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院落中的烤雀子已是過了火候，麵上顯出焦炭一樣的痕跡，蔣殷恍如行屍一般走到那篝火跟前，他取下烤雀子，雙目無神地往口中填塞，雀子肉一齊堵在喉頭，連他的嗚咽也一並堵回去，他被噎住了。
    喉中發出幹嘔，他又跌撞至水缸前，蔣殷將頭埋入缸中汲了好幾大口水，他想起當日就是在這裏，就是在這個水缸前，他第一次見到衛如歸，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
    他甚至想要就此溺死在這個水缸中，他蠢笨至此，無怪乎被人愚弄！
    不，就算是死，他也要把那些負他的人一個個先殺死！
    還有父親，他的父親蔣方良大將軍還在漢水，他要去找他……活著去找他。
    蔣殷埋伏多日，終於尋到出宮的契機，他找到衛康的馬車，又在對方欲出宮時提刀登了上去，衛康初時驚詫慌亂，後又有些快慰，他打開折扇，語氣裏有莫名的興奮：“你蔣二怎落到如今這般地步了？”
    “嘖嘖，瞧你這衣服，該是多日未曾換洗過了吧，也虧你竟忍得了。”
    蔣殷將刀刃架在衛康脖頸上：“要麼帶我出宮，要麼死。”
    衛康收起折扇，扇骨抵住刀身輕輕往外推：“蔣二，你且將這玩意兒拿遠一些……”
    刀刃下壓，衛康皮肉被破開一絲血痕，衛康立即舉手：“好，好好好，我知曉了，依你就是。”
    蔣殷便老實不客氣的坐在衛康身旁，又取過車上擺放的茶水糕點大嚼起來，衛康看得有趣，這可是從未見過的狼狽的蔣殷。
    衛康用折扇輕點了點車壁：“蔣二啊蔣二，你竟也會有今天。”
    蔣殷抬首掃來一眼，右手去握刀，衛康嘶了一聲，閉嘴了。
    宮門口遇到盤查，蔣殷冷冷看向衛康，衛康撇了撇嘴，坐在車中高聲嗬斥：“怎麼，如今連我的車也要查了？”
    “小人不敢。”
    “不敢就滾遠一些！”
    馬車剛駛出宮門，就有侍衛統領領人來攔，口中高呼著要他們停下，言奉了太子命令雲雲。
    蔣殷霎時繃緊了皮肉，衛康半起身掀開車簾：“不許停！再跑快些！”
    馬車加速疾馳，衛康這才坐回原位，見蔣殷看過來，衛康哼道：“你是夠討厭的，但是比起衛賢那個偽君子，你蔣二稍微好上那麼些許。”
    雖然衛康平日裏總是對蔣殷多有恭維巴結的意味，但他本人掩藏不好行跡，時時透出端倪來，叫蔣殷看不大上，衛康此人，有用時可以用上一用，無用時，置在一旁也不打緊，因為沒有什麼多餘的期盼，如今麵對衛康這樣的態度，蔣殷也奇跡般的並不很惱怒。
    馬車一路駛出城外，不知到了哪一處荒僻的所在，蔣殷突然道：“跳下去。”
    衛康不可置信地指朝自己：“你要我跳下去？”
    他又咬著牙：“蔣二，你莫要太過分了，你需得想想你如今的身份！”
    蔣殷乜朝過來，寒聲道：“我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