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七章九蓮幻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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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九蓮幻陣(下)
對麵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嘲諷還有幾分興味和審視,卿楚倒也不著急折扇一展,胸前輕搖,一派悠然。
“這九蓮幻陣以九朵血蓮為基,陣中的九朵血蓮由配合特殊陣法,再輔以鮮血哺養得到的九百九十九朵蓮花生成,,那血蓮本就是世間靈物,在輔以布陣之人的修為,是以可以在幻陣之中操控人心行為,可說是無所不能。”
侃侃而談,好似閑話家常,清越的嗓音說來,本該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但是,宋之言卻隻覺得泄氣。
本來聽著卿楚與人約定一炷香的時間,想他對於破陣該是成竹在胸,但是,看他坐著沒動,還一副與人閑談的模樣。
卿楚話語淺淺,仿佛習慣性地帶上了三分戲謔,隻是,仍然掩不去那話語間對於這九蓮幻陣的讚賞之意。
那人聽了倒也沒有什麼表示,隻是瞥了一眼雖然臉色發白但是還是若有所思的宋之言,又將目光轉到了卿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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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幻陣嗎?是不是我們現在所見的都是假的?”宋之言聽卿楚所言,隻感覺說不出的詭異,再看看四周的環境,更是心裏發毛,但是,仍然忍不住好奇。
白日變成了黑夜,夜幕上星光閃爍,看來與平日的夜晚一般無二,隻是,深陷迷霧,腳踏血蓮,足下萬丈混沌,就算告訴自己不過是幻覺一二,還是覺得有些滲人。
卿楚側過頭看著宋之言輕笑,道:“所謂奇門陣法,本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又有誰能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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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虛虛實實,宋之言不自覺又朝著卿楚望了一眼。他倒是覺得這四個字實在是適合眼前的這個人,起碼他就一直沒弄明白這位天下聞名的風流王爺到底想幹什麼。
莫名其妙地救了他們兄弟二人,本以為真的是個好色之徒,但是,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他王府中的美人是多了些,而且男女都有,卻也沒見他整天和那些人溺在一起,事實上,宋之言基本上就沒怎麼見過他跟那些人在一起,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常見卿楚的原因。
他們兄弟二人呆在王府,宋之言也猜到可能是宋之默跟卿楚達成了什麼協議,看上了宋之默的身手,要宋之默幫他做什麼事。可是,現在卻發現,這位養尊處優的王爺的武功才真的是出神入化。
而且,明明他們見麵,自己從來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卿楚對他們兄弟二人也看不出有什麼親近之意,卻居然會耗費功力來救他。
說他有所圖謀吧,宋之言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讓他圖謀的,說到相貌,宋之言雖然一直覺得自己相貌不差,但是,跟卿楚比起來,卻也隻能甘拜下風了。
說起來就鬱悶,對著他那張臉久了,現在再看別人,不由自主地就開始挑刺兒了,連對著鏡子看自己也一樣。
宋之言有時候都忍不住想,長成那副樣子,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敢嫁給他。都說女子最重相貌,成天對著一張比自己還美麗百倍的臉,慪也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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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宋之言一個人在心裏想得熱鬧,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大敵當前,他怎麼就還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沒的,但是,就隻是這樣坐在他身邊,感覺到盈滿全身的有些潤澤的水意,莫名的就安心了下。
卿楚倒沒注意宋之言現在的出神,繼續對著對麵的人,道:“血蓮既然是以學養之,所以,此陣法該是屬水。”
“是有如何?”那人似乎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反問道。
“不如何。”卿楚微偏了頭,笑得一臉純淨。
這一句話讓宋之言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那麼信誓旦旦地要破人家的陣法,扯來扯去都是些無所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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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專門為了證實宋之言的怨念一樣,開先提過了幾句關於九蓮幻陣的話之後,卿楚之後與那人談論的話題,倒確實一直都沒逃開奇門術數的框兒,但是,卻是跟九蓮幻陣一點兒關係沒有。起碼宋之言是沒聽出來有什麼聯係。
話說,你說要一炷香破陣,你倒是做點兒什麼啊,在這兒跟人家拌嘴皮子幹什麼啊?
難道還指望說得興起人家自己打開了陣法放了他們出去?
事實上,宋之言倒覺得看兩人那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卿楚突然一時興起,就幫那個人殺了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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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麵的人眼睛越說越亮,但是,很明顯並沒有失去理智,突然想起什麼,微一頓,望向卿楚道:“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呢?”話語間竟然似乎帶著幾分遺憾的意味。
宋之言心下一涼,想著這一次大概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卿楚倒是一副現在才想起來的模樣,抖了抖衣袖,站起了身來,手上青玉折扇一搖,勾起唇角,一襲蒼青色長袍在那血蓮的映照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層豔色,頭頂星空璀璨,光影橫斜之下,仿佛是一江水色,偶有漣漪,半江瑟瑟半江紅。
“時間到了啊,”溫潤的嗓音,可以拖長的語調,一派慵懶不羈,竟然恍惚也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微一頓,轉過頭對著宋之言道,“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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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笑靨如花,明媚有如春花齊放,一直有些無言。
這麼理所當然的口氣啊,簡直理直氣壯地讓人想吐血啊。
一開始就與人相談甚歡,好像是待在自家後園一樣隨便的樣子,人家好歹也是長生殿的人好不好,你話說得溫和,但是,那副做派分明就是囂張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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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那人似乎也微微一愣,眸中帶上了幾分冷嘲,隨後卻飛速轉變成了滿眼的難以置信,身體一僵,一下子癱倒在了那一朵巨大的血蓮之上。
宋之言滿臉疑問地望向卿楚,卿楚隻微一笑,折扇一收,一手攬過宋之言朝著那人癱倒的立柱越去。
在那人的身邊站穩,卿楚放開了宋之言,朝著腳下的人笑得愈發的明媚了起來,微彎下身子,手中青玉折扇輕挑了那人的下顎。
宋之言看得一呆,這個動作由卿楚做來真的是怎麼看怎麼輕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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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對於卿楚這樣的動作似乎也是一愣,隨後眼中一道厲色劃過,劇烈地掙紮了起來,隻是,僵硬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移動,隻是顫抖地更加厲害了。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妄動內力比較好,這樣隻會讓毒滲透地更快而已。”卿楚語氣非常誠懇,麵上笑意溫潤,隻是鳳眸中水色染上了幾許戲謔之意。
宋之言是不知道卿楚說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但是,很明顯躺著的那個人是用相反的方式來理解的,宋之言看見那個人眼睛幾乎快要冒出火來了,身體掙紮得得也愈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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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鳳眸微眯,內力一道流光閃過,手上動作卻是不變,望著那人一派興味盎然,臉上的笑容也越漸燦爛了起來。
“我說,這麵具很有趣啊,”卿楚好似很好奇地端詳著那人臉上有些猙獰的麵具,很滿意地感覺到那人身體一僵,自顧自地說道,“你說摘下來好不好?”
話語似乎在探討,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作勢真的要去摘下那人臉上的麵具。
那人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之色,隨後,似乎拚盡了全力一般,側過頭躲開了卿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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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楚王殿下是何時下毒的?”似是極力控製地平穩的聲音,還是能夠聽出其中的幾分吃力。
對於這明顯像是轉換話題的計量,卿楚隻是笑了笑,垂眸掩去了鳳眸中的幾分複雜,移開了支著那人下顎的折扇,站起了身來,手中折扇一展,說不盡的風流瀟灑,道:“這世間會用含沙射影的內功催動毒物的人可不隻是長生殿中人而已。”
那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就這麼容易達到了目的,眼中有點滴了訝異,隨即平複,卻不再費力掙紮,冷冷道:“你故意說一炷香破陣,就是想留出時間來下毒?”
“也不全是這樣,”卿楚搖了搖頭,“我這麼做也確實是為了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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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說完,也不顧身邊宋之言和那人的眼中探究之色,伸手輕撫過身旁血蓮豔麗的花瓣,道:“我猜,這兒就是九蓮幻陣的陣眼所在吧。”
說著,手迅速成掌,掌中勁力聚集,直直地朝著腳下的立柱劈去。
宋之言感覺那種惡心眩暈的感覺有來了,頭頂星空突然扭曲得近乎猙獰,幾乎一個站立不穩就要倒下來,,突然靠近的溫潤的水意讓宋之言倏忽之間安心下來,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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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感覺到腳踏實地的時候,不出意外地感覺到那溫潤的水意遠離,宋之言才再一次睜開了眼睛,才發現卿楚另一手攔著的正是那陣中之人。而他們現在竟然已經到了樹林外,天氣烏蒙蒙的,應該還是白天,卻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卿楚將那人扶到一棵樹下,那人斜睨了卿楚一眼,道:“你早就知道陣眼所在?”那話語說是疑問卻分明是陳述的語氣。
卿楚一笑,道:“九蓮幻陣,久負盛名,研究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事。”
那人似乎也是一點都不意外的模樣,搖頭歎息一聲,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道:“世人都道南荊楚王殿下風流不羈,不學無術,老師臨行前還曾叮囑我切不可輕敵,我卻沒有放在心上,這一次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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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隻是沉默,卿楚微笑的麵容,總有一種高深莫測之感,隻是居高臨下望著靠坐在樹邊的人。
就在宋之言想著卿楚是不是要動手殺了這個人的時候,卿楚唇角的弧度卻漸漸上揚起來,笑得明晰而澄澈。
隨即卿楚竟然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宋之言一愣,看了看那人一眼,那人似乎也很詫異,眼中毫不掩飾的訝異望著卿楚離開的方向。
“我好想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清越而悠揚的話語隨風飄來,又隨風逝去,讓人幾乎疑為錯覺,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隨著那話語而來點滴溫潤的水意中夾雜著點滴的暖意與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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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望著前方被風吹起一片飛揚瀟灑的蒼青色,肆意張揚仿佛一派蒼流奔騰,微微沉斂的色澤,卻明朗有如最清朗的碧空,夾雜著滿溢開來的溫潤水意,似乎有一種魔魅一般的蠱惑。
沒有再看身後的人,小跑了幾步,跟在了卿楚身後。
“後會有期,卿楚。”身後恍惚間飄來的聲音,夾雜著幾分笑意與激賞,“我叫爻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