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錦瑟無端五十弦 第十九章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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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請君入甕
宋之默在一片適宜的溫暖中醒來,熏香恬淡,直沁心脾,連身體的疼痛似乎遠去了。
入目淺淡的幽紫讓宋之默有些遊離的意識稍稍清晰了些,下意識要起身,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一下子有些脫力,又摔在了床上,撞到傷處,疼得愈加厲害。
這下子,倒是完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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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雲看到宋之默這番情態,“撲哧”一笑,轉身走到一旁。
宋之默這才看見,屈翔天也站在床前,看他模樣,該是沒有大事了,稍稍鬆了口氣。
那時朱雀使確實是發現了二人,雙方纏鬥不休。
宋之默也真的感慨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當年少年意氣風發,隨著幾個兄弟一起闖蕩江湖,遇上了幾個小毛賊,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現在想想,還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以為若是功力未失,與這朱雀使打起來,就是再如何不濟,打個平手也該是不難,真的對上才知,這平手也該是癡人說夢了,何況他現在功力隻剩五成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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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無法,兩人也隻有逃命的份兒了。
還好屈翔天武藝雖是不怎麼樣,輕功卻是不差,兩人一邊打一邊逃,居然也真的避過了。
隻是那時宋之默重傷,若是回了王府,還指不定掀起多大風浪。
剛好那地方與這醉夢樓相距較近,宋之默就想到到此處避上一避,畢竟,青樓中多出兩個人,大概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吧。
不過,連宋之默也不知道他為何會那麼信任墨非雲,畢竟隻有一麵之緣,要性命相托,隻怕還是不能。
或者,隻是因為墨非雲在麵對卿楚自然之極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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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墨非雲端起熱茶喝了一口,才嬉笑著打趣道,“那一身的鞭痕啊,本來你們兩個的情趣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嚇得人家逃命一樣跑到我這兒來就是你的不是了吧。”
宋之默一愣,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屈翔天卻已經靠著床框別過了頭去,看那身子顫得厲害,看來忍笑忍得辛苦。
終於反應過來,宋之默一陣失笑,隨即又是一驚,坐了身來,就看見那人一身水青色長衫,手中折扇輕搖,正坐在墨非雲對麵,還是那張那日與他們出門來的清秀容顏。
再次見到那一目溫潤笑意,宋之默隻感覺心底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
本就幾日未見,再見時卻是恍如隔世。張了張嘴,卻終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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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墨非雲的調笑,還是宋之默滿眼的複雜,卿楚還是一臉的波瀾不驚,隻悠悠望向墨非雲,唇角微勾。
墨非雲看著他那唇角勾起的弧度,端得是優雅非常,隻是,卻看得墨非雲心裏直冒涼氣。
果然,下一刻就看見那青玉扇到了自己下顎,墨非雲眼眉一挑,笑得愈加得風情萬種。
卿楚指間微一用力,挑起了墨非雲的下顎,正望向了那一雙似嗔似喜目,笑意盈盈間多了些邪肆魅惑,鳳眸微眯,斂了幾番水色。
“非雲若是有興致的,咱們也可以玩玩兒,我保證不會讓你中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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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溫柔似水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真是一番纏綿悱惻,配合那話語,說不出的流連之意,墨非雲隻覺得後背一陣冷風吹啊,吹得人寒毛直立,身體微僵。
不讓我我離開,那還不給你玩兒死了。
心中暗啐,臉上那笑意倒是愈加濃鬱起來了,眼波一蕩,嫵媚惑人,道:“王爺若是有興趣,非雲自然奉陪的。”
眼眸似嗔非嗔間似乎也多了幾分邪意。真要玩起來,那鞭子打在誰身上還不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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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翔天和宋之默看著那兩個人言笑晏晏,鳳眸水色對上那一襲萬千風情對上,都是說不盡的魅惑。
本該是一副美麗畫卷,兩人卻隻覺得北風那個吹啊,吹得人整個都僵了。
看到二人情狀,卿楚與墨非雲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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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收了折扇,這才望向宋之默,悠悠道:“宋大公子還真是厲害啊,別人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你們兩個半夜隨便散步居然也能撞上。”
那溫和話語響在耳邊,隱隱帶著幾分關切,卻還有幾分調侃。
這樣的熟悉莫名讓宋之默心中一暖,望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屈翔天,知道他省去了前麵,隻把後麵他們如何受傷的事說了。
雖然不知道屈翔天的話卿楚信了幾分,宋之默想了想,還是對著卿楚介紹道:“這是我曾經闖蕩江湖時認識的朋友——屈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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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飛雲翔天,倒是在下眼拙了。”說話的是墨非雲,收斂了幾分戲謔調笑之色,那眉宇間銘刻的風情萬種卻依然動人心魄。
屈翔天似乎沒想到居然這臨祈也有知曉自己身份的人,不過,被美人誇總是令人愉快的,屈翔天微一拱手,道:“墨老板謬讚了。”
看到卿楚有幾分疑惑,墨非雲出聲解釋道:“風雲翔天,輕功極絕,江湖人都說,隻要發生的事,還沒有他查不出來的。”
屈翔天本來還想客氣謙虛一番,卻見卿楚鳳眸突然一亮,不知道為什麼,後背一涼,有一種被狐狸頂上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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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屈公子還有如此能耐啊。”卿楚笑得似乎愈發的溫和起來,一展折扇,道,“那麼,我這兒有一件事,勞煩屈公子幫個忙可好啊?”
屈翔天自然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對於宋之默的托付是因為兄弟義氣,他本是卻是極端不願意涉足這朝廷之事,走到卿楚身邊,拱手想要拒絕。
卿楚一伸手,那青玉扇擋下了屈翔天的禮,悠悠道:“屈公子此次也算是欠了一條命了,難道不想還了這人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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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此話一出,一旁的墨非雲笑得有些抽搐,而屈翔天和宋之默都在心裏暗罵卑鄙,但是,偏偏對著那一臉溫和笑意,鳳眸中三千水色瀲灩,隻感覺連魂都溺了,哪還罵得出來。
屈翔天微錯開目光,稍稍冷靜了下來,才道:“若是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救我二人的好像是墨老板吧。”
墨非雲此時一臉的興味,看著還在垂死掙紮的屈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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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眼眉一挑,道:“屈公子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醉夢樓。”屈翔天想卿楚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便照實答了。
“那麼屈公子也該知道這醉夢樓最出名的是什麼了?”卿楚笑得依然溫柔,“總不會以為你們就這麼白白住了幾天吧。”
醉夢樓最著名的除了美人外,自然還有它隻認錢不認人的規矩了。
以宋之默現在的狀況,給錢的自然不可能是他,而屈翔天一介江湖人,也實在沒那麼多錢去付這青樓的賬,那麼,給錢的也就隻有這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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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翔天現在隻把腸子都悔青了,他是那根筋不對,醒來還不走,一時心軟留在這兒等宋之默醒來。
想到當時墨非雲那一臉的“善解人意”叫他多留幾天也無妨,屈翔天就恨得牙癢癢啊。他當然無妨,他隻管收錢。
“王爺您不覺得找憶劍樓更好嗎?”屈翔天尤不死心望著卿楚道。
這話他說得也是真心,雖然江湖人都把他與憶劍樓相提並論,但是,自己有幾兩重他還是心裏有數的,而涉及這朝廷之事,畢竟與江湖不同,他還真的沒把握。
但是,卿楚下一句話,卻讓屈翔天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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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劍樓很貴啊。”卿楚說得依舊溫和,卻多了幾分無辜。
你把錢朝這青樓扔怎麼不覺得貴啊?屈翔天心中暗罵,但是,還是不得不承認,與這青樓中的幾個小錢相比,憶劍樓那的確算是天價了。
當然,所謂的小錢,也隻針對這個王爺而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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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看著屈翔天模樣,心下內疚,若不是因為他,屈翔天也不會陷入此等境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卿楚卻仿佛早知道宋之默的想法,一抬眸望向宋之默,道:“宋大公子不用那麼著急,你的那一份我自然記得與你算的。”
屈翔天苦笑一聲,與宋之默對視一眼,結合此情此境,他們都有一種被逼賣身的感覺。
被那朱雀使追殺還不夠,居然還一身傷就把自己買了。現在他們實在有些懷疑,那個朱雀使是不是和卿楚是一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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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雲看著走出房門的卿楚,麵上的神色依舊是笑意盈盈,走到卿楚身邊,二人並肩而行。
“秦思成前幾日來收回了聘禮。”墨非雲帶著幾分試探之意道。
“哦。”卿楚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
“雲裳托非雲告訴王爺,他日若有若使,必當殫精竭慮,以報王爺。”說完,墨非雲也不在看卿楚的反應,徑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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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憑欄而立,望著那湛藍的天空中幾絲浮雲。
都說是浮雲萬花萬端,卻不知,說道善變,又有什麼比得過人。
秦禦史伉儷情深是真,卻因為慈母敗兒,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這醉夢樓的價錢如何,天下皆知,秦思成居然敢這般明目張膽為一個名妓贖了身,難道以為他爹小小一個禦史真的可以隻手遮天了?
秦禦史兩朝眾臣,早就是成了精的狐狸,縱然再如何的怕老婆,也不至於在此等家族存亡之際還拖拖拉拉。
而那秦夫人,想來跟著秦禦史這麼多年,若真是那般不是大體,秦禦史怕也走不到今天了。
荊帝既然已經親口提起,便表示已然注意到了秦思成,秦禦史高興他兒子終於得蒙聖眷,自然也記得將他那個本來就不成器的兒子身邊清理幹淨些。
比較,宋家的下場還血淋淋地擺在那兒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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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楚唇角勾起幾許輕嘲。
倒是雲裳這個人情,要好好用才是。
美人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