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六章九蓮幻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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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九蓮幻陣(中)
此時被摟在卿楚懷裏的宋之言,初始仍有幾分不自在,但是,想著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了,也不在意了,反倒暗暗擔心起來。
這當下,宋之言覺得,卿楚這個人就算平時再怎麼玩世不恭,也應該不會隨便開這種玩笑,何況這根本沒有意義。
卿楚睜眼那一刹那眼中的厲色,雖然實在很短暫,但是,宋之言並不覺得那是他的錯覺。
那麼,那個不動聲色就將幾個長生殿殺手解決的人,突然現出那樣的肅然之色,即使隻是一刹,也是怎麼想都令人放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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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摟著宋之言飛奔了一陣,鳳眸微眯,突然停下了腳步,放下了宋之言。宋之言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老實地站在卿楚身邊。
卿楚抬眸打量著四周的景色,一時之間也沒說話,宋之言好奇之下也跟著他目光望去,但見不過叢林草木一二,也沒什麼特別的。
正在這時,卻聽見卿楚輕歎一聲,負手而立,道:“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九蓮幻陣,閣下不妨現身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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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話音剛落,宋之言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四周的景色好似驀然間扭曲混亂了起來,宋之言隻感覺胃裏一陣翻滾,想要幹嘔。
宋之言正心頭惡心難受,突然感覺到鼻息間水意濃鬱漫溢,背上一股溫涼的真氣隨著水意流入,宋之言感覺到心頭惡心的感覺稍稍減,這才凝神望著場中形勢。
一看之下,宋之言整個愣在了當場,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眼前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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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似是被一幕黑布遮蔽,點點還能看見星辰,若不是方才宋之言很清楚地知道是在白天,大概看到眼前的景象真的以為這是在夜晚。
在看腳下,荊棘叢林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九根立柱,立柱青綠色,其上盛開的巨大的血豔蓮花,幾乎能夠將整個人都包在其中。他和卿楚現在就站在一朵血蓮之中。
宋之言看那血色的蓮花花瓣,每一片都足有一個大盤子大小,本以為是假的,但是,隱隱之間竟然有幽香浮動。
大驚之下,宋之言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看那花瓣晶瑩剔透,其中血色純淨,泛著妖異的光澤,美則美矣,總是看得人心中有些發毛。
下意識移開了目光,望到那蓮花下,石柱佇立之處竟是幽深混沌一片,霎時間看得宋之言心中一寒,好似站在萬丈懸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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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有幸得見九蓮幻陣的本尊,宋小少爺你該覺得榮幸才是。”將宋之言臉上的驚慌之色盡收眼中,卿楚笑了笑出言打趣道。
“九蓮幻陣?”聽到卿楚清越溫軟的話語響在耳邊,宋之言總算稍稍安定了心神,還是忍不住朝著卿楚身邊靠了靠,遠離立柱邊緣。
卿楚並沒有出言解釋,隻將目光落在陣中某處。此時,距卿楚和宋之言二人十步左右的立柱上竟然緩緩顯出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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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身青衫洗得發白,看來頗似一介文人,如果不是那麵上這幾日見得太多的猙獰麵具,宋之言真的以為他不過是隨處可見的窮酸書生。
那人似是憑空而來,不見任何痕跡,站在那一朵盛開的血蓮之上,也不顯得突兀,好似一直都在那兒一般。
“入我九蓮幻陣,王爺也是第一個見到此陣本尊的人。”那人聲音微有幾分沙啞,隱隱仍能幾分唏噓讚歎之意,“王爺術法奇門之術造詣該也是不淺,若非此情此境之下,在下倒真想要與王爺探討一下。”
“長生殿暗君座下地尊者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想來閣下與地尊者該是頗有淵源。”卿楚倒是一臉的悠然,至袖中抽出了青玉折扇,道。
“想不到王爺對我長生殿之事竟然如此了解,”那人點了點頭,道,“地尊者正是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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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看他二人雖然遙遙而立,卻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哪有半分劍拔弩張的氣氛,若不是此情此境之下,宋之言真的會認為他們說不定會坐下來探討那些亂七八糟的陣法術數。
宋之言撇了撇嘴,看了看四周環境,想著陣法以“九蓮幻陣”為名,“九蓮”該就是指這盛開的九朵血蓮,那麼,“幻陣”又是說明了什麼問題呢?
難不成是說此間所見都隻是幻想而已?
這樣一想,宋之言心中底氣突然足了很多,很不以為然地打量了四周半晌,還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看了,對著對麵的人道:“你要殺便殺,故弄玄虛布什麼九蓮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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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宋之言言語,其間對這九蓮幻陣頗為不以為然,卿楚暗歎一聲“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卻也沒有出言補救什麼,反而鳳眸上挑起幾分興味,打量著對麵的人。
其實卿楚也覺得很好奇,地尊者在長生殿中地位尊崇,其弟子的地位自然也不低,這次不僅出動了,還不惜大費周章布下九蓮幻陣,目的倒是是為了什麼?
看長生殿這幾日的做法,對宋家兩兄弟都是痛下殺手,其他人倒顯得漫不經心了,難道費力這麼大勁兒真的就隻是為了殺宋之言?
卿楚側目望了望站在身邊的宋之言。這小子怎麼看也是普普通通,就算是身世來曆有什麼不凡,但是,居然看到九蓮幻陣也不認識,武功更是平平無奇,何況現在又身中劇毒,要殺他哪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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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對於宋之言的無禮似也不在意,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到了宋之言身上,上上下下掃了一圈,最後竟然微搖了搖頭,才道:“長生殿本就是一柄利劍而已。”
也就是說利劍指向何處都隻是握劍之人的心思罷了嗎?!
本來也沒認為從這人口中能知道什麼確實的東西,不過卿楚還是微微有訝異。看這人神情舉止,倒好像大費周章布這九蓮幻陣真的就是為了宋之言?!
那人撇了宋之言一眼,似乎低低地笑了笑,才道:“好像是有人想要看看王爺親手殺了這位小公子的樣子,不過,此時幻陣本尊已現,不說也罷,”話間微一頓,遙望向卿楚道,“那麼,王爺現在可有辦法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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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宋之言也帶著幾分希冀望向卿楚。雖然聽那人的意思,好像現在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但是,老被困在這個地方也不是辦法。
“破解的辦法啊?”刻意拖長了語調,卿楚手中折扇一收,伸手伸了一個懶腰,笑了笑道,“現在還沒想到。”
說罷,卿楚廣袖一拂,直接盤膝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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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卿楚一番作為,頗有就幾分不羈之氣,卻仍然是優雅絕倫,卻比之從前多了幾分親切。
臨敵對陣之時,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下了?!宋之言看得直搖頭,又隱隱覺得有趣,想到自己現在現在這副身子也沒有好顧慮的,幹脆也跟著他坐了下來。
“這個九蓮幻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想了想,宋之言終於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
那人開始那一句想要卿楚親手殺他的話聽得宋之言心裏有些發毛。雖然看卿楚的樣子,現在是絕對不會對他不利的,但是,那個人連著這個陣法處處透著詭異,總是讓人無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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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以折扇輕支著下顎,瞥了站在遠處的那個人一眼,才啟唇道:“九蓮幻陣,以九朵血蓮為陣法支撐,九朵血蓮依據特殊之法練就而成,本就是世間靈物。依此而成的幻陣,入陣者所思所為皆按布陣者心意而動。”
“皆按布陣者心意而動?”宋之言忍不住驚呼,想不到世間還有這麼詭異的事,看來剛才那個人那句要卿楚親手殺他的話還真的不是在說笑。
“那現在……”聽了卿楚的話,宋之言看卿楚的眼光連帶聲音也有些發顫,好像害怕卿楚突然轉過頭就殺了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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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子可以放心,你們剛入陣,我陣法尚未完全發動就被楚王殿下察覺,不得不顯出九蓮幻陣的本尊,現在我除了將你們困在陣中,也無法依靠陣法再做些什麼,是以楚王殿下會如此閑適。”卿楚沒有答話,但是,對麵那人開口問答的宋之言的疑問。
那人說完,也盤膝坐下,對著卿楚道:“九蓮幻陣,以‘幻’聞名,我與師尊研習多年,其間僅用過三次,那三人多少也算是個人物,卻無不葬身在此陣中,卻不想今日我陣法尚未完全發動,就被王爺發覺,看來在下的修行果然還是不夠啊。”
那人尾腳聲音愈漸低了下來,搖頭輕歎,唏噓不已,似乎真的在感歎自己學藝不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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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卻看這人至見麵以來,三句話不離陣法術數,倒真的與平素所見的那些一見麵就打打殺殺的長生殿殺手大不相同,不由嘖嘖稱奇。
卿楚則微揚了揚頭,折扇在手中玩著花式,臉上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鳳眸水色漸漸沉斂,波瀾不興,道:“閣下言下之意對這九蓮幻陣頗為自得,似乎認為這陣法無法可解?”
宋之言覺得卿楚此話說得不緊不慢,話語間含義卻實在有幾分挑釁,誰知道那人一聽,眼眸一亮,似乎連帶著臉上猙獰的麵具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對著卿楚道:“你知道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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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一時之間也想不透這個人到底是希望將他們困在陣中還是希望卿楚破了它的陣法了。
卿楚暗歎。果然是癡人一個啊。
隻是,長生殿的人就算再如何“癡”,其間本質也是掩不去的。
卿楚垂眸掩去眼中幾分複雜,才抬眸時鳳眸三千水色瀲灩,波光流轉,唇角勾起幾分春風和煦,道:“這世間本就沒有所謂完美的陣法。”
“那麼,王爺何時能破此陣呢?”那人也不急,眼中原本的晶亮已經漸漸沉斂了下來,氣息沉靜,沒有絲毫的質疑。
“一炷香。”卿楚勾了勾唇,笑意間滲透出一派肆意倨傲。
那人似是一愣,隨後冷哼一聲,竟然恍惚間低低地笑了出來,朗聲道:“好,我便給你一炷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