質師兄。自從他女朋友也不明不白死在那條小路上,他就變成這副模樣了。”何健飛快速開了鎖,打開門一陣風地向樓上衝去,沒幾下便見到那師兄在前麵慢慢地走著。“師兄,請留步。”何健飛喘著氣道:“我想問幾個問題。”那師兄搖著頭道:“不用問了?有誰會相信呢?”何健飛道:“人死為鬼,鬼死為界,我信!請問,‘每年一定要死掉幾個’這句話什麼意思?為什麼會逃不掉?”
那師兄轉過頭來,一雙小眼在高度近視鏡後閃著詭異眼光:“我不知道,我知道還會這樣子嗎?還會死人嗎?我隻知道,那條小路早在幾十年前就被私下稱為冤鬼路。”“冤鬼路?為什麼會取這麼可怕的名字?”“我怎麼知道?傳說在夜深人靜時走過這條小路的人一定會滿臉驚怖血流滿麵的死在路上。她不信,一個人去了。最終怎麼樣呢?嗬嗬……
她死前拚盡全力跟我說了兩句話:“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是的,逃不掉的,絕對逃不掉的那師兄“嗬嗬”笑著,轉身慢慢地走去了。
何健飛立在當地象石像般地一動不動。“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他反複咀嚼這兩句話,覺得那個女孩臨終前好象拚命要暗示些什麼,但語句太模糊了。
他迷茫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宿舍,想找個人再仔細問一問,發現周圍人去舍空都跑去看調查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中若有所失,昨天今日已經隔世,不禁喃喃自語:“傳勳,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呢?就隻是冤死那麼簡單嗎?”“鈴鈴……”電話鈴聲把何健飛嚇了一大跳,他拿起話筒剛“喂”了一聲,電話裏麵就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何大帥哥,你剛剛被票選為全省高校第一大靚仔,恭喜恭喜!”何健飛一聽就認出是她女朋友田音榛的聲音,他歎口氣道:“大小姐,現在才六點不到,你又有何貴幹呀?”田音榛驚訝的聲音傳來:“咦,第一大靚仔耶……”何健飛不耐煩地打斷她:“音子,有沒有感應到我這個學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唔,好象美女媚眼電波特別多,怎麼樣?看上哪一個?”何健飛氣得直翻白眼:“音子,我不是開玩笑的。我這裏死人了。“田音榛的笑聲還在絡繹不絕地傳來:“死哪個大美女了?讓我們的何大靚仔心痛如此。”何健飛沉聲道:“張傳勳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他的鬼魂在出事後來找過我。”電話那邊馬上靜下來了,田音榛說道:“我離你那麼遠,就算有什麼我也無法感應出來。他來告訴你什麼了?”何健飛遂把來龍去脈一一說給她聽了。田音榛道:“這樣吧,我下午沒課,我會到你那裏看看瞬間現場,下午兩點到。”“ok,到時見。”何健飛放下電話,一時間不知幹什麼好,決定先去現場看看,誰知現場十裏以內都被封鎖了,外人不得進入。
何健飛又不甘心,隻好在外圈轉了幾趟,已覺得有些不妥。
雖然是白天,太陽很烈,他還是感覺到身上有點颼颼的冷意,心頭象是被什麼壓抑著,很不舒服,不舒服得令人有點神誌不清。何健飛頓時全身寒毛聳立,天,早知這座大學有這麼恐怖的地方,就算多有名氣,他也不會考到這裏來,這裏的冤氣之重,不要說晚上,就算白天也有致人死地的可能,更何況張傳勳在晚上一人獨自走過,必死無疑。
第二節
何健飛這麼一嚇,結果連課也不想上了,隻是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想著那條奇異的小路,口裏喃喃地念著:“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念了很多遍,卻總也體會不出是什麼意思,氣得他跺一下腳:“該死!誰說逃不掉的?我偏要去試試看。”
“小夥子,別一時意氣用事,反而送了命啊!那條路邪呀,啥人都打不過它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何健飛背後突然傳來。何健飛連忙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掃地的老伯。
他有點詫異:“老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事?”那老伯“嘿嘿”一笑:“咋不知?這所大學100多年了,老得很呀,啥邪樣的東西都有了,最最邪的除了那條冤鬼路還有啥?”
何健飛精神一振,連忙走上幾步拉熱乎:“老伯,你知道冤鬼路?”“我掃地掃了快六十年了,連它咋來的都知道呢!隻不過你們年輕人不信這些事,當我老糊塗……”
一路走,一路談,越聽何健飛越心驚,他不知道這條小路原來大有名堂。這條小路原名叫油崗頂,是這所大學建校是就有了的,以前還平平常常的沒什麼異樣,一直到五十年前,一個女生因為被誤診為癌症在此上吊自殺,從此夜夜有人聽得到那條小路上有輕細的哭聲,甚至有人看得到她坐在樹下哭泣,大家嚇得晚上不敢再走這條路。後來,一個男生因為去那裏取一樣東西再沒有回來。他宿舍的人曾經看見半夜他回來找東西。
再後來,又有一個女生被劫持到那裏奸殺。學生們為了警告後人,就取血為赤色之意,改名赤崗頂。自此之後,每一年,這一條路上一定要死幾個人,死狀一模一樣,所以又被稱為冤鬼路,意思是有冤鬼作祟。校方為了保持聲譽,嚴密封鎖消息,所以死得大多數是新生。
何健飛暗自心驚:一年死幾個,那麼五十多年又積聚了多少冤魂惡鬼,怪不得這麼陰氣逼人,看來不好應付。他突然想到應該測測那條小路的冤氣有多麼重,便趕忙告別了老伯,匆匆向那條小路奔去。
還沒到那條小路,何健飛已經感到心口極不舒服,他忍住胃的惡心,匆匆拔了一根小草就往外逃,到得宿舍,他脫下腕上那串佛珠圍住小草,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株小草。霎那時,異象出現了,佛珠先是緩緩向外擴大,然後各顆佛珠激烈地互相碰撞,但是中央卻並未有任何猩紅的煞氣出現。何健飛心底一沉,他記得師父曾經說過,要是測不出煞氣,隻能有兩種情況出現,一是那鬼是善類,不會害人,二是冤氣極其深重,無法祁福。現在看來當然是後一種情形了。
何健飛暗想:天!早知這所大學這麼恐怖,管他多有名氣,我都不報考了。現在不知那些冤鬼又想害死誰,沒準就是我。想到這裏,他背上隻覺寒颼颼的,於是他趕緊奔出去,找了七塊鵝卵石,分別埋在宿舍的七個不同的地方,組成北鬥七星鎮邪陣。他自己就坐在北鬥正星北極星處,盤膝而坐,念咒語道:“凡天下間一切汙穢之氣均須與我遠離,摩羅般若密訶。”隻見幾十道衝天猩紅煞氣齊齊拔地而去,被逼退到十裏之外。
何健飛頓時臉色慘白,他說說而已,最多就一兩道煞氣,誰知竟然有十幾道,看來如果不是他預先警覺,可能今天晚上就有喪命的可能。
下午,田音榛準時來到,見何健飛的臉色和語氣都不比以前,知道事情嚴重,問道:“很厲害嗎?”何健飛搖搖頭道:“我目前不是很清楚他的實力,不過料想肯定非比尋常。”田音榛問道:“你想看哪裏的瞬間現場?”(注:瞬間現場這個詞源於日本,據說當一個人在相當痛苦中死去之後,會有殘留意念存在人間,一直重複著那個臨死的過程,例如一個被火燒死的人,能從瞬間現場那裏看到他被火燒死的慘狀)何健飛沉吟一下道:“先看一看昨天晚上的,我要確定一下是不是傳勳。”田音榛依言端出盆水,撒上藥粉,把兩隻手貼在臉盆兩側,開始默念咒語。
臉盆裏的水慢慢變黑了,然後映出了昨晚立在蚊帳外的黑影,那個黑影一步步的向何健飛走過來,招魂鈴猛地大聲作響,然後是何健飛醒來,就在他問話時,那個黑影猛地伸出雙手,在月光映襯下,看得出那是一雙流滿血的手,向何健飛撲來。當何健飛掀開蚊帳時,黑影又忽然消失了。盆裏的畫麵開始移向門外,那個黑影在門外左左右右的飄來飄去,發出幾聲抽泣。當何健飛一拉開門,黑影又不見了。再後來,房裏的英語書落地,何健飛回過頭去看時,後麵立刻兀立起那個黑影!披頭散發,眼珠凸出,滿臉是血,但仍認得出那是傳勳。
田音榛一嚇,功力分散,水中的畫麵立刻不見了。她不禁埋怨道:“什麼來報信?我看他分明想害你。”何健飛道:“他害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叫他回去拿書的,況且我跟他生前那麼好……”田音榛道:“都成了鬼了,還認你這個好朋友?”何健飛道:“你都會說他成鬼了,鬼難道喪失了前世的記憶嗎?”說到這裏,話音一頓,突然想起了那個師兄,假若他女朋友尚未投胎或超生,必定是舊情難忘,為何那師兄對那條小路不但不敢靠近,反而怕得很,莫非……
田音榛打斷他的沉思道:“這條小路疑點太多,我們不好下手。”“哦?”何健飛大感興趣,笑道:“你說說看,有什麼疑點?”“第一,這條恐怖的小路隻是僅僅因為一個誤診為癌症的女生自殺而起的嗎?我很難想象一個普通的冤鬼如何能挑得起這麼大的風波。第二,既然他自殺後沒人敢去那條小路,為什麼後來又會有什麼男生去找什麼東西,而且早不找晚不找,要半夜去找?至於那個被奸殺的女生就更離奇了,我想知道為什麼那個流氓可以安然無恙逃出生天,為什麼偏偏那晚就不鬧鬼?”何健飛點點頭道:“謠言本來就沒有多少值得信任,隻不過拿來當參考而已,我想雖然事實太多矛盾,時間大致應該不會錯的。”田音榛會意道:“你是想從五十年前的事情開始調查,找出小路真正的起因?”何健飛道:“不錯,我就是想等齊你去圖書館檔案室查看。”田音榛質疑道:“可是我想經過了這麼多年,那些資料恐怕已經湮沒無聞了,而且學校又嚴密封鎖……”何健飛打斷她道:“你一向細心,怎麼忘了這件事?每年的校園都要死人,這算不算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就算學校如何封鎖,也總會有人留下信息,以求有朝一日能夠消除它,我就不信,建校八十多年竟然出不了一個正義的人。”
管理檔案室的老張對何健飛田音榛的來訪感到非常疑惑。很少會有學生對這些發黃的記錄感興趣了,何況這兩位一查就是查五十年前的檔案,五十年前有什麼事發生了?何健飛快速地翻著一本又厚又黃的線裝書,突然“咦”了一聲,田音榛連忙湊過頭來問:“發現了什麼?”何健飛拿給她看,田音榛才發覺關於校園某個活動的記錄突然中斷,插入了一首無署名的四言怪詩:櫻花漫舞/路草屏障/寶塔折頂/未免有心/情係基督/憫我此生/洛神西湖/襄王情深。田音榛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麼意思?”何健飛苦笑道:“不知道,估計是啞謎。隻是這首詩放得也奇怪,好象後來插進去的,極力要引起人們的注意。”田音榛“啊”了一聲道:“會不會跟那條小路有關?”何健飛道:“目前還不清楚,就算有關,那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田音榛正對四十年前一個文化活動的情況大感興趣,看得愛不釋手,癡迷其中,忽然,她身子震了一震,因為在表演的節目單旁邊,被人歪歪扭扭寫了幾句話:“三日,君卒,因不明,吾等備禮前去奠基,見字,知其,皆散。七日,婷卒,意料中事。”
瞧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一個男生不明死亡後,他的同學前去掃墓,不知見了什麼字,知道了某件事,就沒有去掃墓了。七日,又有一個叫婷的女生死了,但不知為什麼說是“意料中事”?
那邊何健飛也正在一個學生會筆錄中找到這樣一條記錄:“既知今日,何必當初?悔不當及,無可挽回。盼卅年後,風祥氣清。”沒前沒後,沒頭沒尾,孤零零地十分突出。假如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實在無真實根據與小路有聯係,那麼何健飛找到的一條可真是很明確的相關資料了。
那是54年的學生會主席在一篇黨員日記中提到的:“油崗頂改名之事是不得已而為之,其效用未必如我們所料,惟小心謹慎、護石保座為上。其因見於49年記錄第三檔,51年記錄第二十檔,53年第五檔為備注說明,望下屆會長均以此為頭等重任,切記莫忘!記於54年3月學生會第二次討論會後。”
日記中提到的資料正是他們二人找到的三處奇怪話語。這也是說,破了那首詩和君卒婷卒的緣故,就可以知曉小路的起因了。隻是到目前為止,仍然疑點甚多。那些資料恐怕是當時有正義感的學生幹部為了躲開校方審查而故意弄出的斷檔記錄,以便警視後人。隻是語句太過迷糊,交代的甚少,很難破解謎團。還有,不知那學生會長所提到的“護石保座”是什麼意思,好象是什麼能克製那條小路的寶貝,可是哪個“石”“座”被藏在校園的什麼地方呢?為什麼是卅年後才可以“風祥氣清”而不是四十年、五十年後呢?
何健飛想得頭都脹了,連忙拉了田音榛退出圖書館。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冤鬼路起因於49年,變化於51年,一直到54年前學生會中的人仍然掌握著這個秘密,隻是不知到54年後是由於人為疏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秘密漸漸失傳,甚至以訛傳訛,歪曲了當時的真相。要探知其中真相,隻有找54年前的老前輩來問問了。
何健飛和田音榛馬不停蹄地來到學生會辦事處,衝進去就對會長喊道:“老何,我要看曆屆學生會幹部記錄。”何會長給嚇了一大跳,道:“我還以為是警察,你大鬧天宮不用連女朋友都一起帶來吧?小張,找出來給這位紅臉獅子。”
“紅臉獅子?”田音榛忍不住“哧”一聲笑了起來。何主席看她一眼笑道:“田大小姐最好別笑。他若是獅子,你就是母獅子,反貶了自己了。”這下輪到何健飛忍不住“哧”了一聲,立刻遭到田音榛一個大白眼。
學生會幹部記錄已經送過來了,何健飛拿起來略略一翻,不禁皺眉道:“老何,這算什麼記錄?怎麼那些58年以前的都沒有住址的?”何主席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又不是戶口調查處的,那些人工作變更了這麼多,又經過了這麼多年,哪裏查訪得明白?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搞這些幹什麼?難道這裏有你失散多年的親……”話沒說完,就遭到何健飛的一個響頭:“我身世有這麼悲慘嗎?”田音榛忽然驚呼道:“呀!原來56年的組織部部長這麼帥的!”何健飛哀歎一聲,真是事事不順,到處打擊。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神神密密地靠近何主席道:“上屆師兄有沒有傳給你什麼寶貝,比如說石頭寶座之類的。”何主席叫道:“喂,健飛大哥,我這裏是學生會,不是青龍幫!”何健飛頓時垂頭喪氣,看來到手的線索又要斷了。他又問道:“你這裏有沒有以前退學或死亡的學生名單?”何會長手一揮:“到殯儀館去查。”
何健飛無奈,剛想退出去,何會長突然抬起頭來說:“不過我這裏倒有一份發黃的不明記錄,你要不要看?”何健飛欣喜若狂,以近乎吼的聲音喊道:“要!”
那隻是一張發黃的紙,上麵記載著一些奇怪的日期和事情:3日決定開展,其不知4日成功5日見其未能達所預效果,深入進行6日大功告成18日繼續中19日其去23日見其又三人去28日畢業其中,“其”被人圈了紅圈,接著下麵有幾屆前學生會長的批注:“茲事重大,萬勿輕視。”
第三節
何主席道:“你看,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說重大弄得我不敢丟,你看出什麼意思來了嗎?”何健飛搖搖頭,心中卻暗暗疑惑,整張紙的關鍵都在那個“其”身上,“其”指誰?開展了什麼?
何主席道:“過幾天就是180周年校慶,你可以去接一下那些老校友問個明白。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對這些有興趣?叫你加入學生會你卻不幹。”何健飛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學生會有你已經綽綽有餘了,還要我這個廢物幹什麼?音子……”回頭卻看見田音榛尚自為那張相片神魂顛倒,氣道:“你跟他盡管含情相對下去吧,我可要走了。”霎時,辦事處裏一片笑聲。
後來,何健飛還查到,49年的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是被公認為建校以來最優秀的學生幹部,被稱為“校園雙雄”,而正是在那一年,油崗頂不再是油崗頂。究竟“校園雙雄”如何處理這次事件,留下什麼線索,卻奇跡般地在檔案中消失了,而在他們大三後半年的時候,隻見到副主席的批注,至於主席的名字,一次也沒有出現。何健飛本能地感覺到,最大疑點的關鍵鑰匙一定藏在49年的前半年。然而,無法找到當時的學生會幹部,這條線索也隻好放下了。至此,全部線索都斷了。
沒有傳勳的日子班裏的人也漸漸習慣了,隻有何健飛始終無法適應。假如“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那句預言是正確的話,後來還會有第二個犧牲者,也許有第三個、第四個。這幾天,他整天就想著那些希奇古怪的語句,可就是毫無頭緒。也許,這裏麵的隱晦曲折實在太多了。
校慶終於到了,從不參加活動的何健飛破天荒地站在迎送隊伍的最前列,一見到白發蒼蒼的老校友,就立刻衝上去問,問到不是49年的,就立刻丟給旁邊的何主席,再馬上找過第二個,結果何主席光賠罪鞠躬就費了一個小時,恨得他牙癢癢的,非把何健飛一陣好打才行。何健飛問了起碼有五十個,都不是49年的,有一個卻不是幹部,何健飛暗地裏奇怪,照推理,這麼隆重的校慶,作為最優秀的學生幹部,理應出來捧場的呀。
莫名其妙的他幹脆不接校友了,站在旁邊想了一陣,猛然醒悟,失聲叫道:“校園雙雄一定來了,我居然忘了那個地方?”說著匆忙跟何主席打了個招呼,直向校園深處奔去。
何健飛果然想的不差,在冤鬼路那裏靜靜站著一位老人,仰天看著,口裏喃喃有聲。白色的頭發恰好遮住了泛有淚光的雙眼。何健飛悄悄地走在他身後,見他口裏停止了囈語,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道:“校園雙雄是嗎?師弟何健飛等候多時了。”那老人不提防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打量了何健飛幾眼道:“什麼校園雙雄?你不要看見老人就亂認。”何健飛笑道:“是,不過我知道,老校友不一定是校園雙雄,但對這條冤鬼路感興趣的就隻有校園雙雄。老伯,我說得對嗎?”老人聽到他講出“冤鬼路”三字,不由身子猛地一顫,但很快又恢複平靜,道:“你既然知道這裏是冤鬼路,你還不快退出去,想送命嗎?”何健飛微笑道:“已經有很多人送命了,何必又在乎多我一個呢?”老人聽得此言,早已按奈不住,臉色大變,道:“你若要說什麼,千萬不要在這裏說,否則必然送命,我不理你是誰,你現在趕快離開這裏!”最後一句幾乎是以命令的語調說的。
何健飛怎肯善罷甘休,見那老人仍然頑固得不肯吐露真相,心想:隻好出絕招了。
於是丟開那老人,自顧自對著四周大聲念起那首詩來:櫻花漫舞/路草屏障/寶塔折頂/未免有心/情係基督/憫我此生/洛神西湖/襄王情深/
那老人一聽這首詩,再也站不住腳,竟然“撲通”一聲坐在地上。何健飛也沒想到對他的刺激會這麼大,心下頗有些驚慌和內疚,正想扶他起來。正在此時,一陣狂風刮來,草樹亂擺,灰塵泥土悉被卷起,掀起漫漫沙霧,鋪天蓋地向兩個人衝去。何健飛大驚失色,他沒有料到,真的沒有料到這裏的冤氣重到連白天也可以作亂。正在此危急時刻,那老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厲聲吼道:“冬!太陽在上,石像在前,你也敢亂動嗎?我這把年紀也快要作古的了,你要就盡管拿去,不可傷了這位年輕人的命!”
從草叢中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女子的“哼”聲。何健飛嚇得毛骨悚然,心想再不出手,等太陽下去了,就絕對死定了,當下快速解下那串佛珠,往草叢中丟去,口裏念道:“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佛珠借助太陽的光芒煥發出奪目的光澤,隻聽得草叢中發出一聲女子的呻吟後,風滅塵落,一切歸於平靜。
何健飛收起佛珠拉起老人沒命地向前跑,終於跑出了那條小路。
“好險。”何健飛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陽猛烈,絕對鎮壓不了那個女鬼。他有些愧疚地對那老人說:“對不起,校園……”那老人打斷他的話道:“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伯行了。小夥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沒必要在那條路上念那首詩吧?這次能逃出來算僥幸的了。”何健飛苦笑道:“我哪知道有這麼厲害?是我太托大了,隻帶得一串佛珠出來。”李老伯萬般感慨地道:“有法力又怎麼樣?阿強還不是有法力?”何健飛莫名其妙:“誰是阿強?”“就是當時的學生會主席,這首詩是他臨死前寫的,我冒著被革職的危險遵從他的遺願偷偷夾在學生會記錄中。”李老伯感歎連連,似乎憶起了當年的不堪歲月。
這些信息對於何健飛不啻於第二個重大打擊,最了解事實真相的人原來早就死了!何健飛滿懷疑惑地問道:“那李老伯你,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嗎?”李老伯沉重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揣摩這件事將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何健飛聽他講述下去,卻是越來越心驚。
第四節
“1949年6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的女孩上吊自殺了。這件事自然轟動了整個校園,我當時不知道這消息該怎麼處理,決定去問問阿強,同一個班嘛,想當然了解多一點的。去到辦公室,卻看見昔日活潑的阿強癡癡呆呆地站在桌邊,兩眼無神。我吃了一驚,問他是怎麼回事。阿強定了一下神,勉強笑道:“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須交代一下。如果一個月內我在這桌上留下什麼東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罷了,猜不透,就想法夾在記錄中留給後人看。’我笑道:“主席,你猜謎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阿強的臉色在陽光映襯下顯得毫無血色,蒼白無比,語音也沙啞得很。他不顧我的調笑,自顧自地說道:“我也許會有什麼囑咐留下來,小李,我自覺平日對你不覺怎麼樣,今天你卻萬分要記住按囑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還可以造福一方。’我終於感到有點不對勁了,他簡直是在交代後事。我驚異萬分,一把抓住他,驚惶地問:“阿強,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說這些?有人追殺你嗎?’麵對我連珠炮地發問,阿強隻是推開我的手,冷靜地道:“不用問了,我拚一拚,可能也許還是一樣的。’接著他揮手叫我走開。我問他冬的消息怎麼處理,要不要發表出去。阿強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半晌答道:“你問教務處吧。’我見他失魂落魄的,隻好退出來。
後來那幾天,我都相當注意阿強。一天天過去,阿強所在班級莫名死了四個人,當時全級大亂,惟獨他那個班鎮定如恒。那時侯猜測紛起,都說和冬自殺有關,冬據說是被誤診為癌症絕望而自殺的,至於這個跟班級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來索命,卻沒人說得上一個原因來。阿強的臉色越發蒼白了,成天自言自語,在辦公室裏擺弄著一堆小石頭。我擔心得不得了,好幾次強行衝進去問他,卻總被他粗暴地趕出來。
謠言越傳越廣,以至全級人人自危,人心大亂,終於驚動了校方,叫了阿強和我問是怎麼回事。阿強回答說是有人造謠,並且承諾會在7天內弄好這件事。我當時非常奇怪,何以阿強這麼有把握,須知‘眾口鑠金’啊!
7日,有人把我從床上叫醒,告訴我一個一世也不會忘記的消息:阿強走了!
我發瘋似的衝到他的宿舍,隻見阿強靜靜躺在床上,臉色青黑,似中毒而死,有一種相當痛苦和交雜著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的身上號啕大哭。他的身子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頭是緊握著的,於是使盡氣力掰開來看,發現裏麵隻有三顆小石頭。我猛然發覺他死前跟我講的那些話來,趕緊擦幹眼淚,跑回辦公室,果然,桌上有三張紙,我來不及細看,揣進懷裏衝出門外。公安局的車已在外麵‘嘀嗚嘀嗚’的響了,幸好沒被發現。
等我再次跑回阿強宿舍時,已經喘不過氣來。裏麵有兩個穿公安製服的,拿著紙筆在問那兩個跟阿強同住的男生。那兩個男生什麼都說不知道,看他們臉上那種冷漠的神色,說不定阿強就是他們毒死的。我真想衝過去狠狠揍他們一頓,不過我忍住了。後來,公安叫了看門的阿伯來問,阿伯很肯定地說看見阿強昨晚出去過一次,大約在1、2點時,那兩個男生卻狡辯說睡得很熟,沒有聽見。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來指正:“你們說大話!阿強上個月初告訴我他宿舍的門出了點問題,一開一關就響得很大聲,跟雷轟一樣。’他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交頭接耳了一陣,好象在商量對付我。再後來,他們被公安帶走前,一個人突然劈頭劈腦地問我一句:“阿強沒告訴你什麼嗎?’我愣了一下,沒有答話。
兩人帶走以後,我才想起懷裏揣的三張紙。我把我一個人鎖在宿舍,掏出了紙細看。每一張紙上寫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謎,第一張就是那首怪詩,第二張是一份記錄,第三張最令我觸目心驚,是他的遺囑,他這樣吩咐道:“在我死後七日內,收集我班其餘同學之骨灰齊埋於孫中山銅像建基處。至囑至囑!切記切記!‘
還沒等我反應過是怎麼一回事,第二天傳出消息,兩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脈自殺。第三天,十五名阿強班的學生集體投水自殺。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自殺。至此,阿強的班級無一生還。”
李老伯的自述講到這裏,何健飛已癱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事件遠比他想象得要嚴重得多。一個女生自殺牽連導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學生的自殺,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其中必有重大而隱秘的內情!
聽李老伯所述,阿強是個擁有相當法力的人,已能測禍福吉凶。他手裏抓著的三顆小石頭,其實是三花護體之術。這種高明的防身術連何健飛自己也不會,尚且罹難,何況……不妙啊不妙,還是上山請師兄幫忙一下好點。
“這麼說,那‘護石保座’就是指保護孫中山銅像了?”李老伯點頭道:“孫中山一代偉人,其浩然正氣必能擊退邪鬼。”何健飛道:“那跟埋骨灰有什麼關係?法術中沒有這麼一條啊。”李老伯一愣:“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何健飛歎道:“這麼說來,你所指的那份記錄應該是上麵有很多‘其’的吧?”李老伯點頭道:“我因為怕我留下的提示太過迷糊,後人無法領會,所以我就把這份記錄作為重要檔案留在了學生會。”何健飛又問道:“你剛才說那位女生叫什麼名字來的?”“冬。”何健飛象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自語:“冬,冬,冬……”突然,他全身一顫,道:“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那首怪詩是什麼意思了。”李老伯顯然又驚又喜,連聲問道:“快說,是什麼意思?!”
何健飛道:“阿強前輩果然費盡心思,他運用了解謎的四種不同的方法創造出了這首詩。櫻花漫舞,櫻花始開於冬天,是個‘冬’字;路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個‘’字;情係基督,十加係是‘索’;憫我此生,生即是命,是為‘命’字;最後一句比較難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經寫過《洛神賦》,最後一句暗示他們的情已到盡路,而曹植也將結束生命,這讓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詩,你說它的最後一個字是什麼?”李老伯脫口而出:“急。”何健飛歎道:“所以,全詩的謎底隻有六個字:冬冤,索命急!”
李老伯一聽,駭得倒退兩步:“原來……是這樣!可恨為什麼我當時沒有參詳出來。”何健飛緩緩道:“全部的重點都在於那個‘冤’字,阿強前輩留下的,不僅僅是對大家的嚴重警告,而且是揭開整件事情內幕的總鑰匙。光憑這個字,就可以確定冬決不是因為什麼誤診癌症而上吊自殺。那麼,冬之死別有隱情這個事實終於被確認了。”說到這裏,何健飛的心情相當沉重。他本來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誰知竟碰上了一宗牽連甚廣的冤鬼索命案,最後越卷越深,到如今已無法脫身。
李老伯凝望著何健飛一笑:“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懂得法術?怎麼會卷到這件事當中去的?”李老伯都講了那麼多,他何健飛敢不坦誠以待嗎?當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事情原委。李老伯聽後,半晌無言,很久才道:“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照這種情況下去,冤氣越積越多,甚至到了我們也無法控製的地步。”何健飛心道:“恐怕現在情形已經失控了。”
他何健飛是五台山上智明大師的愛徒,在法術中決不是三角貓之類的角色,剛才尚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鎮壓下去,就算他師父死而複生,也無必勝把握。
“李老伯,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冤案並非不可解,要解冤隻有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希望老伯可以幫助我。”李老伯點點頭道:“我一定會盡我能力,因為造成今天這個局麵,我也有責任,可是事隔了這麼多年,很難再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何健飛笑道:“雖然了解事情內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強前輩決不會甘心讓這件大事從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當時他一定迫於某種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種相當隱晦曲折的方法記錄下了真相,但那時沒有人能找得到,以致漸漸演變成了今天這個局麵。”李老伯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調查阿強的言行?”何健飛笑道:“不愧是‘校園雙雄’。”李老伯不勝唏噓道:“這個外號就不必提了,阿強死了,‘校園雙雄’在這個世上也就永遠消失了。”何健飛道:“有時候光輝也會轉變成傷痛,老伯,校慶典禮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李老伯點點頭,和何健飛兩人並肩朝孫中山銅像走去,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撫慰著大地。孫中山銅像在金色的沐浴下泛出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極其宏偉和華麗。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銅像已不僅僅是銅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時親密好友的未刻上墓銘的豐碑。“阿強,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安息的。”
風吹草動,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後,赤崗頂小路旁的竹林深處傳來了輕微的女子哭聲,似有似無,飄動不定,顫抖不停。
何健飛聽見了,可他寧願不聽見的好。
自李老伯走後,何健飛的身心著實輕鬆了不少。畢竟找出了一條可循的線索。
接下來是專注於51年“君卒”“婷卒”的變化時期。從現有的資料看,好象又是一件轟動全校的大冤案。隻是為什麼這麼巧這兩件大冤案都發生在同一個地點呢?
學校準備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飛的計劃安排相當地多,要去查訪51年的學生會主席,要去請師兄出山,還要和李老伯一起調查冬的事,還要學習……總之,新年是沒得過的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車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健飛百無聊賴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幾點鍾會打電話來。
第五節
“左首是青龍,右首是白虎,中軸是朱雀……”突然,何健飛手上的牌撒了一地,身子僵硬不動,原來他算出的竟是從未見過隻聞其名的大凶兆牌!何健飛連忙攪亂牌,身子卻因為驚嚇而抖個不停。他記得師父在教他時說過:“此牌有一種大凶兆象,出現此象,預死神降臨,黃泉之路,無法可擋。”
“死神降臨,死神降臨,是我還是音子?”何健飛驚疑不定,喃喃自語。突然外麵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救命!啊……”何健飛象是整個人變成了一尊雕像,那聲是從冤鬼路傳來的!隻聽兩邊宿舍全部大亂,人們紛紛走出宿舍問個不停,一片驚惶失措的混亂局麵。
何健飛定定神,開了抽屜,拿齊了所有厲害的法寶,飛也似的衝出房門,向冤鬼路跑去。不一會兒,已到了路口,何健飛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大喊道:“我已經來了,你不要再傷人命!”
話剛說完,何健飛已經怔立當地,借著慘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著一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張,滿臉都是驚懼神情的屍體。他已經來遲一步了嗎?
“不!”何健飛驚怒至極,大吼出聲:“你隻是想引我出來,為何還要再多殺害一條人命?你給我出來,冬!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難道一班二十三條人命還抵不過嗎?!”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隻有風吹過竹林發出的那種類似於嗚咽的響聲。何健飛看到遠處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一個鍍銀的打火機。何健飛走上前去準備撿起它來。
募地,旁邊草叢中伸出了一隻毫無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飛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機。何健飛一悚,手趕緊縮回。
正在這時,一陣狂風吹來,撥開了草叢。何健飛猛吸一口氣,一瞬間已踉蹌退了兩步。因為那隻白手,那隻摸住打火機的白手,在它的後麵並沒有任何軀體,隻是一條孤零零的斷臂,在詭異的月光下緩緩地在小路上摸著,摸著……一直向何健飛的腳摸去。
嚇出一身冷汗,幾乎完全喪失知覺的何健飛在那隻白手摸到他腳的一刹那突然驚醒,向後躍開,但仍然感覺到一股不同人間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來那就是直接從陰間傳過來的鬼氣。
何健飛勉強定了定神,腳卻依舊不聽使喚地直抖,他跟隨師父這麼多年,見識過的鬼可謂上千,但從沒有過象這次一樣震悚內心以至有一段時間完全麻木,差點被剝奪了生命。
剛剛從那隻白手中逃離出來,何健飛又發覺後麵寒颼颼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顫。何健飛緩緩回過頭去,見茂密的草叢中慢慢地立起一個白影,長發遮麵,佝僂著身子,站在約離何健飛2米處遠的地方,可是,那聲音卻象帖著耳朵一樣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來抵,我的恨,永遠都償不完!”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不知怎麼,何健飛突然想起這句話來。因為他現在戴著舍利項鏈,所以鬼無法加害於他。可是舍利項鏈再厲害,在這冤氣深重的地方最多隻能維持15分鍾。看看遠處燈光閃閃,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飛背著那白影,慢慢地道:“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隻是難易程度罷了。我勸冬前輩一句話,有回頭時早回頭,不要再傷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見!”話一講完,何健飛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後傳來一陣幽幽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