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刺殺
    卿楚一行走在路上，遠遠地不意外地看到王府外早有人翹首以待。
    吟風還是一身白衣，看到卿楚走來，早等不及迎了上來。
    “王爺，怎麼一個人出去了？”似乎有些怨尤，卻是不容置疑的擔憂，還帶著幾分喜悅。
    卿楚伸手揉了揉吟風的頭發，笑了笑，睇了身後的宋家兄弟一眼，打趣道：“怎麼說是一個人？他們不是人嗎？”
    吟風撇了撇嘴，對著宋家兄弟抱歉道：“我不是這樣一絲。”說完了又輕瞪了卿楚一眼。
    卿楚溫和一笑，攔著吟風的肩，朝著王府走去。
    *
    宋之言看著吟風的眼神還是很是不屑，但是，還是跟著宋之默一道跟了上去。
    王府門外還有兩人在等待，宋之默認出該是四鐵衛其中兩人。一人看來成熟穩重，麵上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然，另一人年紀要小一些，看來要可親一些。
    二人見到卿楚恭敬一禮，又對著宋之默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宋之默看出二人眼中友好之意，也笑了笑回禮。
    *
    “怎麼寧和致也在這兒啊？”卿楚看著二人笑著問道。
    四鐵衛雖然是他貼身近衛，向來服從於他，但是，如此正式地跑來迎接，以前倒也不是沒有，卻都是非常情況。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嗎？？
    宋之默猜那較為成熟的該就是四鐵衛的大哥寧了，那麼另一人就是致了。
    寧麵上帶著幾分凝重，道：“今日聖上城郊萬安寺敬香，回來途中遇刺。”
    *
    “哦。”卿楚腳步未停，半晌才不明意味地應了一聲。
    寧和致也知道這個主子心思莫測，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會有什麼行動，當即隻恭敬地跟在身後。
    致看了看一旁的宋之默，道：“宋公子傷已痊愈，不知王爺有何安排？”
    他不知道卿楚對於宋之默到底抱著何種心思，也不知道宋之默與卿楚之間的協議，不過，但凡南荊習武之人，多少都對宋之默抱著幾分敬重，出於關心所以才由此一問。
    *
    卿楚似乎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望了宋之默一眼，對致道：“就和你們一樣吧。”
    說完，卿楚挾著吟風徑自離去了。
    遠遠地宋之默聽見聲音斷斷續續地飄來。
    “王爺，你也該餓了，先吃飯吧？”是吟風的聲音。
    “好……”卿楚溫和而悅耳的嗓音。
    *
    雖然都說皇室天家無情，但是，在南荊向來並不存在這樣的情況。
    南荊皇室並不縱欲，皇子向來也不多，到了卿楚這兒，也就隻有他和荊帝兩兄弟。世人皆知，荊帝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向來是寵溺縱容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都道這皇室兄弟比也該是兄友弟恭。
    不過，今日看來，似乎又並不是這樣。
    荊帝遇刺，看寧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此時情況也是不容樂觀的，但是，卿楚卻似乎混不在意，先不說君臣，就是隻作為兄弟，這樣的情況也實在說不過去吧。
    *
    想到這兒，宋之默又不禁開始有些擔憂。
    南荊富澤，現也算是國泰民安，隻是，並不是說全無危機。
    若荊帝突然有什麼，荊帝之下隻有兩位皇子，二皇子是宋之默大姐宋妃之子，因宋妃謀反一案，世人都知，二皇子在這兒皇位之爭早已提前出局了，大皇子隻是一個美人所生，地位又太低，實難服眾。
    剩下的就隻有這樣楚王了。
    宋之默實在不敢想象，要是這位風流王爺做了皇帝的話，天下人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南荊一亂，原本形成的三國製衡必定破壞，倒是必是天下打亂。
    不過，也許這正好是某些有心人的目的吧。
    亂世出英雄，金戈鐵馬正是壯士建功立業之時，隻是，可憐了天下蒼生。
    *
    “宋公子，以後還要你多多指教了。”致也沒有跟上去，出聲打斷了宋之默的沉思。
    宋之默一笑，道：“哪裏的話，是我要你們多多照拂才是真的。”
    致說得真心，宋之默也說得誠意。
    聽卿楚的意思，應該是說要他也與四鐵衛一樣，做為王府近衛，那麼與四鐵衛的接觸是少不了的，搞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雖然也想到卿楚不會讓自己太過輕鬆，卻沒想到居然就這麼直接安排在了身邊。
    宋之默苦笑，看來以後的生活應該會很精彩吧。
    *
    有寒暄了一陣，宋家兄弟離開，寧和致也提步到了卿楚的寢殿。
    寢殿並無往日歌舞升平，卿楚坐在軟榻上用膳，吟風和茗岺坐在旁邊。
    卿楚平時於禮儀並不苛求，是而見到三人同時寧與致倒並沒有覺得吃驚，隻於旁邊的靜和遠對了一下眼色，又恭敬地站在了一邊。
    飯桌上，三人閑話家常，倒也是輕鬆愉快。
    *
    飯畢，下人下來收拾了碗筷，卿楚望著寧問道：“他現在情況如何了？”
    寧自然知道他問的“他”是何人，當即上前一步，答道：“聖上身中一箭，箭矢已取出，隻是，箭上有劇毒，現在聖上還在昏迷中，太醫院太醫正在會診。”
    “這件事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了？”卿楚接過吟風遞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又問道。
    “太醫院太醫都出動了，哪還瞞得住啊？”遠在一邊開口道，相比與三位兄長，遠的臉色多了幾分稚氣。
    靜看著遠笑了笑，上前道：“現在像秦禦史，鄭大人這些大臣都進宮了。”靜相貌清秀，不比尋常武人的粗獷，多了幾分書卷氣。
    “消息傳來還真是夠快的。”卿楚輕聲感慨了一句，朝著四鐵衛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
    四鐵衛應聲退下，茗岺站起身來，看著那個斜躺在軟榻上，慵懶而隨意的美麗男子，調侃道：“你大哥現在生命垂危，也不進宮去看看嗎？”
    “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沒什麼意義吧。”卿楚搖了搖頭，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愜意。
    茗岺聽了他的話，隻是無奈一笑，走到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下比較好。”
    卿楚沒說話，似在等待茗岺接下來的話。
    *
    “我雖然沒有親自為宋之默治病診脈，但是，根據我從大夫那兒知道的症狀和脈象來看，”茗岺喝了一口茶，接著道，“宋之默的琵琶骨上被人打進了一顆細小的鋼針。”
    “所以呢？”
    “所以，宋之默現在雖然不是武功全失，但是，保守估計，功力隻在往常五成以下。”
    二人的語氣都是輕鬆，仿佛在平常的閑聊寒暄一般。
    *
    “刑部那幫家夥現在倒是長本事了啊。”卿楚低聲笑了笑，感慨道，想了想，又問道，“你可以幫他取出來嗎？”
    “當然可以。”茗岺自信道，“什麼開始呢？”
    “暫時不用了。”卿楚搖了搖頭，道。
    茗岺盯著卿楚看了半晌，道：“我看你似乎並不是那麼意外的樣子啊。”
    “我隻是覺得以宋之默現在的立場，並不能讓他覺得放心而已。”卿楚隨意道。
    *
    “王爺，你覺得宋之默這個人怎麼樣？”坐在卿楚身邊的吟風突然笑著問道。
    卿楚想了想，偏過頭，道：“是個好人。”說完還點了點頭，似乎是對自己的意見表示讚成。
    “王爺，你這個回答很敷衍啊。”吟風撇了撇嘴，看來對這個問題很不滿。
    卿楚伸手在吟風臉頰上捏了捏，道：“我覺得我這個答案很中肯啊。”
    茗岺在一旁促狹地笑了笑。很多時候，沒有比好人更讓人覺得麻煩的了吧。
    *
    “吟風，你有沒有聽說府裏有個叫崔笙的人？”卿楚突然出聲問道。
    “嗯，”吟風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還是點了點頭，答道，“是吳總兵送給你的啊，你忘了嗎？”
    茗岺突然“咯咯”地笑出了聲來，道：“這個吳總兵還真是有意思，你搶了他的兒媳婦兒，他居然還給你送禮。”
    “擺脫，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提到這件事，卿楚似乎也有些不悅。因為這件事，卿涵下了旨，害得他一個月不能出門，這算不算是倒打一耙？
    *
    “王爺，你對這個人有興趣嗎？”吟風望著卿楚，問道。
    “是有幾分興趣。”卿楚點了點頭，順手拂過吟風掉在眼前的劉海，吩咐道，“吟風，你幫我私下你調查一下他的情況。”
    那指間若有似無拂過額間，仿佛一陣春風拂過，溫柔似水。
    吟風望著眼前美麗不可方物的男子，麵上的笑容愈加地濃厚了起來，也多了幾分少年的純淨，點了點頭，道：“好。”
    *
    卿楚獨自一人站在窗前，望著眼前一目夏花絢爛，麵上溫和的笑意漸漸多了幾分嘲弄的意味。
    負手而立，手中一張薄箋在空中化為齏粉。
    北楚的箭，西禦的毒，連他事先也不知情的突然出行，如此計劃周詳的行刺，看來這件事比想象中來得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