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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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當個是正月十六,豔陽高照,中午時分,嘮東路上卻人聲全無,安靜得出奇。這年剛過,人們不都應該為了下一年開個好頭而拚命幹活嗎?可這路上的人都去了哪裏?
賣吃的林樂知,賣布的陳斤兩,賣書的秦銅樂這三人可是掌握嘮東路命脈的三個大掌櫃。能讓他們在這個做生意的好時段裏,抽空集體聚在一塊的,一定是個不得了的地方,一個不得了的人。
而這個地方,就是天下人皆知的“浮雲茶樓”,它名聲響在何處?又為何吸引得了人?這都得歸功於一個人,他就是戴一飛。
戴一飛是天下聞名的無所不知,他還未出世,她母親雪紅霞就央求皇上讓她在藏經閣旁的“聞香院”安胎,而雪紅霞每日的安胎作息就是吃飯——看書——摘錄重點讀給胎兒聽——睡覺。雪紅霞其實並不喜歡看書,比起看書她更喜歡拿劍的感覺。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兒子在胎兒成形之前就養成愛讀書的好習慣,免得將來兒子埋怨遺傳到她不愛讀書的本性。所以戴一飛一生出來,腦袋就跟別人不一樣,你說塞了半個藏經閣的頭能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相比嗎?雪紅霞不愧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女將軍,她不僅將一生的武藝都教給兒子,還從小培養小一飛的讀書能力,讓他讀全了整個藏經閣,七歲時便已有作品無數,管它文的武的,國內的塞外的,書上沒寫的地方,戴一飛都用自己這雙腳去走它一遍,每到一個新地方,就記下那裏好吃好玩好用的,名山綠水,反正用得著的東西,沒見過的新鮮玩藝,他都要弄個明白,哪怕幾次得罪了人,差點丟了小命,他也要問問有什麼當地新鮮的死法沒有。這個人,總的說,一句話,腦袋裏裝的東西比較不一樣,而且肯定比別人多。
戴一飛一年四季聽到消息就往外跑。但很巧的是,他每年正月這一個整月都要在京師過,一是因為母親雪紅霞的生辰是正月初五,也就是迎財神的大吉日,他可是個大孝子,每年總要在母親生日那天,送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逗雪紅霞開心。二是因為他有個習慣,見到了好東西就愛與人分享,所以總在正月十六在浮雲茶樓開三天堂會,也就是說三天的書,把自己一整年見過的好東西,京師裏遇不見的怪事告訴來聽他堂會的人。至於為什麼選浮雲茶樓,這跟他娘沒關係,跟這個茶樓的格調豪華沒關係,隻跟一個他最好的朋友有關。那個人就是不用出門也知天下事的——無情。
無情雖然身在六扇門,但因身有殘疾,不太喜歡出門,不過他一有空,必會去浮雲茶樓,因為那裏是離六扇門最近的茶樓,且無情喜歡它的名字,常言人生如浮雲,一朝散,灰飛煙滅,一切從頭來過。
因此戴一飛也省得麻煩,這一個月就住在六扇門裏,跟無情同住一室。無情對外人雖然不多話,但對另外三個兄弟以及戴一飛這個囉嗦的家夥卻無可奈何。
無情喜歡安靜,戴一飛卻總不讓一個人呆著,即使無情不理睬他,他也能靠著一張嘴二片皮從早上說到睡覺。然後拚個床在無情的耳邊繼續吹。
這樣一來,戴一飛為何在浮雲茶樓搭台,為何正月十六街上無人就很清楚了。
看著快要被擠爆的浮雲茶樓,裏三層外三層,無情低頭翻著自個的衣袖,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實在是無事可做,這十幾日戴一飛除了給她娘過壽那日,天天跟在他輪椅後麵,自己上哪他也上哪,每天眼睛一睜開,映上眼簾的就是戴一飛那張含笑的臉,同時也很欠扁,就這樣一天的催眠就開始了。戴一飛不管什麼事都愛跟自己講,從什麼地方發生什麼事啦,從一個小孩講到一對動物。他花樣百出,又時常在他專心沉思的時候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看著他輕拍胸口瞪他時,嘻皮笑臉的賠罪。讓無情每年都盼望著晚一些過年,戴一飛早一些決定下年要去的方向,他好開始過原本的清靜日子。
“無捕頭,您每年都來,看來戴先生的書說得很吸引人吧。”無情右手邊的秦銅樂搖著扇子,一身白衫顯得文質彬彬。
“不,很無趣。”無情抬眼看了秦銅樂一眼,算打過招呼了。
“怎麼可能。無捕頭說笑了。”秦銅樂打趣道,扇子朝屋子轉了一周。“人這麼多,如果無趣,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
“就是,就是。”戴一飛不知何時已站在秦銅樂身後,朝他一拜身,笑眯眯地說:“多謝秦掌櫃每年都來捧場,還托人送了許多珍貴書冊給我,娘親有交給我看,那些可都是好東西啊,您破費了。”
“哎,我那些個東西算什麼,怎麼跟皇宮裏的比,你娘什麼書沒給你看過啊。”秦銅樂搖搖手,“我也隻是感受到戴先生所說的好東西要與人分享,才厚著臉皮在你門前搬門弄斧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很歡。無情並不想參與其中,一手摸著輪椅上突起的圓球,向後輕輕一轉,坐勢要走。可輪子的走勢卻忽然在兩隻腳前停住了。
無情昂起頭,發絲輕微晃動,眼前站著的卻是戴一飛。他何時瞧見自己要走的,剛才不是還在說著話嗎?
戴一飛俯下身,含笑地望著他:“你啊你,竟然說我的書很無趣,看來我的確跟你說太多遍了,不過別人還一遍沒聽呢,你敢說你第一次聽一點沒覺得新鮮好玩?”注視著無情有意無視他的眼睛,戴一飛歎口氣:“我對你就是太好了,什麼事我第一個想告訴的人就是你,然後才是我娘和這些忠實的聽眾。原來隻是我自作多情。別人根本就不想聽。”
一句猛話丟了過來,無情也沒有辦法再保持無動於衷了,輕咳一聲:“費話真多,別人還等著你說書呢,快上台吧。”
“好啊,你讓我上我就上,不過。。”戴一飛狡黠的眼睛閃著光。
“不過什麼?”無情依勢尋問,白了一眼笑得不正常的家夥。
“你得乖乖坐著,直到我說完為止,當中不許開溜,不許做亂七八糟的小動作,例如翻衣袖,看腳底,天花板也不行,要認認真真的看著我說,不時的最好來個眼神交彙什麼的,表揚我說得很精彩。還有。。好痛!”額上被人用手指節扣了一個,力量剛好夠痛。
“知道了,還不快上去,別人要踢台了。”
“你就會罵我,來,我推你回去,叫你跑,哪天非得拆了你兩個輪子,看你還躲我。”戴一飛一邊推車,一邊碎碎叨,無情隻覺得身邊好像有一隻蒼蠅在繞啊繞啊,眼睛一閉,心想隨他去吧。這個人啊,看著他在台前手舞足蹈,直說到夕陽西下,落日正照在他欣長的身體上,襯著他年輕所散發出來的魅力,無情露出了那抹深藏已久的溫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