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韓啟，你快聽！這邊居然還有奴隸主愛上女奴隸，力排眾議娶她為妻的浪漫故事！”
    “哈哈哈，還有奴隸主把所有遺產送給奴隸的事？利加達真是太精彩、太好玩了！”
    比菜越聽越興奮，不停地大聲重複著。
    對她來說不管在哪都一樣，隻要還能活下去，她就可以隨遇而安。既然來了，那就應該好好享受。要知道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人，不是人人都能擁有這種神奇際遇的！
    “閉嘴！”一無所獲地回到原地的韓啟，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開了。
    他幾乎找遍了整條巷子，都沒有找到“悔鏈”的蹤跡。
    這該死的地方、那些時不時咒罵著髒話的奴隸，還有包圍著他的腐臭氣味都讓他幾欲瘋狂。
    被莫名其妙地凶了之後，比菜終於安靜下來，那個黑人也像是懼怕了韓啟的氣勢，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沉默了片刻後，比菜強忍住怒氣，不悅地揚起眉：“在想到離開這裏的方法前，我們隻有彼此，你最好對我客氣點。”
    “沒有你，我會覺得更輕鬆。”這是事實，韓啟完全想象不出這個煩人的女孩能給他帶來什麼幫助。
    “韓啟，我警告你，我連錢都沒了，還要臉幹嗎！所以我是很可怕的，你要是把我惹怒了，後果會很慘！我會……會……”比菜拚命想著自己會些什麼，目光掃到大帥，眼中驀地閃過一道精光，“會讓大帥把你撕碎！”
    韓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淺淺的酒窩悄然爬上臉頰，心情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好了起來，可說出的話還是一樣刻薄。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東西會聽你的。如果你的極限到了，那就趕快消失，你讓我心煩。”
    “你……”比菜氣極，漲紅了臉，半天都擠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她很想倔強地轉身離開，可是仔細想想，除了出色的英語外，在這個地方她甚至沒有其他謀生的能力。
    不得不承認，韓啟的存在讓她安心了很多，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經曆了一樣的遭遇，更因為他身上的那股安穩感。
    韓啟和自己是不同的，她一直是隨波逐流的，而韓啟似乎是不管遇上什麼事都可以冷靜麵對、鎮定地謀劃下一步該怎麼走的人。所以，在她沒找到能讓自己在這裏立足的方法之前，還是緊緊跟著這個家夥為妙。
    不可以意氣用事！比菜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就算要走，也要先吃飽了才行！
    “開始了，開始了！”
    響亮的鑼鼓聲傳來，人群騷動得更加厲害，越來越多的人向高台湧去。先前和比菜聊天的黑人也隨著人群擠了過去。
    比菜意興闌珊地看了眼聚集的人群，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那個黑人的話—東方人總是特別搶手……說這話的時候那黑人臉上還帶著壞笑，她轉頭打量著韓啟帥氣的側臉，盤算著帥帥的東方人應該更搶手吧？
    如果她順利地把韓啟賣了，就能換來好多金幣，也就有錢買吃的了。
    比菜想著，抑製不住地歎了口氣，多少覺得有些惋惜，畢竟韓啟也曾是她發過誓要喜歡的人。但是很快比菜就打消了善念，誰讓他凶她的，被賣了也是活該！
    何況按照剛才那個黑人的說法，奴隸被買去後還是有好命的，實在不行，頂多等她發達後再贖他回來就是了。
    有了這個信念後，比菜堆起諂媚的笑臉，推了推韓啟：“喂，你剛才在幹什麼？”
    “找……項鏈。”
    韓啟原本並不打算搭理她，但想到那場莫名其妙的地震發生時，比菜就在他身邊，也許她會知道些什麼。
    “項鏈？就是你在醫院裏握著的那條？”比菜問道，見韓啟點頭，眼神怪異地打量著自己，她趕緊搖頭撇清關係，“我沒看到。不過……我們可以去那個廣場看看，說不定被哪個奴隸撿到了，想拿去賣了換錢。”
    盡管比菜已經拚命地掩飾了，可呈現在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帶著幾分狡詐。
    韓啟終於轉頭正視起比菜，沉默了一會，忽地點頭。
    “走。”
    尾隨著比菜興奮的身影，韓啟無奈地聳了聳肩。
    她的提議確實不錯，如果沒有那一臉邪惡的笑容，韓啟覺得自己對她的看法應該會有所改觀的。
    可惜了，她根本就是一個連算計人都不會的白癡。
    韓啟不經意地回過頭，瞥到了默默跟著他們的那條狗。月光下，它那銀色的毛發顯得更加耀眼了，然而吸引韓啟的卻是那道不該屬於狗的淩厲目光—它正注視著比菜的背影，眼神裏……似乎有著和他一樣的不屑。
    赤紅色碎磚鋪就的廣場看起來有些破舊不堪。以高台為中心，圓弧形的廣場上聚集著一圈又一圈的人。
    比菜一路拉著韓啟經曆了一番顛簸，總算穿過人群，擠到了高台的正前方。
    這座高台應該是臨時搭建的，有一人多高，能隨時搬運、拆除。奴隸們全都聚集在高台的四周，隨著啤酒肚的叫喊聲，他們陸陸續續地躍上台去。
    那些奴隸的神情很複雜，有些躍躍欲試，卻又夾雜著些許的緊張和茫然。沒有人知道自己會遇上什麼樣的買家。而四周人群的鼓噪聲讓他們看起來更緊張了。
    隨著此起彼伏的喊價聲，比菜好奇地環顧四周，不禁咋舌。比起奴隸們，那些買主的打扮要高貴許多，比菜隻在電影中才見過那種打扮—長長的呢絨外套、緊身的長褲、及膝的長靴……
    大部分人都圍聚在廣場正中的空地上，神情顯得很激動。少數幾個則在侍從的陪伴下，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會和侍從交頭接耳，參與競價。
    黑壓壓的人群讓比菜覺得頭暈目眩。鼓噪喊價的隻有那些站著的人，端坐在一旁的貴族們像是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表情一直是意興闌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無趣，就像沒有覓到獵物的豹子們。
    隨著一次次的成交，比菜更驚詫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活生生的人在利加達的地下市場，竟然是那麼不值錢。
    有些奴隸甚至隻需一兩個金幣就成交了！
    嘟著嘴，比菜認真地盤算起韓啟會值多少錢，到底值不值得賣。因為想得太過投入，根本沒有發現韓啟眼中閃動的慧黠光芒。
    “沒有了，今晚就這些了，祝您愉快。”在啤酒肚的宣布下，剛才的人聲鼎沸立時被一陣陣的噓聲取代。
    韓啟環顧著身後黑壓壓的人群，直覺這些買主對今晚的貨色不太滿意。半晌後，他轉頭看向比菜，見她五官糾結、一臉為難，便默不作聲地盤起雙手，等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管他的，為了雞腿豁出去了！”許久之後，就在人群已經打算散去時，比菜忽然抬頭大叫了一聲。
    下定了決心後，她牙一咬、眼一閉，伸出手就把韓啟推上高台。心想著，看不見也就不心疼了，等有了雞腿之後，她一定會記得邊吃邊紀念他的。
    可惜一切似乎沒能讓比菜如願。頃刻間，所有事都顛倒了，身前的人突然往旁邊一閃，她隻覺得腳下一陣踉蹌，兩手撲了個空，身子直直地往前栽去。眼看著下顎就要磕上高台的邊角了，比菜反射性地伸手去擋，卻擦破了手肘上的一大塊皮，刺痛感頓時讓她忘記了所處的環境。
    “還有一個，是東方人！”叫嚷的是那個黑人，誤以為比菜來遲了，好心地幫著招呼。
    沒想到這一下卻讓比菜陷入了困境，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就被人拉上了高台。
    原本散開的人群又重新聚攏起來，就連剛才坐在一旁始終沒精打采的貴族們，也都興奮地站了起來。
    居高臨下的處境讓比菜清楚地看清了每一個人的表情，亢奮的、猥瑣的、不屑的……這一次，她終於感到害怕了。
    “這老家夥居然搞來個東方人！”站在最前排的矮個男子邪笑著看向比菜，顯得異常興奮。
    可還沒等他開口標價，身旁就有人喊了起來：“我出10個金幣！”
    “50個！”矮個男子並不服輸，叫得更加響亮，眉梢染上了幾絲得意，斜睨著那個一臉橫肉的競爭對手。
    在利加達市場上，東方人向來是貴族們的最愛，豢養一個東方禁臠幾乎成了凸顯身份的標誌。
    “80……”
    “100！”
    價錢還在不斷飆升，原本還有一些爭相標價的人，在感覺到貴族區內那兩人誌在必得的氣勢後，都漸漸地放棄了，轉而吹起口哨，大聲地哄抬價格。
    每喊一次價，比菜的心就往上提一點，她幾乎能看見那男人滿臉的橫肉在抖動跳躍。還有那個矮男人，比菜甚至懷疑他有能力爬上高台領她回家嗎？就算踮起腳尖，他也摸不到韓啟的發尾吧。
    比菜顫巍巍地不住後退著，她才不要被那樣的人買去，太可怕了！想著，比菜無助地看向韓啟，卻觸碰到他嘴角邪惡的笑容和冷漠的眼神。從未有過的絕望感向比菜襲來。
    在這陌生的時空，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人，卻冷眼旁觀……
    緊咬住唇，比菜倔強地抬頭迎視著人群。她告訴自己，不可以認輸，也不可以怪韓啟。
    如果剛才韓啟沒有成功地躲閃，現在冷眼旁觀的人很可能就是她。或者，韓啟隻是想讓她真切地體會一下這種無措，這樣她才會明白他比雞腿重要……
    可是……那討厭的家夥怎麼會知道她想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