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錦瑟無端五十弦 第四章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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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王府
清晨的陽光薄灑,透過那斑駁的樹影橫斜,落了一地光輝。
嬌豔的花朵,盛放開令人驚豔的風致,那點綴在花瓣間的露珠,晶瑩欲滴,引人采摘。
似有風動,那些小巧的珍珠隨風滑落,消逝在了空中。
園中,一個頎長的身影執劍而立,劍尖劃過,似是一曲悠揚的旋律。
宋之言安靜地站在一旁,秀美的臉頰上還能看到幾許淺色的青紫傷痕。看著場中宋之默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劍法,宋之言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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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宋之默收劍立在場中,轉頭對宋之言微微一笑,才望向院門的方向,道:“馮媽,今天怎麼早?”
“你們不是更早?”馮媽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馮媽笑著把食盒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才道:“今日天氣不錯,兩位公子就在院子裏用早膳嗎?”
宋之默走過去,幫著馮媽把是個打開,將裏麵簡單卻很豐盛的膳食拿了出來,道:“今天有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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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這句話說得真誠,到了這王府也差不多一個月了,雖然答應了卿楚做侍衛,但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加上還要照顧傷得並不比自己輕的弟弟,宋之默其實也沒做什麼事。
本來卿楚前麵幾天新鮮感十足,必定要好好折騰他們兄弟一番,但是,至從那日見過卿楚之後,卿楚好像完全把這兩兄弟的事兒拋在了腦後,隻是叫人帶他們到了住的地方就再也沒提起過。
王府的人對於宋之默這位曾經的丞相之子,禦前侍衛,多少還是抱著些敬畏之心的,所以分了他們兩兄弟住了這間單獨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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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大少爺當慣了,宋之默當年在江湖上闖蕩之時,也未被人忽視到這樣的地步。
總管看宋之默重傷為複,也並不忙著安排他工作,兩兄弟到了這王府,人生地不熟,第一天連吃飯的地方也找不到,最後還是宋之默實在沒方法,跑到廚房,拿了些冷飯冷菜才勉強對付過去。
飯還好說,傷卻是不能不治。隻是,無奈宋之默現在身上可說是身無分文,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得了這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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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以待斃向來不是宋大公子的作風,所以,第二日宋之默還是決定出王府想想辦法。
路上碰見馮媽,宋之默看得出這位老人對他們的關切是真實的,便將自己的目的與馮媽說了。
馮媽當即找來了王府的大夫,為兄弟二人診治了傷勢,還開了方子。後來的湯藥和飯菜也都是這位老人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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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中知道,這位馮媽在卿楚五歲失蹤之前,一直是在公主照顧這位當時的二皇子的奶娘,後來,荊帝尋回這位幼弟,安排他王府之人的時候就有找來了這位馮媽。
馮媽在宮中伺候也有幾十年了,當年老荊帝還是太子之時,宋之默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宋謙曾經做過太子伴讀,與馮媽那時也算熟悉,所以,現在對著這兄弟二人,也是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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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媽,其實我的傷已經差不多都好了,我想我差不多可以開始工作了。”宋之默將宋之言碗裏夾了些菜,想著馮媽帶著幾許試探說道。
“你這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能休息就多休息一下有什麼不好?”果然,宋之默那話一出,正在幫他們收拾東西的馮媽就抬起頭來,心疼地說道。
“對了,在這王府裏,侍衛一般都做些什麼呢?”宋之默狀似無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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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宋之默真正想問的問題。在這王府呆了大概也有一個多月了,無事時也曾四處看看,除了繁華得有些過分了之外,其實與一般意義上的王府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覺又想起了那總帶著清淺笑意的絕美容顏,宋之默微皺了皺眉。
那個人總讓人覺得一眼望不到深淺,看到那個的容貌氣質,宋之默也實在有些難以將他傳聞中那個為非作歹的風流王爺聯係起來。
雖然也不是不知道,這世上有句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而且,現在還搞不清這位風流王爺到底有何目的。宋之默不相信這世上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再者,雖然與他達成了協議,如果他突然返回,宋之默現在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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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爺貼身的侍衛也就四鐵衛而已,其他的侍衛也都差不多,沒事的時候都是做些巡邏什麼的事兒。”說著,馮媽把那些已經疊好的幹淨衣物放在了一起,抬起頭來,望向宋之默,道,“至於你,老身我也吃不著王爺到底是什麼心思,所以,你真的開始工作的話,可能還要去請示王爺比較好。”
“那種人對我哥還能存著什麼好心思嗎?”本來埋頭吃飯的宋之言突然抬起頭來,不屑道。
“小弟,不要亂說話。”
宋之默責怪地瞪了宋之言一眼,卻是說不出的疼愛關切。忙著偏過頭望向馮媽,看他神色如常,才輕舒了口氣。
宋之言撇了撇嘴,低下了頭,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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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爺並不是壞人,隻是有些小孩子脾氣而已。”馮媽也真的沒有計較宋之言說的話。
那樣溢於言表的疼愛,仿佛對著一個淘氣的孩子。
宋之默暗自嘀咕。怕是你不知道他在外麵到底做了什麼事。想到這兒又不覺有些歎息。
以馮媽的身份,就算知道了就能夠怎麼樣呢?連荊帝不也拿這位頑劣王爺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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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吳少瑞與那位孟靈芝小姐解除婚約那天晚上喝得爛醉如泥,後來就固執地獨自去了邊關。
宋之默還記得初見吳少瑞與孟靈芝,兩人一者俊秀英偉,一者嬌俏秀麗,真如一對璧人,卻沒想到最後隻落得如此鴛鴦紛飛的天地。
宋之默心中心思萬千,麵上卻未顯出分毫。畢竟,他兄弟二人現在本就是待罪之身,自身難保。
馮媽看他二人用餐完畢,收拾了碗筷,又叮囑了幾句,才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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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今天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宋之言小心地看著宋之默詢問著,隻是那眼神卻透露了太多的期盼。
宋之言本還是個半大孩子,這些天宋之默以傷重為由,勒令其不許外出,實在是憋得發慌了。
宋之默看著自家小弟一雙晶瑩雙眼滿是請求希冀,想了想,終於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卻不忘出言警告:“不許惹是生非。”
雖然以他們現在的身份隨便出著王府確實有些不妥,不過,就在這王府轉轉應該不會有什麼是吧。
宋之言一聽大哥終於鬆口,滿臉笑開了話,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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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與宋之言走在一個小花園裏,對這王府的繁華程度已不複當日初見之時震撼,卻還是忍不住為那優美的景致讚歎一聲。
路上碰上了幾個巡邏的侍衛,都很友好地與宋之默打招呼。
看那侍衛的稀疏程度,宋之默想這花園該是王府比較偏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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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也沒閑著,與這王府大多數的侍衛都熟悉了起來。他本就聲名在外,南荊習武之人要麼對其敬佩有加,要麼就是立誌超越,對於結識這樣的人,也都從內心感到欣喜。
不過,卿楚似乎並不喜歡外出,甚至在他的王府也很少到處走,大都是在那作寢殿之中,說是夜夜笙歌也是為過。
四鐵衛是他貼身近衛,亦都是隨侍左右,宋之默早聞其大名,至初進王府那一次,卻還一次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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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盛夏季節,院中花團錦簇,池塘中潔白的蓮花盛開在陽光下,纖塵不染,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白蓮,出淤泥而不染,隻是,這份清白,在這連空氣都被汙泥沾染的世界,還能保持左右。
一顆,兩顆,接連而來的石子落在,打得那白蓮在水中浮浮沉沉,落了花瓣,現出了嫩黃的蓮蓬。
驚起了水聲一片,也將宋之默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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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笑聲如珍珠落玉盤,回蕩在花園中。
宋之默尋聲望去,卻見一位少年,一身錦衣,長發在身後隨意挽了一個髻,留餘的長發散在身後,正坐在池塘邊,手中抓著一把石子,正扔得興起。
這看來失禮的行為,由少年做來,卻別有一番純真嬌憨的情態。
或是覺察到了宋之默的視線,少年慢慢轉過身來,望向宋家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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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麵容秀美,還有幾分稚氣,卻已能看出那雌雄莫辨的精致美麗,一顰一笑之間流露的卻是成熟的媚色。
與那位叫做“吟風”的少年不同的美麗,卻是別樣風情。
宋之默皺了皺眉。大概也猜出了這位少年的身份了。
“真是失禮。”宋之默本轉身欲走,不想宋之言卻在這時出聲道。
少年聽到宋之言的話一愣,隨即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卻比方才更加肆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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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言被少年的笑聲氣得滿臉通紅,欲開口些什麼,不想少年卻是先出聲了。
“這兒又不是你家你管得著我嗎?”少年的聲音帶著習慣性的柔軟朦朧,笑聲漸止,臉上的笑意卻是依然。
宋之言被他一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來,卻又不服氣,強自鎮定道:“難道這兒是你的家嗎?”
言語間盡是不齒。宋之言並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對於這少年的身份大概也猜出了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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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聞言一愣,卻依舊不生氣,悠悠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宋家兄弟二人麵前,道:“這兒總有一天會成為我的。”
少年高昂著頭,傲然而自信。
宋之默清晰地看到少年眼中熊熊燃燒的名為野心的東西,卻不覺有些歎息地搖頭。
心比天高,卻絲毫不懂收斂,到時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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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拉了拉宋之言欲走,卻在不經意觸及站在少年身後不遠處的修長身影,麵上神色換上了幾分玩味。
少年似也注意到宋之默神色突然的變化,帶著幾分疑惑轉過了身去,卻怔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