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佛語有雲：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悔，求不得，放不下。
    隻要是人，都逃不了這八苦。
    可是你可以選擇是玩弄別人的命運或是讓別人玩弄你的命運。
    【愛別離】
    漆黑的空屋子，讓人眼一下子墮入黑暗，朦朧間有一台白燭，散發幽幽的光輝。
    “九哥……好黑……我好怕，你來救救我……”思行顫抖的將自己抱做一團，小聲低喃著。從那天起他便被關在這間屋子裏，窗戶被從屋外釘上了木板，門被鎖住，有人會按時給他送飯然後迅速離開。在忍受黑暗與孤獨的煎熬，在恐懼與思戀中掙紮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已經讓他筋疲力盡。當眼前的白炷燃盡之後，他該怎麼過？
    九哥，九哥，快來救救我。
    “嘩啦”門被猛地拉開。
    思行激動地抬起頭，可眼睛一時接受不了如此刺眼的光明，等他慢慢睜開眼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朝思暮想著來救他的九哥，而是將他關起來的惡魔——帛畫夫人。
    “夫人，我我可以出去了？”雖然名義上是馮家十子可思行一向稱她為“夫人”，絲毫不敢逾據。
    帛畫夫人未開口，身邊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衝他惡狠狠的說：“你做了那種事，丟盡了馮家的人，不好好反省還想著出去？”
    “夫人……”思行隻是渴求的看向帛畫夫人。
    半響，那個莊麗的女人慢悠悠的問道：“思行，你知錯了？”
    “思行知錯了。”
    “你錯在哪？”
    “我不該和七爺……”
    帛畫夫人居高臨下的問：“真的隻錯在這兒？”
    思行絕望的閉上眼，顫顫巍巍的說：“還有不該愛上九爺……”
    “你們還年輕，犯錯也是難免，知錯善改就是好孩子。”帛畫夫人態度出人意料的溫潤。
    她身邊的小丫頭站出來，睨視伏跪在地上的思行，眼裏盡是蔑視：“夫人慈悲，這個家你也呆不下去了，夫人幫你打點好了一切，幫你找了個家底清白的書香世家，你去了那裏也還是當少爺，不算虧待你。”
    “夫人！”思行抬起頭，滿臉淚痕：“我不想走，你讓我當個奴役就好，求您讓我留在九哥身邊。”
    “別不識抬舉，這是夫人給你的恩賜。”
    “夫人，求求你，我隻想守著他，我隻想看著他，您發發慈悲，別送我走……”思行跪著撲到帛畫腳邊哀求著，被她身邊的護衛輕鬆的扯在地上，像個破娃娃一樣摔爛，他又鍥而不舍的再次撲上去，哭喊乞求著……
    帛畫厭煩的轉身：“明天就送他走。要是不聽話就給我綁上車。”
    “是，夫人。”
    一幹看守他的護衛恭敬的送夫人離開。
    “夫人，求求你，夫人。”門被無情的關上，思行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
    哭了好久，思行抬起臉。屋子裏早已無人，白炷襯托著黑暗，他如飛蛾貪戀著黑暗裏的最後一絲光明，一眨不眨的盯著看。灼燒的火焰眼在思行的眼中燃燒成一簇小火焰，激起從未有過的勇氣。
    ——九哥，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是我還是好愛你。即使明白離開對你我都好，可是我還是想待在你身邊。就算隻是遠遠的看著你也好。
    扯下床上的紗帳，思行細心的將它疊成厚厚的幾折。燭光印著半邊臉是無法言語的哀怨與淒然。
    ——九哥，我離不開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那天你的怒火幾乎要燒盡了我，可是我心裏卻在偷偷開心著，你沒有嫌棄我，你在乎我……
    紗帳被拋向房梁，又無力的落下。思行不泄氣的試了一次又一次，終於讓它穿過了房梁，搖搖晃晃的垂在自己眼前。
    ——可是我不幹淨，我不配得到你的愛，我的身份會成為你的恥辱。我多麼希望當年你沒有讓夫人留下我，那樣我就不會是你的兄弟，也許若幹年後我們還是會相逢，那時我不認識你，你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們相遇，相知，相愛，相守……即使有困難也比現在好，隻要我們不投降，那些都不可怕。
    搬來一張小凳子，瘦小的思行站上去，將眼前的兩條挽了一個好看的雙蝶結，用手試著往下拉，這個結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鬆開了……思行重新再打，白色的紗帳在指尖纏繞，像是斬不斷的情愫，用力係個環，再係一層，層層疊疊纏纏繞繞，似世間道不盡的煩惱又似說不出的淒美愛戀。
    ——九哥，要說再見了。如果你能再出現在我麵前多好，可是沒關係，比起悄無聲息的離開你，我寧願把自己永遠鎖馮府，鎖在你身邊。
    九哥……九哥……
    思行張開嘴，無聲的呼喚，眼淚重重的墜落砸碎在地上，碎了無聲。平靜的將自己套進一個環，蹬掉腳下的“生”，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送到死神手邊……
    思行無悔，請你原諒，因為這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叛逆。
    閉上眼，思行默念。
    我愛你。九哥。
    【怨憎悔】
    “娘，我知道思行在你手上。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不孝子！你還想鬧多大的笑話！”帛畫夫人臉上難得露出生動的表情，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早知道狐狸精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當初就不該為了你把他留下！”
    “娘，這都是我的錯不關思行的事。”
    “你還替他說話，蕭淼不是也和他……”
    “娘！你要說了，那件事已經解決了，我已經把那個設計思行的小人解決了，思行是無辜的，讓我見見他吧。”
    “你休想！”帛畫夫人憤怒的甩袖而去。
    “哼！”夫人遠走後，元孝站在原地不甘的啐了一口，大叫一聲：“給我出來！”
    “主人！”隨他一聲喚，立刻有黑衣人憑空出現，單膝跪在他的麵前。
    “查出來了嗎？”元孝冷冷問著。
    “回主人查到了，就在馮府偏苑的一間屋子裏。”
    “那你還不帶我去！”
    “遵命！”
    黑衣人單腳起身，輕點地麵便躍身而起。元孝也施展輕功跟在他身後。
    思行，默念那個在唇齒間輾轉千百回的名字。元孝心裏激動的無以複加。已經有好久沒見到他了，一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身影突然消失，他也跟失了魂魄一般。上一次看到思行是什麼時候？對了，是那天！他實在是太氣憤了，怒火灼燒著他，他那麼粗暴一定把思行弄傷了。都怪那可惡的蕭淼！這次他一定要把思行抱在懷裏，好好疼愛，不讓他在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雖然知道這麼做會讓母親發怒，也會有許多流言飛語，前麵的道路曲折，自己的命運多舛，困難折磨將接二連三，但是比起失去思行的痛苦這些都不算什麼。
    “主人，就是這間屋子。”
    囚困思行的屋前橫七豎八躺著侍衛的身體。這些小羅羅這麼能擋住他們。
    房門鎖被暗影粗暴的斬斷。
    元孝的心跳得很快，如急擂的戰鼓，他迫不及待的想踢開這扇阻擾他的門，可是伸出的手卻顫抖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
    快推開門啊，思行就在裏麵，他在等你救他。好好抱住他，安慰他，告訴他你愛他，發誓保護他一輩子，向他道歉自己曾經的傷害。
    元孝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當光射進屋子，他頓時瞳孔緊縮，臉色刷白。
    在眼前搖晃的是思行的鞋麵。
    “思——行——”
    他淒慘的大叫，飛身撲上去解救下那個人。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
    “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等我，思行啊思行——”堂堂七尺男兒懷抱至愛潸然淚下。
    原來真正的疼是心疼，是心膽俱碎，是心如刀絞，是撕心裂肺，是痛徹心扉，是……心如死灰……而他在這一刻嚐遍了這世間最疼的疼。
    我怨，我怨我那殘忍自私的母親，是她親手將我們拆離。
    我憎，我憎我那道貌岸然的兄長，是他毀了你的清白。
    我悔，我悔那個膽小懦弱的自己，是我一步步的將你引進地獄。
    “暗影聽命，拿著你的劍跟我走。”赤紅的眼眸，透著足以燃燒所有甚至連同自己的那種不顧一切的憤怒。
    思行，你等著，我要讓一切都給你陪葬！
    【求不得】
    “思行死了？死在帛畫夫人手上？”蕭淼頓住手上的動作，舉著茶杯愕然的看著自己的下屬。
    “屬下親眼所見。”
    蕭淼愣了一會兒大笑道：“這真是天賜良機，自己的愛人死在自己親娘手上，哈哈哈哈，我還在算計如何將那勢頭強勁的元孝拉下馬，他們倒給我提供了機會，隻要讓他們窩裏反，斷了元孝身後的支持，這馮家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自己盼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就要到手了，小時候他就在想，為什麼自己的娘隻是個小妾，為什麼自己足夠優秀卻從來不被看重？他要權利，這是他一直渴盼的東西，現在近在咫尺，他一定要得到！
    “恭喜少爺。”
    “哈哈哈哈，倒是可惜了思行，他的滋味還不錯啊……”
    “讓少爺喜歡是他的福分。”
    “也罷，隻要有了地位這世上什麼美人沒有？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君王才是昏君啊……”
    “少爺英明。”
    “哈哈哈哈哈哈……”
    “少爺少爺……”
    “什麼事！？”好夢被人打斷，蕭淼怒目而視：“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九九九……”
    元孝應聲出現，長劍橫貫那人胸口，頓時血如泉湧，那人話音未落當場氣絕。修羅一樣的眼神，配著滴血的劍身，淩厲的氣勢將蕭淼逼得倒退兩步。
    “七哥，我來索你的命！”銀光一閃，劍鋒逼來。
    蕭淼大驚：“快快快攔住他！”
    蕭淼的下屬立刻衝上前去擋開危急的一劍又反刺一劍，元孝側身避開，一個回旋卻沒有躲過那人的阻攔。元孝劍鋒點地，躍起翻身，身後竄出一人，正是元孝的暗影，劍走偏鋒那閃著寒光的利劍直刺心肺，護衛躲避不及被刺中肩頭。蕭淼一看不好，高聲叫道：“元孝，你瘋了嗎？我是你哥哥啊！”迅速躲進後院。
    “哼，今天就要殺了你替思行報仇！”提劍而上。
    蕭淼借著身處自己院子的熟悉規格優勢東躲西藏，倒也拉開了一些距離，腦子裏飛快轉著：這廝真是瘋了，不過這要是被人知曉那麼家主之位他也不用座了，這倒省了我不少力氣，這樣算來就算被刺一劍也不虧啊~~隻要拖到有人來……如果我受傷了，元孝提著劍……嗬嗬，這個場景真是美妙啊~~~真是的，到現在還沒人來嗎？他都鬧了這麼大動靜連個人都沒有！？這群人幹什麼去了！？等我當上家主一定把他們全換了！
    蕭淼怒氣衝衝，思緒幽遠，腳下不知何處的跑著。忽然耳邊想起元孝的聲音。
    “七哥就這麼想送死嗎？”
    蕭淼回神發現，元孝就在眼前，而自己正迷迷糊糊往他的方向衝去。
    天啊！
    想要轉身，腳下步伐踩不穩，他狼狽的跌倒在地。
    “九弟，九弟……你冷靜點，我是你哥哥，是你哥哥……”在元孝猙獰的麵孔下他終於感到害怕了。
    “哥哥？哼，你這陰險的狐狸，如果不是你，思行也不會出事！我殺了你！”
    “不——”
    刀劍穿透血肉的聲音在耳邊轟鳴，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利劍。雙目暴睜，他還不想死，他還沒有當上家主，他還有為完成的事業……
    劍身被殘忍的抽出，從傷口飆射出的鮮血濺在元孝臉上，更添恐怖。冷冷的看著蕭淼的身體倒下，那個人致死都不肯瞑目。
    哼，相當家主？你沒有這個命！有些東西不屬於你就是不屬於你，強求不得。
    看著鮮紅蜿蜒流淌，沿著劍身從尖端滴落。元孝忽然覺得一陣虛脫，那血可以和自己的相溶，那人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而他如此輕易就將長劍沒入那人心髒，又狠又穩又準！自己果然是個瘋子，瘋子啊~~之後該做什麼？害死思行的還有娘，難道他也要殺了自己的親娘嗎？愛上弟弟殺了哥哥~~哈哈哈哈~~他是魔鬼是魔鬼啊！
    “我隻求與一人相守，為了他我可以不要一切，老天爺，這也求不得嗎？”
    咚咚咚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他知道馮家的人終於趕到了。
    他苦笑著看著倒在腳下的人和那一地的血痕。束手等待。
    “孝兒，孝兒！”
    帛畫夫人淒厲的聲音響在身後，元孝禁不住滑落了一滴淚。
    “娘！”抑製住喉間的哽咽，元孝大叫道：“不要過來。”
    “娘，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自從哥哥死後您就一直悉心培育我，可是我…我愛上了不能愛的人，娘，我回不了頭了，我是真的愛著他……原諒兒子的不孝——”
    “孝兒，孝兒孝兒——不要——”
    刀劍閃過寒光，血液在空中拋出刺眼的弧度。帛畫夫人早已淚流滿麵，嘶啞的尖叫滿是絕望。自己疼愛在心坎裏的唯一剩下的孩子啊，自己在世上唯一的支柱啊——就這麼慢慢的倒下了。
    天蒼啊——這是在報應她嗎？她自知罪孽深重但是為何要報應到她的孩子身上，老天爺，你奪走一個還不夠嗎？連這最後一個也不放過！她痛心，孝兒，為什麼不回過身來，你在心裏是恨為娘的吧。如果會是這樣的結局，她絕對不會阻止孩子的愛，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是她狠心的自己的孩子推向深淵的！
    一片狼藉的院子，躺在地上的兩個人，遍地盛開的血液，跪在地上掩麵哭泣的帛畫夫人和一個個驚愕不已的仆人。
    不論曾經是如何的繁花似錦，紙醉金迷，是怎樣的年少輕狂，春風得意，結局不過是這枯塚與白骨灰飛與煙滅，當一切都無法挽回，悲至肺腑，不過如此。
    【放不下】
    我坐在櫻花樹下晃蕩著雙腿，身邊是靜靜凝的視遠方吹奏玉笛的未染。
    遠處殘陽似血。
    風，在夕陽下嬉戲著。撩撥著未染的烏發。那絲絲縷縷的三千煩惱絲就這麼在我眼前飄散著，散發出幽幽的梅香。
    煩惱絲？不對！未染似乎從未有過煩惱。不爭權不奪利，無欲無求，反而讓人想多給他些，再多給他些，把這世間最好的都給他。
    思行，元孝，蕭淼，帛畫……它們都太貪心了，命運總是厭惡貪心的人。佛曰：一切皆為虛幻。大千世界如絢爛煙火，豔麗奪目，卻可望而不可及，當繁華落幕，一切塵埃落定，萬般美好不過是虛幻的夢一場。
    “未染，我把馮家家主之位給你好不好？”
    他淡笑著看向我，眼裏不起一絲波瀾。
    啊——絕色美人，白衣烏發，背景是天邊歸霞，紅透的半邊天。這樣的令人窒息的美景，我司馬靈君何德何能抬眼便可輕易欣賞到啊——
    “未染！”我一時把持不住，一個熊抱就撲過去了。美人啊美人啊——
    我一激動就忘了時間地點不對，老子現在在樹上啊，現在要掉下去了啊——
    “咚”的一聲巨響，我們相擁著從不高的枝杈上跌落進茂密的草堆裏。咦——貌似不怎麼疼啊。而且掉落之前我明明把未染摟進懷裏的為什麼現在變成我在他的懷裏了？
    ……
    對了，剛才我是要幹嘛來著？
    我眼咕嚕一轉，看到身邊臉色不太好的未染，無暇顧及其他，就以一個餓虎撲食的姿態重新撲過去了……
    食色，性也。置於什麼家主的，以後再說吧。
    ******
    “微傑，微傑——”我特意等微傑放學，一下課，就趕緊拉住他。
    “靈君！？”微傑小小的驚喜了一下，又生生抑製住臉上綻開的笑臉。
    “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我……我想和你談談。”
    微傑臉色一沉：“你也要跟我說家主的事？”他怒然：“九哥他們屍骨未寒，你們一個個又盯上了我！竟連你也是如此。”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九爺他們逝後，微傑成為家主的希望最大。我隻有來求他。
    “微傑，你一定要這個家主之位嗎？”我小聲的問。
    “你！”他忽然大叫，一臉悲憤的看著我：“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麼一個人嗎！？”瞳孔裏印出的那個人啊~~便是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兒，也是那個讓自己肝腸寸斷的人兒啊。最純淨最美好的初戀，最簡單最快樂的年華，隻因有著這麼一個人在。若是沒有了他，那麼最美的回憶，還能美在哪裏？
    我羞愧的咬唇，艱難的說：“我隻是想讓未染…。。。”
    “原來是這樣……”微傑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你是為了他，你喜歡他，你喜歡他……那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呐？”
    我諾諾著：“微傑——”
    “夠了！我不要聽你說！”
    他紅著眼看著我：“我馮微傑從來沒有要當什麼家主！”
    “我不是……”
    “下月初一，我會走。”
    我瞪大了眼：“微傑微傑，我不是要你走……”
    “靈君，我從來沒在乎過自己的地位，我留在這裏隻是想靠近……靠近那個我愛的人而已。可是他已經有所愛了，我留在這裏隻是徒增傷心罷了。早就有離開這裏的打算，你隻是給我一個理由實現它。我回南下行商，比起什麼家主也許我更適合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文人，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
    聽著他故作灑脫，卻充滿疲憊的聲音。我垂著頭，在心裏哀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微傑。
    “不過，就算我走了，這家住也輪不到十二哥，他……他的殘缺無法改變，十一哥也確實有真材實料。能不能輪的到他還要看造化。”他冷酷的丟下話便轉身欲走。
    我急忙伸手拽住那片衣角。
    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猶豫半晌隻低聲擠出一句：“初一，我去送送你可好？”
    微傑深深吸了口氣：“不用！”便甩袖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什麼時候那個半大的孩子也有這樣孤寂蕭索的背影了呢？我猛然發現這個男孩已經開始成長了，終有一天它會變成參天大樹，撐起一個屬於他的家，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嗬護著他的家人。隻希望我在他成長道路上教會他的不是如何忍受悲痛。
    ……
    “他走了，你開心了嗎？”
    我愕然的回頭，謙琇從樹後現身，對著我說話眼睛卻緊緊鎖住微傑離去的身影。
    我驚訝，他，全都聽到了？
    “我都聽見了。”他睨視我，“司馬靈君，你實在是殘忍。微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傷他。”
    我低下頭，被人嚴厲的揪著去麵對那一直躲避著不敢去看的地方，愧疚便一下子湧了上來。
    的確，是我殘忍。
    “我不會跟你爭。讓你的十二少爺準備好繼承家業吧。”
    “謙琇少爺……”我再次驚訝的抬起頭。
    謙琇嘴角帶著一絲笑，望著那條曲曲折折的小道，靜靜說道。“我要保護那個孩子，在他還是小樹苗的時候，我想為他當去風雨，不讓他太早的折斷。”
    “其實我也有罪，隻是我沒有那麼強烈的欲望，或者說我不是沒有欲望，我隻是不敢奢求什麼……他太純淨美好了……”
    他也離開了。
    我孤獨的站著。突然思戀起未染。我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麼需要他，在難過的時候，在想哭的時候，在寂寞的時候，我發瘋的渴求著他的一個微笑，一個撫摸，一個擁抱……
    有牽掛，隻是因為放不下。
    我放不下未染，所以隻能被卷進洶湧漩渦。微傑放不下我，他便黯然的選擇離開。謙琇放不下微傑，於是追隨著他遠去。
    世間多少人，因放不下名利而處處勾心鬥角，而我們放下了名利卻放不下心上的那個人。
    自尋煩惱，隻因一個放不下啊。
    ******
    不要問我為什麼突然死這麼多……我也很鬱悶，原來草稿是因為靈君的設計他們都死光了，然後等君君發現真像再自責，至少還要個四五章……現在好了，不用設計也不用自責了，其實我也不想讓君君的形象太殘忍……
    但是這都不是重點，讓我從頭打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啊啊啊啊嗷嗷~~~老子前麵打的沒存檔啊沒存檔……近萬字了！老子竟然大腦進水沒存！而且用的是文本文檔想複原都不行……完全灰~~飛~~~煙~~~滅~~~~老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於是，馮府的劫難就來老……死的死走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