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誰牽相思？（下）
    孟靈芝一句話讓宋之默一下子怔在了當場，宋之默隻感覺腦子一下子炸開來，孟靈芝那一句話一個一個的字落在腦中，卻硬是無法聯係起來。
    “你說什麼？”宋之默的聲音很輕，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一般。
    隻是這樣突然到來的詭異的輕柔聽在孟靈芝耳中，卻多了幾分森嚴的感覺。
    孟靈芝一愣，原本就紅了眼眶幾乎又要流下淚來，隻道：“其實，我甚至連楚王府也沒有進去過的。”
    口氣愈發地委屈了起來，帶著說不清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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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深刻的傷痛讓宋之默終於稍稍清醒了些，宋之默沉默了端起了桌上已經冷了的茶輕抿了一口，感覺口中似乎沒有那麼幹澀了，才緩緩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口氣有些無力的挫敗。
    宋之默覺得自從遇到卿楚之後，好像以前認定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地被顛覆的，偏偏自己還覺得理所當然。
    這讓宋之默突然想起他初見卿楚的感覺——危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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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靈芝聽了宋之默的問話，眼眉輕垂，帶起幾分清愁，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那天晚上臨祈的賞春節，我無事便帶著如意一道出去走走。”
    宋之默知道如意就是方才來請他的那個丫鬟。
    賞春節其實就是一個賞花大會。各地花卉彙集，也確實可以令人大飽眼福。
    有了鮮花，自然少不了文人騷客。
    賞春節到了晚上有賽詩會，京城很多年輕的公子小姐都是欣然前往的，除了揚名，也是結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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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的賽詩會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我和如意看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誰知道走到半路上遇上了幾個人上前來調戲。”說到這兒，孟靈芝皺了皺眉，看來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
    “那人是卿楚？”隨著孟靈芝的敘述，宋之默覺得自己的心漸漸緊了起來，他突然有些希望那個調戲了孟靈芝的人就是卿楚，否則，他有一種預感，有什麼東西將要改變。
    “當然不是他。”孟靈芝幾乎下意識地就開始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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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之默不自覺地直呼了卿楚的名諱，他自己並沒有在意，但是，孟靈芝卻注意到了，擰眉審視了宋之默臉上的神色半晌，才又接著敘述。
    “那些人看來在這街上橫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時路人並不多，就是偶爾路過的都裝作沒看見走開了。我沒辦法，隻得與他們周旋，讓如意去叫人來。”孟靈芝輕歎一聲。
    “可是，那些人也不講理，沒說幾句，就開始動手動腳，我拚命掙紮，使力一推，正好推到了一個人，那人似乎也沒想到，就那個被推了出去，正好撞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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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宋之默沒有再冒然開口了，女子有些迷離的神情也許已經足夠說明了。
    她不小心撞到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卿楚吧。
    卿楚到底是好是壞，他現在也懶得去想了。
    不過，以他的觀察的，卿楚未必會有那樣主動見義勇為的心情，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惹上了他，那麼，也沒有那麼容易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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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我還沒意識他是誰，直到他身邊的四鐵衛出手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就是楚王殿下。那些人似乎並沒有認出他們，那個抓住我的人似乎很生氣，一把把我甩開了，我被摔得暈了過去。”
    “那麼，後來呢？”
    “後來的事我也是聽說的。”孟靈芝露出了幾分懊惱模樣，“其實如意並沒有走遠，她後來看見有人來把那些流氓打跑了，也認出了四鐵衛，又看著我昏倒，四鐵衛中的一個人將我抱起來帶走了。”
    孟靈芝突然露出一絲苦笑，澀聲道：“其實他並沒有把我帶回王府，隻是將我放在了附近一家客棧裏，但是，如意卻不知道，就忙著回家告訴了我爹。”
    “我爹心裏著急，急著去楚王府裏要人，你也知道楚王府向來不接待外人的，爹被擋在了外麵。爹爹氣急，又沒有辦法，隻得連夜進宮找了皇上，在加上如意是親眼看著我被帶走的，我醒來回到家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在京城裏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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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之默已經找不到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這件事上說不清誰對誰錯，真的要說誰錯了話，那麼該說是卿楚那“盛名”實在太過深入人心。
    隻是，直覺孟靈芝還有話沒有說完。
    聽孟靈芝的敘述，她根本隻跟卿楚打了一個照麵而已，應該不會愛他愛到不惜與吳少瑞解除了婚約。
    現在回想起吳少瑞離開前一晚，確實是傷情傷心，若不是孟靈芝徹底將話說絕了，隻怕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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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點宋之默沒有想錯，那確實不是孟靈芝第一見到卿楚。
    賽詩會固然是熱鬧非凡，然而本是賞春節的鮮花卻突然寂寞了起來。
    月色薄灑，花團錦簇，美麗不似人間，卻也寂寥仿佛天際月宮。
    孟靈芝覺得自己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天的情形。
    著一身淺綠色長衫，長發隻用絲帶束起，落在身後。遠遠地看著，繁華叢中剪影淡薄仿佛隻是一場迷離的夢境，隻是，刻在心底的震撼卻清晰地鐫刻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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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淺淡的色澤，有著水一樣溫潤的感覺，但是，在那一絲優雅的剪影上，卻成了無比的肆意與飛揚，那些鮮花滿目突然都成了背景。
    那人身上有一直溫柔到了極致的氣質，卻自有一番無法忽視的絕世的倨傲與疏狂，矛盾卻又契合得不可思議，隻是，莫名的仿佛是被那月色沾染，落了一身的寂寞與悲傷。
    可是，那樣深刻的沉寂與流連，卻不是任何的色彩可以暈染出的。
    也許，那一刻就已經迷惑了。
    那樣的人不應該有那樣寂寞的氣質，揪得人心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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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姐，你沒有試過拜帖嗎？”
    楚王府雖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但是，每天遞進來的拜帖沒有十框，也有八框，卿楚想來的做法都是無一例外地無視，就算孟靈芝真的遞了帖，卿楚見不見她還是其次，最大的可能是根本不知道吧。
    其實宋之默也知道自己在沒話找話，隻是，他需要確定一些事情。
    “我試過了，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但是，我連楚王府也進不去，”孟靈芝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臉上又浮上一線紅暈，道，“其實我隻是想要去跟他道謝而已，還有道歉。”
    “道歉？”雖然覺得孟靈芝這句話說得很違心之亂，但是，還有帶著些疑惑地反問道。
    不過，還確定了一件事，起碼那天之後孟靈芝還沒有見過卿楚，否則也不會說什麼“道謝”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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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靈芝想了想，還是解釋道：“雖然後來我去和皇上解釋了，但是，聖旨卻不能收回來。”
    “聖上下了什麼旨意？”看她那愧疚的語氣，宋之默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提了起來。
    “皇上下旨，要他禁足一個月。”
    宋之默表情抽了抽，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坦白說，在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荊帝下這種事基本上已經是很明顯的縱容包庇了。
    不過，也解釋了這一個月來，卿楚都不出門的原因。原來是因為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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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幫幫我好不好？”孟靈芝看著宋之默又沉默了下來，忙又祈求道。
    宋之默苦笑了一聲。
    對於眼前這位算是拋棄了自己的好友的孟小姐，宋之默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
    本來的受害者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其實她也沒什麼錯，隻是這始亂終棄終究讓宋之默為自己好友有些不值。
    最別扭的卻是原本的大惡人現在卻成了受害者，甚至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卿楚可能是整件事最無辜的了。
    不過，想到卿楚的與這“無辜”聯係在一起，就讓宋之默覺得莫名的詭異。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他這些天都在宮裏。”宋之默突然有些慶幸卿楚這些天都不在了，否則拒絕眼前的人，現在他直覺不想攪和進這件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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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靈芝好像很失望，不過，卻也沒有那麼簡單就放棄，終於得到宋之默挨不過的一句“等他從宮裏回來在說吧”，才帶著幾分遺憾出了門跟著丫鬟如意一起離開了。
    宋之默看著緩緩關閉的房門，臉上原本禮貌的微笑卻漸漸消失了。
    對於孟靈芝的要求，他沒有嚴詞拒絕，也沒有直接答應，他總覺得這件貌似兒女私情一樣的事情，似乎不應該如表麵上呈現的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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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今時今日，卿楚這樣的人到底該如何形容宋之默已經徹底迷惘了，不過，說道這“任性妄為”這一點兒卻算是確切。
    那麼，這樣的人是用什麼的心情來看到那些關於他的流言蜚語的？
    嘲弄？不屑？
    或者，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無論是哪一種，隻在那張太過溫柔的麵目上都實在無法分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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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默，好久不見。”
    身後驀然一道沉然的聲音想起，宋之默暗歎一聲果然，很多事真的是無法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