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卅二章 走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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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忽然找不到我的地圖。
我隔著人群看著你,然後成了路人甲。
——題記。
收件人:林海息
發件人:小孩
如果隻剩兩天就到世界末日,那麼剩下的這兩天的路,我想好好走。
(1){別再觸碰我心裏還未傷愈的角落}
我看見他了,在離我一條街的地方。
我向前跑幾步,又反複追趕。
依舊追不上。
其實你應該察覺得到的,這麼些天來,我在他身後。追三步,又退三步。我總是站在原地,就看見他離我,越來越遠了。
正如你知道的,我後退的時候,總容易懷念。曾經有關他的那段日子,總在我就要觸碰到他時如洪流湧起。我無法呼吸了,我停歇下來,我枯竭死去。他卻始終,漸行漸遠。
原來美好的回憶有一天會變成尖銳的利器,那麼你說,當利器傷得你鮮血淋漓,你是會含淚笑,還是會含笑哭?
…我知道你的回答會不置可否。
這些日子,我斷斷續續收到你的信。一句一句,很是簡短。
我很想哪天追趕上他之後,我能夠有勇氣跟他說一兩句話。
無關過去,隻有關我們的旅程。
收件人:林海息
發件人:小孩
不過如此,我隻是被他邀來的拿隻熒光棒的舞伴。
(2){你說給過我縱容,沉默是因為包容}
我在舞台之下,細數你的夢想。
你知道麼,他邀請我來這舞台之上。我聽見許多聲音,占據了我的理智。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甜蜜心煩,愉悅混亂。那些音樂在我耳邊交響,曖昧讓我不禁枉然。
許多人路過我,他們看著我和他神情複雜。我知道他們想起了我曾經和他攜手,我一遍一遍點頭又搖頭。我不是功德圓滿,我隻是在他轉身離開時,習慣了跟隨。
但這終究無法訴說,但我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你訴說。
你明白你清楚你理解,我依舊沒有觸碰他的勇氣。
我隻是起立,轉身,恪盡職守。
從來如此。
收件人:林海息
發件人:小孩
我一直走一直走,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3){這街上太擁擠,太多人有秘密}
沒有誰的愛情會隻有兩個人。
何況是離別之後。
在那之後,我麵對過許多似曾相識的場景。死亡,離別,但沒有哪種痛能像當時一樣,讓我痛到連保護自己都不會。
你知道麼,那時的我,
那時的我,一如既往地走著那條長長的路。我依舊習慣了跟隨與追逐,隻是多麼殘忍地,讓我目睹她。
太過熟悉的場景,換了主角的遊戲。他太久未見的笑容,甚至是衣服下擺擺動的次數,嘴角彎起的弧度,為了她而放慢配合的腳步。
街景如電影,一幕一幕,刺痛我,又,伴隨我。
我難受。
我在他和她身後,呆呆地站成一座雕塑。那些冷風吹過,我有些不勝寒。
心裏的空洞被大風無止境地狂闖,最終貫穿。
那些傷痛,瘋湧而來。
哦。
我站在原地慢慢蹲下身,眼淚都掉在臂彎裏。
哦。
人群之前他和她相依相偎,人群之後我擁抱著自己取暖。
哦。
我不配。
還是,我不配。
收件人:林海息
發件人:小孩
從前我,追著你,卻又假裝無意的樣子。
(4){分開也不一定分手,哭泣也不一定淚流}
[我依舊想要追趕你。
習慣多可怕,我已經習慣了將你放在我心底,我甚至不用多努力去維持這樣的心情,我依舊一直還是喜歡你,這是多麼糟糕卻又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還是當初那個我,卻又比之前多了幾分倔強和執著。這是我因你而生的喜歡的心意,其實你看得很清,你卻始終逃避不願說明。
我隻是依舊,不顧一切。
因為我喜歡你,僅此而已。我喜歡你我等待你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喜歡你,與你無關。]
小孩,你相信嗎?我有勇氣,對他說出這番話。
我知道你不信,而我也的確沒有勇氣。我隻是寄了一封信箋,而他對此,不置一詞。
我認。
我依舊在他身後,做了許多不切實際的夢。我總是在目睹這一切後想起了某首歌中的那幾句歌詞,而我也總在他之後,反複地唱著那一句:分開也不一定分手,哭泣也不一定淚流。
我現在等不到你,不代表我永遠等不到你。
我終於認命。
但是,
但是,盡管我如此追隨你,死忠不二。有時我,還是會偷偷地,心懷僥幸地想。
——如果哪天他轉過頭,看見不見了身後的我,那麼你說呐,他會不會哭?
收件人:小孩
發件人:林海息
再也不想記得,再也忘記不得。
(5){是我太笨還是太認真,幻想和你過一生}
小孩,最近你的信,開始讓我有些莫名。你的信越來越短,卻始終不留下地址。
還記得你說過許多話,在你離開之前,但我卻忘卻了。
最近這段日子,我在他身後,稀疏記起,有關你的零星。尤記得那日你對我說,我有的夢想,就是與他伴終生。
小孩,我也想與他伴終生。所以我便,等他至終生。即便老了,死了,記不起從前了;即便哪天他的麵目有關他的回憶痛楚都開始模糊,我也會繼續等下去。因為這不僅僅是你的夢想,這也是我的。
我願意。
小孩,我又見著他了,依舊與我隔著人群。
我找到我的地圖,上麵標著他的位置。
如果哪天這個位置空了,丟了,我們會變成怎樣呢?
就好象現在我和你這樣,我的地圖上,我找不著你,也看不到自己。
噢,瘋子,瘋言也瘋語。
他的腳步放慢了,他的身邊沒有她。
小孩,他回頭了,他知道我在身後。
我等到了。
就這一次,小孩。
就這一次,小孩,我想要趕上他。
和他,說話。
我笑了。
小孩日記。
2009年8月14日星期五晴恍如隔世
人聲鼎沸中,他坐在我旁邊。我看著那些熒光棒,抿嘴微笑。
這一切都是為了夢想。
遇見很多人,他們都看著我和他笑,大概是以為我終於修成正果。我隻是搖頭,否認,在最後他對我說“我走了”時,起身,離開。
不過如此,我不過是被他邀來的拿著熒光棒的舞伴。
僅此而已。
2009年6月8日星期一陰-雨空落
“你真的沒事?”
“沒事…我…”我幾次打斷他,又說。“沒事…”我又歎氣。“因為誰難過,我也不好說。”
“因為…誰?”
“…沒有誰。”
因為你難過,我怎麼好說。
“…其實我很羨慕你。”
我還是沒敢去看他的表情。
“恩?”
“我覺得你好幸福。”
“…那隻是表麵。”
“至少,”我有些吐詞不清,“至少外表幸福,總比外表和內心,都不幸福要好。”
他轉過身過了馬路,這次我沒回頭。
我知道,不能等待。
我一直走一直走,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我,還是等了。
2009年6月11日星期四晴這條長長的路
從前我,追著你,卻又假裝無意的樣子。
從前,從前。
以為不會再遇見,卻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以為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在追趕你,等待你。
卻,
卻到今天才發現,我們還是如當日一樣,默契。
卻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也學會,在我身後追趕我。
好幸福,
好幸福。
2009年6月26日星期五晴如今
末日歡歌。
再也不想記得,再也忘記不得。
不,不要了。
我發誓,再不等待,我要醉生夢死。誰和我說喜歡,我就和誰在一起。這樣可以了嗎?這樣你可滿意?
我變了。
我變了,不再等待不再對愛情抱滿熱切不再把你當信仰。我變了,這大概就是你想要的。
回不去。
收件人:小孩
發件人:林海息
忽然覺得,青春苦短,人生得意,須盡歡。
(6){那些愛過的感覺都太深刻,我都還記得}
我跑上前,他神色複雜地看向我。
在這麼多場獨幕劇裏,我終於做了主角。
“…我…”
“林海息,你清醒點好不好?!”
他終於開口,我有些懵。他的眼神很哀傷,“林海息,小孩早就死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麵對好不好?!”
麵對好不好?!
每天重複同樣的事,記起有關小孩的零星。
收到小孩斷續零落的信,一次一次體會那心情。
再也找不到地圖上小孩的地理位置。
以為自己終於成了主角,卻還是。
“林海息,不要這樣了好嗎?你隻是把自己當成了小孩!”
哦,是嗎。
第一次做女主角的我,還是在他麵前,成了醜小鴨。
原來在他眼裏,
原來在我心裏,
還是,有個小孩。
我在原地蹲下身,我捂住心口,那裏好象絞結在一起,揪扯地痛。
我開始嚎啕大哭。
他站在那,就這樣看著我,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遠。
哦。
落幕了。
我自覺離開。
收件人:他
發件人:林海息
我早就該離開,這,不是我的愛。
-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