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卅四章 酸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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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請了一碗酸梅湯。
是夏,朋友請了幾個要好的姑娘家中一聚,然後拿出冰鎮好的酸梅湯請大家品嚐。
酸梅湯隻一碗,每人最後也隻分到一舀勺。有急的一勺入喉嗆著,有緩的慢慢嚐卻引了貪欲食指大動。冰後的酸甜潤了舌尖的幹渴,還想喝。—卻隻一碗,隻此一碗。
我是多年後才懂了朋友的意——多年後,我在街頭要了碗酸梅湯,起初仍舊愜意,可之後卻再無饞念之感,那酸甜也在沉澱中變得平庸,最後那一口卻又是觸我味蕾,梅渣一點一點沁上舌尖。
當年,朋友笑語我:這酸梅湯如愛情,你便是無法自拔的那一行。
那愛情便有如酸梅湯罷?也是酸了甜了又淡了沒了。那喝得急的,一愛便濃烈地如同酒精,即使不在喉嚨裏燃燒,也得在眼眶中熱辣。最後餘留的,仍是苦的。
她曾哭鬧著扯著我,說,他怎麼不愛我呢,他怎麼能這樣呢。
他能的,寶貝,他能的。可我卻隻能安撫她,撒著謊。乖,是他不好,是他不配,我們不提他了,好嗎?——其實不關他什麼事的。然而她卻幾了,又像辯駁似地與我爭,不的,不的,他很好的。你看,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唇…。
真熱,真烈。卻隻是酸的苦的,那別個誰起不了殺傷力。—隻能傷著自己,而且一股勁傷到底。豁著胸口那麼個血淋淋的大洞,還要對著他笑如萬千饒指柔。—我不痛,不痛的。
—你痛,你痛的。
好呐,別幸災樂禍想著自己喝的緩呢,一口一口像是品茶。卻忘記茶是越品越香,酒是越放越醇。—這情,這湯,卻是越放越讓人蒼老。
別與我說,別說,別告訴我真愛經得起流年平淡的推敲。有種你就盼它越愛越沉澱,沒膽你就隻能見它越來越淡泊。
愛情本薄涼,別指望它是柔情的女子,它不過是午夜薄涼的男子。
給你錢,給你床,給你歡愉;
你供我情,供我美,再與我纏綿。
別告訴我什麼自尊,愛不用什麼自尊。別拽著你的小驕傲像個二五八萬,如果最後沒和牌。—那也不過是失去光彩的王牌。
你就看著它越來越淡,看著它越來越涼。…別,別期冀。那隻是一碗湯。
於是,請別若無其事吃個冷,最後還扯著我不甘得了腸胃炎,日日痛,日日凍。
凍著心,也沒誰會來解。
朋友說,我是無法自拔的那一行。
哪一行?不算轟烈卻也絕不薄涼。算得上是有些才情的女子,隻是懼寫自己的故事。偶爾提起曾經牽扯的男子,無論微笑還是皺眉,最終都化作心尖上那間無形線,繞了腸拉了嗓,扯著早已沒了的情愫,也痛,也動。
但無關愛情了。
你得準,得準我一點點野心,一點點花腸。得準我一點點的用情不專,準我一點點的情非得已。
別忘,多年前那口酸梅湯,隻因嚐到了暗戀的欣喜,歡愉便從心中發了芽。於是日日念著那好,想著那舌尖的軟化,也不忘餘味不覺的貪婪。
我隻是一個索愛不足的貪婪小孩,有些些虛榮,不願也不甘得不到的情愛。
然而卻永遠找不到我要的END,多年後我要了一碗完整的酸梅湯。—COMPLETE,全是我的。可我再找不到最初的歡愉與欣喜,隻覺那些熱烈全沉澱入平庸又回歸於苦澀裏,讓我疼痛又不知所措。
朋友起初的笑言無錯,我確是無法自拔的那一行,—無法自拔於自己的緬懷與想象,而非愛戀。
我給了希冀,給了幻想,給了我青春年少裏可笑的孩子氣,也給了自尊。
可那隻是一碗湯,一碗酸梅湯,從始至終。
我卻念著那夏日吃的涼,久久不忘。
也罷,也罷。
—女子勿忘。
那隻是一場情。
—那隻是一碗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