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青樓（下）
    宋之默拉著宋之言跟著小廝上了樓，走廊上因未點燈，有些昏暗，絲樂聲似乎漸漸遠離，各個房門具都還是緊閉，卻有陣陣幽香襲來，芬芳各部形同，卻是同樣的迷醉人心。
    方走到一個轉角，卻聽見旁邊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
    “宋之默……”
    並不算是陌生的聲音，宋之默停下了腳步，暗道一聲運氣還真是好，躲都躲不掉。
    回過身，宋之默禮貌道：“秦公子，好久不見。”
    *
    來人正是南荊秦禦史的公子秦思成，一身華服，一手推開了阻攔的人，滿臉堆笑地望著宋之默走來，隻是那笑容中帶著太多的惡意。
    “確實是很久不見了，”秦思成沒什麼誠意地拱了拱手，道，“聽說宋兄到楚王府，小弟還想要宋兄多多提拔啊。”曖昧的目光是明顯的嘲弄和不屑。
    哪裏會聽不出秦思成話中的戲弄？
    宋之默臉色一時有些發白，沉默了半晌，才道：“秦兄說笑了。”
    *
    宋之默禮貌的回話在秦思成聽來與默認無異，秦思成狀似疑問道：“宋兄既然在楚王府中高就，卻不知為何到了此處？”又瞟了一眼宋之言，道，“而且，還帶著你弟弟。”
    宋之言早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
    當年父親還是丞相，與秦禦史在朝著地位可堪匹敵，這個秦思成與自己大哥年齡相仿，論起成就來卻是遠遠不及大哥，所以，老是喜歡有事沒事地找大哥的麻煩。
    大哥以前不屑與他計較，但是，現在大哥落難，這個秦思成就開始落井下石了。
    宋之言眼眸中怨毒一閃而過。
    全都是那個風流王爺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人中龍鳳的大哥也不會受到這樣的羞辱。
    突然又想到在那個茶樓上聽到的流言，宋之言握緊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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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兄弟的事與你何幹？”宋之言看著秦思成憤憤道。
    聽到宋之言的挑釁，秦思成不怒反笑，道：“該不會是那個楚王玩膩了你們，就把你們買到這兒來了吧。”
    露骨的言語讓宋之默麵上也浮現了一絲怒色，宋之言則要不是宋之默拉著，已經揮著拳頭過去給秦思成一拳了。
    看到宋之默臉上的怒意，秦思成好像很滿意，接著道：“看你們那張臉，卻也真是不錯，要不然也不能讓那位楚王一個多月都舍不得出門了吧？”笑容多了些猥褻的意味，“不過，不知到了這醉夢樓，兩位的身價是多少錢一晚啊？”
    秦思成湊到宋家兄弟麵前，一臉虛心請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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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比較好奇，秦公子的身價如何？”一個溫和的嗓音突然傳來。
    宋之默回過頭，不意外地看到卿楚雙手環胸靠著柱子站著，唇角溫和的笑意多了幾許輕挑的意味。
    秦思成聽到那悅耳的聲音，淺淺仿佛恰好落在心頭，隻覺身子酥了半邊，待回過神來，想起那話中的含義，麵上一怒，回身望去，卻又是一愣。
    那人一襲水色長衫，身姿修長，麵容清秀，唇角幾許溫潤笑意，優雅而魅惑，鳳眼上挑，眼中波光流轉，微一動就是一番動人心魄。
    脖頸下衣領微敞，露出幾許如玉肌膚，鎖骨若隱若現，宛如勾魂連，在有些昏暗的光暈下，恍惚顯露了幾許粉色，周身上下至房中帶著幾分清甜的熏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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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成咽了咽口水，似乎完全忘記了卿楚先前話語帶來的怒意。
    正在這時，卿楚身後走來一位風姿綽約的美貌女子，很自然地一傾身靠在了卿楚懷中。
    卿楚一笑，擁著雲裳，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就是他？”
    雲裳溫順地伏在卿楚懷中，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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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耳鬢撕磨的親昵看在在場眾人眼中，卻是幾方心思，百般滋味。
    宋之言在心裏很不屑地暗罵。
    宋之默皺了皺眉，卿楚突然出現讓他心中一暖，如今看到這幅場景卻覺得胸口有些莫名的煩悶。
    秦思成卻在看清那女子模樣時火氣一下隻衝頭頂。
    *
    “我來看你，你說沒時間，原來是跟著奸夫在一起鬼混。”秦思成指著二人口不擇言地罵道，“虧我一心要娶你過門，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守婦道，當真是下賤淫蕩……”
    雲裳冷冷一笑，朝著秦思成道：“秦公子，你忘了這兒是什麼地方嗎？跑到這兒來說什麼‘婦道’，你不覺太可笑了嗎？”
    “奸夫？”卿楚一手摟著雲裳，一手把玩折扇，口中緩緩呢喃著，似乎對這兩個字很敢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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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輕聲呢喃，近前幾人去聽得清楚，那小廝本來就覺得看著宋之默眼熟，知道聽到他與秦思成的對話才算確定了，哪還會猜不到卿楚的身份，當即恨不得賞自己幾耳光，居然連這位楚王也沒認出來。
    聽到秦思成的叫罵，忙上前道：“秦公子，請注意言辭！”又對秦思成使了幾個眼神。
    秦思成卻是一臉的不明所以，隻奇怪這小廝什麼時候改了性子，以前自己哪次來他不是殷勤招待，現在居然跟對自己這樣大聲嚷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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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成沒有那麼心思去捉摸小廝的怪異，隻恨恨地等著卿楚。
    那小廝暗歎一聲，默然地退到了一旁。秦公子啊，不是我不想救你，實在是你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卿楚笑了笑，湊到雲裳耳邊，道：“我現在覺得他真的是配不上你。”
    這一句話卿楚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讓在場的人都聽得卿楚，秦思成一怒，張口又要開罵，卻間卿楚放開了摟在雲裳腰上的手，不緊不慢幾步走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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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秦思成一個“你”字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卿楚突然湊近了，右手拿著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掀了掀唇，道：“秦公子你還沒回答我當才的問題呢。”
    秦思成感覺那清新的氣息就在近旁，身子早就酥了，滿臉漲得通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調戲的一天。
    “你知道我是誰嗎？”半晌，秦思成才算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指著卿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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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楚挑了挑眉，卻沒有答話，隻微偏了頭，看著宋之默，問道：“宋之默，你傷好了嗎？”
    被此時的情況搞得有些愣然，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聽到卿楚的問話，宋之默還是很快答道：“已經好了，公子。”
    那話語間的恭敬讓秦思成有些瞠目結舌，指著卿楚的指頭有些發顫，瞪大了眼睛望著卿楚，道：“你是……”
    “你方才不是議論我很久，怎麼現在倒是不認識了？”卿楚輕笑了笑，似嗔非嗔，眸色卻帶了幾分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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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成一下子僵在了當場。
    他方才與宋之默的對話其實就那麼幾句，除了宋家兄弟，涉及的人就隻有一個人了。
    “卿楚……”秦思成顫顫巍巍地念出了那個名字，手似乎僵了，一直指著卿楚沒有放下。
    “秦公子好膽色啊，居然敢如此直呼本王的名字，”卿楚收回了折扇，支著自己的下顎，作思考狀，轉頭對宋之默道，“本王現在不想看見他，你幫我把他丟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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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話語說得溫柔，全不似命令，秦思成卻一下子嚇癱了。
    世人都知道，這位楚王可是沒有什麼做不出來，荊帝疼愛幼帝，也不忍責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宋之默與自己向來不對盤，這下還能不逮著幾乎好好修理自己？那宋之默的功夫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啊。
    這樣想著，秦思成隻覺得冷汗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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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下人已經有人很體貼地打開了窗，宋之默走到秦思成身邊，一拱手，道：“得罪了。”
    秦思成驚恐地忙著搖頭，無奈身子驀然已經騰空而起。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秦思成站在大街上，驚異地發現自己居然毫發無損，恨恨地朝著醉夢樓瞪了一眼，憤然離開了。
    卿楚看著宋之默，微不可查地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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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啊！”
    那聲音柔中帶媚，分明是男子嗓音，卻帶著深沉的魅惑。
    宋之默微抬眸，尋聲望去，卻間一個身著淺色紫衣的男子盈盈走來。
    那人如絲緞柔滑的黑發在身後隨意一束，行走帶起幾絲清風，揚起發絲幾縷，在空氣中蕩開了一抹曖昧的弧度。
    紫衣鬆鬆地包裹起身姿修長，勾勒出腰身纖細，一舉手一投足確是曼妙有如舞蹈。
    麵容俊朗秀麗，帶著不輸女子的豔麗，眼眉含情，一挑眉，一轉眸，具是萬種風情，唇角笑意似有薄嗔，似怒非怒間嫵媚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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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來人，雲裳很不給麵子地心裏翻了個大白眼。分明就一直躲在暗處看好戲，結束了才跑出來，還有臉在那兒說？
    來人似乎知道雲裳所想，輕瞪了雲裳一眼，才走到卿楚麵前，微一禮，道：“王爺好久不來了，還以為是嫌棄小店了呢？”
    似怨非怨，眼波微蕩，當真是萬千魅惑。
    卿楚微一笑，似真似假地說道：“有非雲你在這兒，哪有嫌棄之說？”
    聽了卿楚的話，來人掩嘴“咯咯”地笑了起來，有如明珠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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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走到宋之默麵前，道：“在下是醉夢樓的老板墨非雲，宋公子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今日一見，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啊。”
    “墨老板過獎了。”宋之默一拱手，道。
    墨非雲有轉過頭，望向卿楚道：“不知王爺是否要在此用飯呢？”
    “不了，”卿楚擺了擺手，道，“出來也有一會兒，也該回去了。”
    墨非雲點了點頭，也不多做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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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你說他會幫我嗎？”望著卿楚離去的背影，雲裳突然問道。
    “他不是已經答應了嗎？”墨非雲一轉身，也離開了。
    他方才不是說過了嗎？
    ——我現在覺得他真的是配不上你。
    何況他現在還用得著你，哪會讓你這麼簡單就嫁給那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