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伐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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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棉!快醒醒!該去上班啦!”賈明明端著盆子向門外走,經田棉的床鋪時拍了拍她的鋪子。
“嗯……”
“嗯什麼呀,懶丫頭!從昨天開完會回來你就一直睡!你遲到我可不管了啊。”賈明明停了下來,心想,她一向勤快的,今天怎麼了?於是拉了拉田棉說,“那你快起來啊!”
“我……不舒服,明明,你給我搭檔張愛紅說一下好不?讓她幫我請一天假……”床上的女孩一動不動,說話有氣無力的。
“你轉過來,我看看!”賈明明說著,放下了盆子,單腳跳到床架子的腳踏上,把床上女孩的臉翻了過來。
“乖乖!你發燒啊!怪道昨天你怎麼下了班就睡覺呢!你得去醫院了!”賈明明驚呼道。
“你幫我給我搭檔說一下,叫她給我請個假就好了。我,我等會再去醫院。”
“田棉,你眼裏就隻有明明了是不?你說你用得著這麼麻煩嗎?我跟班長說一聲不就得了?”是梅子的聲音。
“……梅子,我沒有那個意思的。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呢……那就謝謝你了。”
賈明明從腳踏上跳下來,瞪了梅子一眼,端起盆子向水池邊走去。
不到十分鍾,賈明明、梅子、趙蔥蔥、曉夢、吳月等人先後都上班去了。宿舍裏還有兩個下中班的女孩沉浸在夢境中。田棉直感覺口渴,想下床去倒一杯水,無奈身子虛飄飄的,一動都不想動。眼睛也懶得睜開,隻感覺自己如同一座燃燒的廢墟,依稀分辯得出窗外的那幾聲幽幽鳥鳴。
“田田!”聲到人已至,王小鵬高高的身形從推門進來時就象一株會走動的樹,這棵樹現在停下來了,他的手托起了女孩的臉,“田田,你怎麼這麼傻呀?生病了也不知道去看!你不知道醫院的話,可以問明明,問梅子,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呀!”
田棉抬起眼簾看著他,她忽然間想哭,這個男人!這個象荷西一樣的男人!他是她沙漠中的綠洲啊。
“你的身形是一段蒼琴,流過我的額頭,遺落下伐檀的聲音。”女孩望著他,低低的念白著,她的眼淚跟著流了出來,被身形高高的男人用手指輕輕拭掉了。
“你念的什麼,感覺象你的人一樣。”他捏了下她的鼻子。
“胡縐玩兒的……象我的人一樣……有病麼?”女孩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濕漉漉的霧氣,象蜻蜓掠水似的顫動著。
王小鵬凝神望著,不自禁地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下,說:“你這雙眼睛這麼迷人,可你這個小腦袋瓜卻老把我往歪裏想,我是說,你念的句子很美,象你的人一樣。可聽明白了?來吧,傻丫頭,我抱你下來。”王小鵬說著,就欲掀開女孩身上的薄被子——
“不!”女孩死命的拉住被角,她的臉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發燒的原因,就仿佛一枝含著春水的桃花,在清透如水的皮膚表麵,桃花擎起戰火,但它的倒影卻在水中繾綣著、憂傷著。王小鵬不懂,他覺得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叫人牽骨動肺的情衷,它和容顏無關,和她的那具具有物質特征的肉體無關。她是一葉在命運之水上飄泊而來的白色小舟,偶爾停靠在他的身旁,他想上去,卻忽然發現沒有擺渡的船櫓。
“田田……”王小鵬驚訝地看著她,在這一掀一拉的瞬間,他恍惚瞥見了她春光一閃的胴體,象梔子花一樣潔白的胴體!同時,他聽到自己的喉嚨裏傳來江水跌宕的泄落聲,這聲音迅速墜落,他發現,他的身體已搶先於他的視覺興奮起來。
“你還不出去!”女孩低呼一聲,半邊臉埋在被子底下,還有一半深深淺淺的紅暈從披垂而落的黑發中隱隱的透著引人遐思的欲望。
王小鵬微笑著來到走廊裏,他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點著了,狠狠的吸了一口,隨著煙霧的升騰,他的臉上笑意漸濃,這個匪夷所思的女孩!居然喜歡裸睡?等了大約兩分鍾,估摸著女孩已穿好了衣服,他便熄滅煙蒂,推門走了進去。
女孩果已收拾妥當了,隻是她彎曲的身子蜷縮在床邊,腦袋歪在一旁,一把黑發垂落到床沿,眼睛緊緊閉著,睫毛糾結出陰影來,映著頰骨上的燒紅,象一朵自焚的桃花動人心魄。
王小鵬把她輕輕抱下來,讓她斜靠在她下鋪的床沿上,自己打來清水,替她擦了臉,抹了雪花膏,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涑了口,一切就緒了,他笑著問:“田田,怎麼樣啊,我這個男朋友及格了沒?”
女孩看著他笑。笑容裏彌漫著幽幽的情意。
“好了,田田,我現在帶你去醫院,你這樣是需要打吊針才行的。”王小鵬說著,把女孩從床上扶起,又扶她走到樓下,一輛摩托車停在樓下的花壇邊,他把她抱到車後座上,載著她往柳紅鎮方向駛去。
到了柳紅鎮,在靠近柳紅街的街口,摩托車拐向一個賓館大院,女孩奇怪的驚呼:“小鵬,你,你怎麼帶我到這裏?”
王小鵬嘿嘿一笑,說:“趁火打劫,把你強奸了!”
女孩捶著他的後背,驚叫:“我不信你會這麼做!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南方賓館”,女孩望著賓館外牆上的金字,好象那字架上的鍍金粉有些脫落了,四下裏看去,院牆邊蔓著高高低低的野草,六層高的賓館外牆也好似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那鏽紅色的牆麵在晨光中恍若籠著一種記憶似的幻覺和曖昧,潮潮的,溫溫的,涼涼的。“好蕭條的賓館!也難怪,一個靠近城市的小鎮賓館,生意怎麼能夠紅火?”女孩心裏猜疑著,卻漸漸安靜了下來,她不清楚這是為什麼,或者說,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她薄如細雨的內心,恰恰適合這般蕭疏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