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夜 拂曉是光與暗的分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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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福克納,的確是一個讓人敬畏的名字,他一手創立的醫療部是集醫學治療和藥物研究於一體的大型機構,而他又以對吸血鬼心狠手辣殘酷無情而聞名。他曾經主張利用重罪的吸血鬼來進行活體研究,出於某種考慮,當然沒有被通過。
他“研究”過的吸血鬼屍體不下數萬,我們私底下猜測他對吸血鬼的身體構造說不定比對人類的還要清楚。他雖然是被公認的醫學權威但是個性卻極為別扭,聖澤拉學院的一門選修課程就是——在他身邊呆六個月,不過當時菲利克斯騙我們說那是必修課。
不過,正是因為他的一項試驗研究結果表明了新生代吸血鬼在細胞裂變性上與純血種的差異,研發總部為此提高了所有武器的含銀量,同時開發了大量新型高純度銀製武器,這當然讓那些吸血鬼對他憎恨不已。
“珍妮!”
我回過神,“幹嘛?”
“菲利克斯告訴過你那件事吧。”福克納並不看著我,而是盯著場內。
“H03R?”我輕輕的問著。
博士點了點頭,“當年我們追蹤最後一名感染者可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不過……”
“夜!”站在一邊的森田突然推推我,“伽裏斯·康溫來了。”
我不在意的說著,“他來了就來了唄。”
“還有……凱諾。”
我愣住了,不相信般的緩緩回頭,視線越過門口的伽裏斯,落在他旁邊穿著深藍色排扣禮服的那個人身上。
那是凱諾。
他站在伽裏斯身旁,沉靜的身影靜靜地聆聽著四周的寒暄,不時流暢的以多種語言對答。
那種微笑的方式,那種點頭的方式,那種致意的方式。就像是三年前的凱諾。
隻是……
“噢,那個,珍妮,我就不打攪你們年輕人了。”博士露出一種“我完全了解”的表情,“我要去吃點東西,但願他們沒有下毒什麼的。”
康溫家族和伯德家族的繼承人同時出現,頓時在這裏引發不小的轟動,四周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那就是凱諾·伯德啊……”
“聽說他不是已經失明了嗎?”
為什麼,凱諾,為什麼,我的心在呐喊。
“你不要再這麼死命的捏我了,他們已經過來了。”森田沒好氣的扳開我的手。
突然失去森田的倚靠,我下意識的往後退著。
“請站穩呐,獵人小姐。”依舊是那個戲謔的聲音,阿德斯在身後扶住我,“看來,你遇到有趣的事了呢。”微微呼出的氣息近在我耳邊。
“你最好馬上給我離開。”伽裏斯的聲音冷冷的響起,目光落在我的身後。
我推開阿德斯放在我腰間的手,他似乎笑了笑,看著伽裏斯說到,“我可沒蠢到得罪康溫家族的大人哪。”他打了一個手勢,立刻有侍者送來幾杯飲品,“倒是我對這位美麗的小姐失禮了,我馬上離開,各位請慢用。”
伽裏斯注視著阿德斯離開,接著扭過頭鄙夷般的看著我,“哼,你這種沒有魅力和教養的女人也開始學會吸引男人了?”
正舉著杯子喝橙汁的我立刻被嗆到了。
“咳咳,你,你哪隻眼睛看,咳咳,到……”
“夜,你別說話了!”凱諾輕輕的拍著我的背。“伽裏斯,你也別再說了,夜,來,喝點水……”
我自然的靠在凱諾的臂彎裏,他的左手撫著我的背,右手遞過來剛剛侍者送上的高腳杯。
伽裏斯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他頓了頓,還是什麼都沒說。
森田無奈的看了周圍一眼,“你們弄的動靜也太大了吧……”
“那邊有個露台,我們過去。”我抓起凱諾的手。
“喂!”伽裏斯朝我扔過來一個東西。我反射性的接住,是一個盒子。
“這是凱的。”
“啊,謝謝,我差點忘了。”凱諾一邊禮貌的回答著一邊摸索著從我的手裏拿過盒子放在外衣口袋裏。
“怎麼了,夜,你不是要帶我過去嗎?”
“哦,我……”我求救般的看了森田一眼,他居然裝作沒看見,伽裏斯則“哼”了一聲,自顧自的走向酒會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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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趴在露台的欄杆上,清涼的夜風撫在臉上,明明沒喝什麼酒,但卻有一種熏熏的沉醉感。
外麵是一片繁華的夜色,一棟棟如繁星般璀璨的高樓矗立在不大的島麵,遠處的哈得孫河在燈火輝煌中顯得波光粼粼,我這才發現所處樓層的高度,那是——非常之高。
“埃莉薩很喜歡曼哈頓的夜光呢。”
凱諾站在我身後。
“埃莉薩也來了?”我吃驚的轉過頭。
“因為你又逃走了,所以隻有我們來追你啊。”
雖然是如此戲謔的語氣,但是凱諾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笑容。
我突然懦弱了。
“你還是要再次離開我嗎?”
他靠近了一步,我們之間的距離縮小了,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微微顫動的睫毛。
明明那是一雙沒有光澤的眼睛,但是,我卻可以感覺到凱諾的目光直視著我,穿透了我的內心。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覺到你,”凱諾的手緩緩的撫上我的臉,“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跟我記憶中的沒有絲毫差別。你沒有變,那麼,我呢?”
凱諾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
我輕輕的碰觸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
從我在聖澤拉遇見凱諾起,已經九年了。他周身所散發的溫暖光感像就是刺破黑夜的利劍。
是凱諾將我拉出了暗不可測的深淵。
但是,也是我,將他推入了黑暗中。
這樣的我,還有資格站在他的麵前嗎?
“是風太大了嗎,你的臉好冰。”我喃喃的說著。
凱諾的神情一閃。
“你知道嗎,”他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
“這句話和你三年前說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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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風太大了嗎,你的臉好冰啊!”在聽到幾個“阿嚏”之後,肩上披著凱諾外衣的我抱怨的觸了觸凱諾的臉。
“你還是把衣服穿上好啦。”我正準備把衣服還給他,可是凱諾就是按著不放手,我瞪了他一眼。
“我隻是還不習慣英國倒黴的氣候。”凱諾仔細的把他厚厚的外衣給我扣好,抬起頭,望著遠處漸漸籠罩在夜色中的莊園,“畢竟,我也隻來過三四次而已。”
不久前,當我無意間得知凱諾的家族莊園要舉行一次獵人界的狩獵會,就開始纏著凱諾說想去看看。
狩獵會是幾百年來獵人界的傳統,在最初,它的確是真正帶有血腥性質的“狩獵”,在古老的獵人家族的組織下,獵人們合作圍攻驅逐那些罪惡深重的吸血鬼。不過,近代以來,“狩獵”會已經演變成一個獵人們聚會的場所而已,許多有名的獵人或者新興的獵人都會參加,當然,也要有主辦家族的邀請函。
凱諾拗不過我,還是答應問問伯德先生。
“不行!”伯德先生很幹脆的回絕了,我依舊沒聽見似的站在校長辦公室寬大的桌沿前興奮的說著:“聽說斯卡曼·弗洛姆也會來!”
“你就是為了見偶像的嗎?。”
我不滿的說,“明年我就畢業了,提前參與一下有什麼關係啊!而且,”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凱諾的生日就可以在家族莊園度過了啊!”我扭頭看著身後的凱諾。
凱諾為難的說:“那埃莉薩……”
“那就帶她一起去嘛,反正那是你們的家誒!”
伯德先生開始思索起來,我知道他一向珍視凱諾和埃莉薩,畢竟,那是他最疼愛的侄子和侄女。
“埃莉薩還太小了,不行。”伯德先生想了想,“凱諾嘛,也該時候了解了男人的社會了……至於你----”
“我怎麼樣?”我期待的問著。
伯德先生好笑的看著我,“你現在隻是我在聖澤拉的學生而已,有什麼資格讓我帶你去呢?”
“喂----”我快氣炸了。
“不過----”
“不過什麼啊?”
“要是你會嫁給凱諾的話,那日後就是伯德家的一份子了,當然可以----”
“叔叔!”凱諾急忙截住了伯德先生的話,而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滿臉通紅的跑出辦公室。
最後,我還是和凱諾來到了伯德家族位於英國南部的奧格莊園。想起臨走前埃莉薩那可憐兮兮的小臉和森田超級不滿的表情。
“憑什麼你就可以去啊,明明還沒畢業!”
想到這個“憑什麼”,我的臉有些發燒。
一到達了莊園,伯德先生就忙於招待即將到來的客人,而我則拉著凱諾好奇的到處參觀,雖然這個莊園外表毫不起眼,但內部卻十分宏偉,古老的巴洛克式的建築裝潢遺留下來,由於維護得好,沒有絲毫古舊的氣息。
狩獵會開始的前夕,我和凱諾漫無目的的在園子周圍亂轉,意外的發現後山處有一大片石榴園,可能是附近郊外某個農莊主人種的。
“夜,你知道嗎,‘奧格’是晨光女神的意思。”凱諾摘下一朵純白色的石榴花,別在我的頭發上。
“這還是小時候我父親告訴我的。”他抬起頭,“這個莊園留給我的回憶就這麼一點,而埃莉薩幾乎完全沒有什麼印象。”
我沉默了。
“不過,夜,”凱諾溫柔的看著我,“從現在起,這裏就有我們的回憶了。”
接著,他的唇輕輕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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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帶著些許寒氣的露水打濕了我的裙擺,凱諾脫下他的外套給我披上,我們一邊牽著手一邊走回莊園。凱諾的手很溫暖,溫暖到讓我想起剛剛的吻,如此讓我安心而又如此理所當然。
我有些傻傻的笑著,要是阿緹亞知道了,肯定又會激動的大叫,要是森田……我想起他誇張的臉,算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莊園外的車道開啟了照明的橘色地燈,雖然參會的獵人們還沒有全部到場,但莊園仍顯得十分熱鬧。伯德先生領著凱諾認識各色人物,開始我還作為女伴陪著,後來就厭了,找個機會溜了。
我獨自在角落裏坐下來,遠遠的望著凱諾周旋在賓客間,有禮的微笑,點頭,致意,我竟有些發呆。
他突然朝我這裏看過來,我嚇了一條,馬上移開目光,接著又不禁懊惱起來,看看又有什麼可心虛的。
凱諾還是走過來了,我別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我發紅的臉。
“你一個人拋開我坐在這裏休息,我要應付那些人可是很累的!”他笑著牽起我的手,“啊,還是出去透透氣比較好。”
明亮的月色照映著庭院的植物,投下濃重的陰影。我們坐在花園的躺椅上,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星。
“要是以後老了也可以這麼坐在一起看星星裏真好。”我靠著凱諾的肩膀冒出一句。
凱諾“撲哧”一笑,我站起來捏著他的臉。
“你笑什麼!”
突然腳下傳來一陣晃動,我差點跌倒。
凱諾抱住我,疑惑的看著四周。
接著一陣巨大的氣浪襲來,夾雜著一些碎石,四處彌漫的薄霧隨之消散,我們順著方向看去,奧格莊園的上空倒映著燃燒的火焰。
“什麼……”我喃喃的說著。
“……襲擊……嗎……”
學院培養出的快速反應戰勝了一切,我和凱諾朝莊園跑去。
不斷落下的石塊激起沉重的煙塵,四處傳來零星的爆炸聲。
我們衝進大廳。
“夜!凱諾!快走!”伯德先生聲嘶力竭的向我叫著,瞬間他就被一塊巨大的水泥塊砸倒在地。
“不----”我朝他衝過去,卻被人拉住了,我回頭一看,是凱諾。
他悲哀的看著我,衝我搖搖頭。
皎潔的月光靜靜的映射著四處逃散的人群。
淒厲的尖叫聲,恐怖的倒塌聲,混亂中,我突然看見了那抹站在高台上的身影----
一股寒意僵直了我的身體。
那如珊瑚般耀眼的紅,從我記憶深處呼嘯而來。
我緊緊握著自己的脖子,好痛苦,仿佛不能呼吸般的痛苦。
“夜兒,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乖乖呆在這裏!記著我的話!不論你聽到什麼動靜,千萬不可以出來!”
千萬不可以出來……
不可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