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幹淨最後一口湯，顧衍之將瓷碗一推，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魯一的餛飩皮薄餡大，加上一大碗熬的濃鬱醇香的骨湯，胃口不是特別大的人吃上一碗盡是夠的。
    丫鬟遞過來一塊幹淨的帕子。顧衍之接過之後擦了擦嘴之後，攥在手中問道：“接下來去哪裏呢？我看這街上還有不少賣貨的攤子，能去看看嗎？”
    林蕭微笑著答道：“左右今日沒有什麼事，顧公子想要看，林某自然奉陪到底。”
    “神仙”之事被他們倆不約而同地拋在腦後，所以短暫的沉默，又變成了如今的其樂融融。
    顧衍之從長凳子上站了起來，正要走出搭出的棚子時，一位穿著青色布衫、兩鬢斑白的老者拎著藥箱走了進來。
    看到醫藥箱時，顧衍之又冷不丁地坐了下去。
    林蕭瞥了他一眼，同樣坐了回去。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聽起了閑話。
    “老板，來一碗餛飩！”男子嗓門兒極大，一句話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喲，這不是楊大夫嗎？快過來坐下。”同吃餛飩的人裏，有人認出了老者。顧衍之循著聲音望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男子臉色黝黑，四肢壯碩，看起來十分有力氣。
    “老夫道是誰呢，原來是秦二當家的。你也這麼早就來吃餛飩了？”老者三兩步走到那桌，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不幾日沒吃，嘴裏饞了嘛。倒是楊大夫，”男子停頓了一下，才繼續笑著問老者：“這麼一大清早的就要出診嗎？”
    “嗐，出什麼診啊。老夫這是剛從江府回來。這不哭過魯一兄弟的攤子就想著進來吃碗餛飩暖暖身子。”老者解釋道。
    “江府？楊大夫不會是被請去給江家大少爺治病去的吧？”漢子一愣。
    “沒錯。”
    中年漢子大吃一驚，趕忙詢問道：“啊？可是我不是聽說那江家大少爺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嗎？我前幾日還聽賣肉的張廚子說過，他們家管家早就訂了李家棺材鋪的棺材，隻等那李大少爺咽氣了就送去府上。都這樣了，怎麼突然請您老過去看病？”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楊大夫故作神秘地湊到漢子的麵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江大少爺如今已經痊愈了。今早老夫去把脈的時候發現他脈象清晰，比一般人還要平穩有力呢！”
    隻可惜他嗓門本就大，所以縱使壓低了聲音，周圍的人還是能聽清一二。
    漢子懵了：“啊？竟有這樣的事情？這人好端端地怎麼又活過來了呢？”
    “這老夫就不知曉了。反正今早見到江大少爺的時候他麵色紅潤，完全不像一個頑疾久矣的人。”楊大夫捋著胡子，如實回答。
    另一桌聽了一耳朵的人忍不住插了句嘴：“這可真是稀奇啊！如此一來，江老爺要高興壞了。這麼多年來江大少爺一直是他心頭病啊。”
    “江老爺的確如此。聽他說三日之後要在家中大擺筵席，慶賀江大少爺痊愈呢！而且那日晚上，還會放焰花，到時候諸位都有眼福了。”
    “謔！江老爺出手可真闊綽！不愧是他……”
    後麵的話歪成了“誇讚江老爺”上了。顧衍之興致缺缺地掏了掏耳朵。一切不是誇他的“讚美話”，顧衍之都不樂意聽下去。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低頭問一旁明顯出神的林蕭道：“林公子，走嗎？”
    林蕭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衝他點了點頭，然後也起身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棚子，陽光落在林蕭的臉上，白得近乎透明。
    之後，逛著攤子的時候顧衍之明顯感覺到他神思不屬的樣子。他心裏大約明白林蕭會變成這個樣子是為了什麼，不過他問出來。
    逛了一會兒後，顧衍之借口“昨晚沒睡好想回去補眠”。林蕭正急著回家一趟，聽到他的話自然應允下來。
    於是一行三人又順著來路向著林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