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絕殺
    看著坐在對麵，便喝茶邊吃點心的人，站在卿楚身後的吟風有些無言。看那一舉一動具是優雅，如果換個時間的話吟風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這深更半夜，寒風吹得樹枝上殘留的幾片枯葉沙沙作響的時候，尹天湛你不睡覺就算了，幹嘛也拖著王爺不睡啊。
    至從那個賭約成立，尹天湛就很自然地住到了卿楚的院中，卿楚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尹天湛做下人，這些分寸卿楚還是有的，而且，卿楚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下人。
    因而冷漠寒和姬銘淵離開之後，尹天湛卻似乎一點兒沒有要回房的意思，倒好像對桌上的茶點產生了興趣了。這家夥一大晚上不睡覺難道就是為了蹭飯的嗎？
    很不滿的吟風小朋友又端了幾盤點心上來，然後，在卿楚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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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楚一手支著下顎，很有耐心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吃東西的人，雖然扔下別人一個人自己回去睡覺這樣的事卿楚絕對不是做不出來，但是今天倒是難得心情不錯地陪著尹天湛耗著。
    卿楚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的侵略性，但是，一直被人這樣看著，尹天湛也終於歎息一聲，放下了手中點心，喝了一口茶，抬眸望向卿楚。不得不承認，某些時候卿楚耐心好得令人發指。
    “楚王殿下似乎很討厭瑤兒啊。”尹天湛還是先開口了。
    果然是為了姬銘瑤嗎？！一開始冷漠寒和姬銘淵在場的時候，尹天湛就一直隻是采取旁觀者的姿態，看來冷漠寒關於尹天湛未必完全站在冷漠寒一邊的說法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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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點兒都不討厭姬銘瑤。”隻是她每次都撞到槍口上來，不教訓一下簡直都對不起自己。
    卿楚一直都覺得尹天湛在對於姬銘瑤的問題上態度顯得很怪異，一時之間也看不透他在這個所謂的聯姻事件之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不論是讚成還是反對，都不該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才對。就像現在雖然開口詢問，仿佛關切，卻看不出真心，倒有幾分公式化的意味。
    這句話卿楚說得很幹脆，幹脆得尹天湛一直平靜無波的臉上竟然也顯出了驚詫的神色，倒是很快恢複了過來。
    “那麼，楚王殿下那個不公平的賭局，又該怎麼解釋呢？”尹天湛難得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
    “不公平？”卿楚挑了挑眉，“大家覺得很公平啊。”
    “所謂賭局，最重要的是在雙方的賭注都可以實現的情況下吧。”尹天湛不緊不慢地說著，“先不提打賭的輸贏問題，我不認為瑤兒有那個本事讓楚王殿下的那個賭注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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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忽之間，卿楚笑意間多了幾分倨傲，對於尹天湛的話沒有絲毫否認的意思。
    尹天湛的確比姬銘瑤敏銳得多，那個“輸了卿楚就任憑你處置”的賭注，一開始就沒有實現的可能，就算姬銘瑤有辦法讓那塊已經化為齏粉的玉玦重現世間，她也沒有任意處置他卿楚的能力。
    “不過，”卿楚雙手撐著石桌，站起了身來，麵上了幾許輕挑的笑意，緩緩湊到了尹天湛麵前，“姬銘瑤的那個賭注若是尹公子不願意不也沒有辦法實現啊，卻還是實現了啊。”
    白皙有如瓷器皮膚泛著玉質的光澤，近乎透明，甚至隱約能夠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血管，鳳眸瀲灩著水色千萬，波光襲人，唇角勾起一抹邪肆而輕挑的笑意。
    縱然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突然近在眼前絕麗的容顏還是讓尹天湛有刹那間的愣神，然後迅速回過神來，唇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意。
    “就像楚王殿下對尹某有興趣一樣，尹某也對王爺也感興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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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說話間，尹天湛瞳孔猛然一縮，右手提掌運勢朝著卿楚劈了過去，卿楚麵上沒有一絲訝異，順勢微一側身，避過了尹天湛一掌，隨風揚起的幾絲長發在掌風中斷裂。同時，卿楚右手已經抬起，直接朝著尹天湛右手的腕脈拿去。
    隻是，卿楚朝著尹天湛腕脈拿去的手，以及尹天湛躲避的動作一瞬間都停了下來，兩人同時一凜，迅速起身相背而立在院中站定。
    幾乎就在二人起身的同時，石桌突然爆裂，其上的碗碟飛濺開來，場中也突然之間多出了十幾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一手執劍，另一隻手上隱約間有銀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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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楚有種撫額長歎的衝動啊。最近南荊是出了什麼大事，居然給人小看成這樣，這刺客就這麼層出不窮啊，而且，這些長生殿的殺手很明顯是衝著他來的，他最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嗎？居然有人這麼舍得下血本啊，要知道長生殿的價錢可不便宜啊。
    尹天湛則是牙癢癢地看著自己身邊那個一派悠然的人。好像人家想殺的人之他吧，那他除了避開那些人的劍，然後就是站在自己身後看戲的態度到底算什麼啊。偏偏自己還真的不能就這樣看著他被殺了。
    看著尹天湛遊刃有餘地對付著那些刺客，卿楚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那個買凶殺人的家夥，既然都已經花了那麼多錢了，也應該不缺那幾個小錢，好歹也派些能看的人吧，這麼幾個蝦兵蟹將的怎麼看得出尹天湛真正的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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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的打鬥聲很快驚醒了眾人，院外的侍衛也都紛紛趕了過來，四鐵衛很快加入了戰鬥，卿楚和尹天湛也很從容地退了出來。
    宋之默也走了出來，看著場中的混戰，皺了皺眉，又轉頭看著站在身邊的卿楚，道：“王爺你最近看來是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啊。”
    宋之默說得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其間卻難掩關切之情。相比於卿楚以前那些傳聞中的“任性妄為”，這幾天卻是將這些傳聞很真切地展示在了眾人麵前了，特別是那件為了蕭畫影臉上一條鞭痕就差些將人家一國公主的一隻胳膊卸下來的事，雖然因為雙方各自的顧慮並沒有傳開，他卻是知道的。再加上這次玉玦的事，尹天湛現在可是明明白白地跟他們都住在一起了。
    這些刺客，明顯是來至長生殿的，縱然最近似乎經常撞見長生殿的人，宋之默也絕對不會認為長生殿的人真的是那麼容易就出動的人，而且，這一來就是十幾個，身手明顯不是那天他和屈翔天在樹林遇見的那幾個可以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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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公子此言差矣哦，這些人在長生殿中隻怕隻能算是下三流的角色罷了，”聽出了宋之默言語間對於對方實力的肯定，尹天湛淡淡道，“畢竟，真正的頂尖殺手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出手的。”
    對於尹天湛的言語，宋之默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除了驚訝於長生殿本身的實力和尹天湛對於長生殿的了解，還有就是那言語間隱隱的不屑與嘲弄。看著那一襲月白長衫，宋之默不禁有想起了那個遠遠遙立在樹枝之上的白衣無瑕。
    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冰寒似雪，一個溫潤如玉，為什麼方才那一刹那會有一種兩道身影重合在一起的錯覺？
    卿楚對於尹天湛的話似乎並不覺得有多麼驚訝，隻是，輕挑了挑眉，道：“尹公子對長生殿很熟悉啊。”
    似真似假，卻是若有所指，尹天湛卻是神色不動，隨意道：“是有一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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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問王爺，該當如何處置？”正在這時，場中寧的聲音突然傳來。
    宋之默突然莫名地心頭一跳，然後，就看見卿楚唇角彎成悠揚的弧度，鳳眸在夜色的映襯下，錯覺一般，那水色波光似乎染上了一層妖異的流光。
    還沒有等宋之默平息那流光帶來心跳的失速，就看見卿楚輕啟了薄唇。
    “殺。”清越的嗓音，溫潤似水，輕輕地場中想起，卻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邊，殺氣四溢。
    宋之默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一個人可以用這麼溫柔悅耳的聲音說著這樣絕殺的話？隻是站在一旁感覺到那似乎並不是那麼清晰的殺意，也有一種似乎被一隻手揪住了心髒的錯覺，令人窒息的感覺。
    恍惚，宋之默覺得卿楚目光所及似乎並不是場下的爭鬥，而是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的尹天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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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卿楚的話語想起，場中氣氛突然一轉，四鐵衛好像身上某種禁製被解除了一般，處處殺招，當真是絕殺絲毫不留情。
    當院中終於再次安靜下來，侍衛也將院子收拾了幹淨，靜謐的院中好像方才那一場廝殺不過是一場夢境一般，隻是，仍然留在空氣中不曾散去的血腥還提醒著人們方才那一幕並不是錯覺。
    卿楚沒再說什麼，徑自轉身回屋了，尹天湛笑了笑，似乎完全未受這場刺殺的影響，也回屋了。
    宋之默看著卿楚離開的背影，不自覺地輕蹙了眉。
    一般遇到這樣的刺殺，不是都會留下幾個活口，以得到其幕後的信息嗎？縱然長生殿的殺手一直都是至死方休，也不至於像這樣問都不問一句就直接選擇的殺戮。畢竟殺手隻是別人手中的利劍罷了，找不到執劍的人隻是單純毀了劍就長遠看來並不明智。
    卿楚是這麼笨的人嗎？或者，對一切早已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