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古風 玉樹,誰為你而傾(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在子墨山上有一棵老榆樹,年代已不可考究,山下的人都說,那樹下住的是妖,一個能迷惑世間男人心的妖~
而我,就住在子墨山上,就住在那棵老樹下。
狹小的草屋,單落落的坐落在那棵老榆樹下。那老樹就像是父親般守在我身邊,也安全的不會讓山下的愚人們靠近。
看著那榆樹結果,落花,抽枝,孤寥的日子,已經久遠的不再記憶。
安詳的小屋,能容下我,那就是我的天。古老的榆樹,能為我遮風擋雨,那就是我生活的全部。自有記憶起,我就沒離開過這山半步,不是我的腳不能離開,而是我不願走遠。有這片山,有這樹,有這麻木的四季更迭。
我叫玉樹,這名字是這子墨山裏的老爺爺給我取的。因為爺爺說我沒有父母,我是飛鳥銜來的子。自然也就在之前是沒有名字的。
子墨山很大,我總是在日出走出小屋,在日落回到樹下,卻也從沒走出過子墨山。
有一次在後山遊玩的時候,見了幾個打材的山夫,本想逃的是我,可那些人卻看著我的臉,驚恐的喊妖,飛也似的逃跑。我才知道,也許我已經醜的不能見人。因為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我以外的人。更別說哪是醜,哪是美。
看著子墨山在春過抽新,夏裏滿綠,秋了楓紅,冬來雪飄,那樣的人生時節,如同我頭頂的老樹,我單一的心,早已不再去記憶。
隻是有一年春暖之時,山裏來了批人馬,鐵馬金戈,容光束裹,披紅綢黃,錦旗招展,仿若天兵。
領隊的是兩個男子,一文質彬彬,一氣宇軒昂。二人容光個色,是以非凡。
本想逃的我,本不想因我的容貌嚇了人的我,卻被二人攔了歸路,見我容貌,卻驚為天人。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容貌在這些人看來,竟是美無二處。卻不是在山下人所說的,所怕的,醜的就逃。
那一天,我是由他們護送著我回到家的。回到那隻屬於我一個人的老樹下。
這兩個男人,精壯威武的叫李研,他說他是個武將,行兵打仗,沙場殺敵,從未敗!他說他還有個名字,叫太子。太子李研。
那個看似文弱,一陣風就能推倒的白衣男子,叫李廣。他說他也有另一個名字,叫二殿下。與那個黑衣男子是兄弟,隻差小了一歲。同血相連。
山下人都懼怕的我,更別說與人交談了,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語言,因為我和老樹的語言,我和子墨山爺爺的語言,和他們不同。他們待我更溫柔。
他們說,要帶我走,遠離這深山,說我一個人孤苦無依,實在可憐。他們說我要去見見外麵的風光世界,說會照顧我讓我幸福。我想了想,卻終是沒有答應。兩個人都顯的很失落,但他們沒有立刻離去,在我的屋外住了三天,勸說了我三天。直到三天後第七次有人催他們回去,說有一個叫父王的人病情加重,更有他國來犯……
兩個人這才慌了神情,囑咐人馬,立刻起程。臨走的時候,他們送了我許多我根本就用不到的東西,還說一但那邊的事一完,就立刻來接我,也不問我同不同意……
等了半年,隻是凡人的半年的時間,我竟知道了春比秋走快,夏比東日長,人生的時節,竟也在我的年輪上刻上了印記,荒謬的很……
直到半年後,山裏滿是秋紅楓滿天,碩果懷滿樹的時候,那隊人馬,又歸來。
隻是,與上次不同,來的隻是一隊人馬,一個白衣男子帶隊的人馬。
他來到我的小屋前,來到我的老樹下,帶著滿心的歡喜,他說,父王身體已經好轉,半年,他與兄長領兵對抗外敵,半個月前才凱歌歸來。他說,他第一件事,就是來接我。
本不想離開的我,本想在這深山中終老的我,見到他的刹那,竟軟了心懷。我想我在這子墨山中的這個冬天,不會到來。
我被李廣接到了他的親王俯,定遠王府。他說,那是他征戰歸來王上的賞賜。
他為我選了一身翠衣,飾上初紅花色,命人替我畫上最美的妝,梳起華麗的鬢,鈴環飾配,碧玉傾風,走在萬千花叢中,眾人無不歎觀,未笑,已傾城!
而李研,知道我的到來時,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來見我,在他弟弟的王府,他喜出望外。他還是他,一身黑衣,一身金戈,不知是不是在這華麗的場所內,他更顯高貴。他第一次見我退去那村姑麻衣,他說,隻有這華麗的裝,才能襯顯我的絕色。
隻是當他在席間聽了李廣要喚我名為“王妃”的時候,才變了臉色。可是在看到我腮邊因不勝酒力而昏紅的色澤時,他一反常態的拍案而起,決然而去。
我問及李廣這是為何時,他卻懊惱著對我說,什麼都不需要擔心,隻要安心的做我的定遠王妃,他會永遠照顧我,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那樣的眼神,融滿了真摯。那是我所從沒見過的溫柔,片刻暖了心懷。所以,我癡癡點頭。他興奮的將我抱起,快樂的如一個得到了此生最愛的孩子。
接下來的半個月,李研再沒來王府。問及李廣時,他總是避而不答。隻是讓我安心準備,下個月初的大婚。見他臉色總是凝重,我便也不再去追問。或許過個幾天,他們兄弟又會像從前那般,與我身邊語笑言談。
王府的侍女都說,王爺對我恩寵百般,我定是世上最美最幸福的王妃。
月初的大婚,並沒有到來。來到的是一卷黃布。人都說,那是聖旨。天下最有權威之人的命令,且無人能違。
當沒有胡子的男人用怪模怪聲讀完了聖旨的時候,我看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就連處事不驚的李廣的神色也變了。甚至是羞惱,甚至是憤怒。
他怒著對那宣讀聖旨的人叫囂:父王怎會下那樣的旨意,定是太子從中作梗。他要當麵質問王上。宣讀聖旨的人一麵好言推脫,一麵則將那黃絹遞到了李廣手上。在他耳邊小聲了幾句,李廣就那樣僵直的站在那,甚至都沒再回頭看我一眼。
而宣讀聖旨的人來到我麵前,低身行禮,恭敬的語調讓我覺得那其中又有著其他的情緒。他說:太子妃請移駕,太子府的轎子已候在門外。
我知道,太子是李妍的名字。可在此之前,沒人告訴我,我也會改名為太子妃。
我即追問李廣,就在幾名衣著華衣的侍女半推半擁下,坐上了門外的大紅轎子。回頭的時候,卻分明看見了李廣陌生的神情。
那一刻,李廣在我麵前變了。變了臉色,變了眼神,變了心!不再是那個子墨山中初相識的白衣素雪,神態溫柔的李廣。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中,分明看見了憎恨!
=========================================================
那一年,李研又改了名字,不再穿黑衣,隻身穿他人所不能穿的九龍金絲袍,頭帶他人所不能帶的黃金真龍羽冠。他說,我以後不能叫他太子,也不能叫他李研,要叫他皇帝!而我,被所有人跪拜,就連李廣,也要低首見我,不再拉我的手,不再溫柔喚我玉樹,他和眾人一樣,稱我·皇後……
我不知道有什麼改變了,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也不記得究竟有哪裏不是變了的,天,不再是原本的天,地,不再風吹草歌,那對同血兄弟,也不再是原本的的李研李廣……
他們說,皇帝不比旁人,後宮佳麗三千,天下便也是他的。可萬千寵愛,獨享我一人。若能博我一笑,即便是傾城!
起初之時,皇帝待我是百般遷就,溫柔嗬護。可日子久了,他那份溫柔,便日漸稀薄。性情也變的大不如前,有時他會大聲的斥責我,怒著摔碎房中的花瓶擺設,轉身走向其他的宮宇,卻每每在夜半歸來,霸道的抱我,說我是他的,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不許我變,不許我離開……
在某夜當我問及他為何久不見李廣的時候,他頃刻變了臉色。不由多想,抬手捋了我的臉龐。那一刻他的眼中滿是猙獰,妒忌與猜疑。他問我是不是忘不了他李廣,問我是不是他即使對我再好,也不及他李廣分毫?他說,若在我口中再聽到他李廣的名字,便殺了他。殺了他在此世上唯一的同血兄弟!
在此之前,我從未將他們兩人做過比較,也從未說誰好於誰,因為我清楚的知道,他們是兩個人。兩個絕不相同的人。可我卻沒將那話說出口,因為我的口,不能言,不能言他聽的懂的言辭。我的眼,也從未滾落出他眼中的水,我的眼,從未滾落水,即便我知道那叫淚。
那時,我並不懂得殺、或死的意義……
從不懂得————再此之前,我從不懂得!
可是那個時候,我卻忘記了祈禱,忘記祈禱,一生都不去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