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日餘輝，緩緩地照出兩個身影，一個坐著，一個走著。
    戴一飛輕推著無情的車子，從浮雲茶樓出來，明明到六扇門的距離很近，隻要半盞茶的時間，可在戴一飛的手中，這車子就像蝸牛爬，無情一歎氣，用手輕扯戴一飛的衣袖：“走快點，師父有事找我，若不是和你有約在先，我也不會去聽你說書。”
    戴一飛聽見這話，一掃剛才的興奮勁，滿臉舉喪：“崖餘，你說話可真毒，明明下麵人鼓掌都快鼓到台子上了，熱情高漲得不得了，我卻看見你眼神發直，想著心事，太不給麵子了吧！”
    無情白他一眼，帶絲捉弄的口氣說：“你說的是不錯，可是這怪不得我，剛才你講的東西我都快背下來了，讓我怎麼興奮得起來，再說鼓到桌上這種事，我真的做不來！還有，你是不是應該加快速度了？”
    頭一歪，戴一飛隻感到一種無力感，不過這是常有的事，無情平時話不多，對自己師父也隻有在問話的時候才答一兩句，但經過這幾年自己對他語言的開發，無情漸漸能跟他對上兩句，僅管說出來的話時常能凍死人，也值得啊！
    “什麼事這麼趕，明天說不行嗎，本來還想我們兩個單獨一起去看月亮，今天是十六，月亮也是很圓的。”
    無情輕笑一聲，一飛總是像個小孩一樣，對什麼事都好奇，剛認識他的時候，是師姑帶他來見諸葛先生，他陪在師父身邊，就見到戴一飛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師父一個大擁抱，說是見麵禮還說他曾經去過一個地方，那的人不管男女見麵都得親臉呢。師父倒也見怪不怪，因為常聽師妹雪紅霞抖這小子的趣事。可他的這一舉動著實讓無情嚇了一跳，因為自己身有殘疾，除了京師，基本沒出過門，每次聽到師姑講戴一飛跟隨他父親戴香南遊遍大江名山，就覺得羨慕，為什麼自己無法像他那樣幸福快樂，有人疼，有人愛。
    所以，一種奇怪地感覺就湧出來，他討厭戴一飛，討厭這個人發出的爽朗笑聲，討厭這個人滔滔不絕地講的自己的遊曆，討厭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戴一飛還是發現了他，即使躲進別的師弟房間，也能被這個家夥找到，還嘻嘻哈哈地說自己在跟他捉迷藏，後來有一次他實在是惹煩自己，無情一失手將他打入河裏，那個煩人的聲音瞬間消失，無情一愣，一看才知原來河水很急，戴一飛雖會遊泳，卻無法控製身體，向下遊衝去，自己後悔想救他，才絕望的想起自己是個殘兵。隻能嚇得在岸上亂叫“救命”，幸好當時戴一飛還沉得住氣，找機會用手去抓水中的岩石，終於最後抓到一塊，趁勢扒在上麵。
    躺了半晌，眼神迷離地看著遠處心急得無主張的無情，戴一飛處於危險中還不忘扯開一抹笑，原來這個縮頭小烏龜也會著急的啊。呼喊著讓無情注意自己已無恙，無情趕快轉著輪椅朝他駛來，把他從頭摸到腳，才相信他真的沒事，沒來由的淚水湧出眼眶，哽咽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戴一飛身子還扒在石頭上，連忙轉身，看見無情真為自己真哭了，一時間慌了：“我沒事，真沒事，你看。”說著，就要站起來，可惜身體無力加上石頭上滑，差點又摔回河裏去。可這次無情卻牢牢地抱住戴一飛向前傾的身子：“你當心點，別使勁了。等你能動了我們再回去。”
    從沒被人這麼抱過，連娘親也隻過在小時候這麼寵過自己，長大了就會說自己淘氣。可這個常被自己捉弄的人卻這麼緊緊地抱著自己，好像怕自己從他眼中消失一樣，一股溫暖的感覺流遍四周。當時戴一飛隻有十三歲，卻發現自己最喜歡的人從娘親變成了這個大他三歲的男孩，從此。一有空閑，他就來找無情聊天，喝酒。有時無情碰上破不了的案子，他就能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幫他搞定。他就是要讓無情缺不了他，即使自己常會因為興趣跑出去幾個月，但每七天必會就讓信鴿送一封信去六扇門報平安，順便問問他吃得如何，過得如何，有沒有見到喜歡的姑娘什麼的。再說些自己的旅行見聞。雖然永遠沒收到過回信，可他知道無情每次看他信的時候，都是笑著看的，這就讓他非常自豪。
    無情想得入神，到了六扇門口還掛著笑容。忽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迎麵而來的竟是那人的一張臭臉，無情用手擋開戴一飛的臉，做勢要進去，卻被戴一飛給攔下。
    “一回到六扇門就笑開了花，跟我在一起很無趣嗎？還是你比較喜歡你師父那張長滿褶子的臉？”戴一飛朝無情不滿的撇撇嘴。
    無情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向他指了指後方，戴一飛一回來身，嚇得倒退一步：“師伯，你老怎麼在這，是不是裏麵熱，出來吹風啊？”
    “是啊，你師伯我人老了，褶子多，不吹風皮皺在一塊怕嚇著你，你怕不怕啊？”諸葛神候一身藍袍子，衣擺在風中飄散，對戴一飛打趣道。
    “師伯，我不知道你在，我還是推崖餘進去吧。”尷尬的一笑，輕輕瞪了一眼笑得挺歡的無情，一邊推車過門檻，一邊低聲叨嘮：“明知道師伯在後麵，也不提醒我，趕明兒又要被娘親罵了，你得賠我一塊受罰！”
    無情不睬他，氣得戴一飛也沒有辦法，像個怨婦一般將無情推進了大廳的右側，自己在旁邊的紅木椅上坐下，看見桌上有水果，就自顧自地啃起來，將怒氣都發泄到水果上。
    諸葛神笑看著戴一飛，這小子也隻有崖餘對付得了他，一物克一物啊。
    “對了，崖餘，我找你來，是為了一個月後在雲洲舉行的武林大會，你知道，這大會一年一次，是為了選舉出一名得高望重，且有俠義精神的盟主來帶領天下豪傑鋤強扶弱，但此次大會還未開始，就發生了一樁奇案。”諸葛神候立刻神情嚴肅：“前天幾大掌門人在赴會路上被人殺害，隻有點蒼派的一個小字輩徒兒被敵人砍傷，沒有死透，趨著敵人走遠，再逃回京師，告知於六扇門，還說他們掌門範東遙在被刺殺時，不死心曾拉下過那人的麵紗，驚嚇得大喊了一聲“是你，苗紅葉！”，就被那人利劍刺中喉嚨而死。
    “苗紅葉？師伯，你不會記錯吧。”正在一邊聽得津津津有味的戴一飛不禁嚷起來：“那女真英雄苗紅葉，傳說不知她師傳何門，武功路數與中原大異，早在十年前女真與宋朝一戰時，就被武林豪傑們組成的義團所殺了，試想一個死女人怎麼可能去殺人。”
    “沒錯，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諸葛神候踱著方步，無情明顯看出這件事的發生對師父的重大意思，以前他們四個辦過的案子，皆是真人，可這死人殺人卻聞所未聞。“那，師父的意思如何？”
    “崖餘啊，本來這事重大，我欲備親去，但最近京師人心惶惶，北鬥星黯淡，皇上恐有不測，我讓你三師弟追命去保護皇上，但他無拘無束慣了，我被他壞事，所以必須時常接應他；前日北晉王又忽遭慘死，雖有你二師弟鐵手查案，我也怕他太老實，被敵人所騙。加上你四師弟又常常跑得不見蹤影，隻有你可擔此重任親身前往，可這雲洲屬女真地界，千裏迢迢，再加上有看不見的敵人在背後搗鬼，這件武林大案，我想讓一飛去比較合適。”
    “什麼，要我去見鬼，我戴一飛天不怕地不怕，師伯你讓我上哪我都沒有意見，可這鬼案子嗎，我實在是不行，除非。。”戴一飛放下啃完的水果，拿起桌上的濕布擦了擦手，眼睛看向無情。“除非崖餘和我一起去，他比較能嚇鬼。隻要有他在，我就不怕鬼了，就不定還能打鬼，到時一定讓她嚐嚐我自創的無影拳。”
    “這。。。”諸葛神候稍加猶豫了下，看向無情，此去凶多吉少，尤其是無情行動不便，會不會。。
    “師父，這件事就讓我和一飛去辦吧。我雖然不能行走，但這些年為了查案也去過許多地方，您大可放心。”無情無奈地望向戴一飛，就看見戴一飛一臉犴計得逞的樣子看著他，哎！反正逃也逃不掉，無情收回視線，這人決定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師伯，我和崖餘明天就出發，我們整理包袱去了。”諸葛神候點點頭，戴一飛就推著無情的車子走出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