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女士的話一下子打開了裴欲腦袋裏的記憶開關。
    一張人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烏黑的碎發，黑框的眼鏡，高挺的鼻梁下麵是微微泛著紅色的兩片薄唇。
    薄唇……
    “想到什麼呢？臉怎麼突然紅了？”裴女士地聲音冷不丁地刺了過來，一下子打斷了裴欲的回憶。
    裴欲渾身一個激靈。
    他突然記起來，那個人泰然自若地走進A的洗手間，拿出抑製劑給自己，全因為對方是A。
    他剛剛居然想一個A的嘴唇出神？？
    裴欲下意識地抬手敲了一下自己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的腦殼。
    隻敲了一下，手就被人攥住了。
    裴女士不滿地罵道：“還敲，你是嫌自己傻得不夠徹底嗎？”
    裴欲：“……”
    “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省心的東西。”裴女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鬆開手，重新回歸正題：“問你話呢？你還記不記得給你抑製劑的人是誰？”
    這一回，裴欲終於能如實回答：“那個人是誰我不知道，不過他的臉我能記得七成。”
    裴女士二話不說，喊了一句：“小風。”
    躲在角落裏種蘑菇的戚風又一次湊上前來。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捧著一遝素描紙。
    隻見他的臉上掛著兩條風幹的淚痕，顯得有些滑稽。不過哭過之後，他的精神好了不少。
    “表哥，給。”他把素描紙放在被子上，然後支起床頭的板子，最後將素描紙放在了板子上後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根削過的鉛筆，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做完這些，戚風才鬆了一口氣似的說：“姑媽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你把那個人畫下來吧。”
    瞪著麵前的紙筆，裴欲目瞪口呆：“……”
    以前為了能平心靜氣，更好的控製自己的信息素，裴欲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素描和書法。
    因為這兩樣都特別的磨人性子。
    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裴欲在抑製劑和自製力的雙重作用下，可以做到易感期也不會打擾別人的時候，他就沒有怎麼碰過這兩樣東西。
    不過他在素描上的確有點兒天賦，畫什麼像什麼。隻是最近幾年畫的少了，也不知道手感還在不在了。
    裴欲歎了口氣，看著裴女士無奈地說：“媽，我手抖，怎麼畫啊？”
    他是真的手抖，不僅抖，指甲那塊還有點疼。右手的幾根手指好像很用力地抓過什麼東西一樣，鈍鈍地疼。
    裴女士才不管他手抖還是手斷了，她現在隻想知道，到底是誰讓她差點沒了兒子。她冷冷地提醒：“隻要手沒斷就給我畫，畫不完你試試看！”
    “……”
    親媽無疑了。
    裴欲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小心地挪動著身子，抬起手撿起鉛筆，剛要落筆才想起一件事來。
    “媽，你來醫院的時候有沒有見到祁恒？”裴欲這才想起來那天晚上他和祁恒見麵的事情。
    裴女士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眼神十分核善。
    “……”裴欲秒慫：“我現在就畫。”
    話音未落，他埋下頭開始畫了起來。
    先是一雙眉毛，粗細適中，顏色篇黑。下麵是雙眼皮，眼眶裏嵌著一顆琥珀色的眼珠子。之後是鼻梁……
    裴欲一邊畫著，一邊回想著那個的樣子。
    漸漸的紙上出現一張人臉。
    那人棱角分明，五官深邃，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戚風站在一邊看著這張人臉從初有輪廓到漸漸變得豐滿，眼底生起了疑惑。
    “哥，這個人是A吧？”從這個人的臉部線條就能看出來，受性征的影響，一般O的臉部線條更圓潤一些，不如紙上這個人鋒利。
    而且O一般是不會進A的洗手間的（特殊情況除外）。
    “嗯。”
    得到肯定的答複，戚風的腦洞隨之又打開了。
    “所以哥，你不會是跟這個人飆信息素才會把自己弄出應激反應？”
    戚風能想到的隻有這種可能。
    兩個A除了互飆信息素幹架還能幹啥？
    裴欲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他身體出現的反應不是假的，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為什麼會出現應激反應的事情，他真的記不得了。
    裴欲一沉默，戚風就忍不住瞎琢磨。越琢磨越覺得邏輯不通。
    “可是這個人不是把抑製劑給你用了？還是那麼貴的。一般人舍得給別人用嗎？而且你跟他還是素不相識的人？”
    裴欲反駁道：“指不定這人心地善良，喜歡助人為樂呢？”
    “這就更說不通了。”戚風想也不想地駁回這個可能性。“如果他真的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話，又為什麼要跟你飆信息素呢？聽醫生說，當時在那個洗手間裏，哥你的信息素濃到要爆炸了。可是奇怪的是，那裏隻有哥你的信息素，沒有發現第二種信息素存在的痕跡。”
    裴欲一愣，立馬抓住他話裏的重點。“你是說那裏隻有我的信息素？”
    戚風點點頭：“是啊。隻有你的。而且哥，你猜是誰把你送來醫院的？”
    “誰？祁恒？”
    “又是一個好心人打了急救電話。醫生說再晚送去十分鍾，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