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常歡臉色發白，不停想要將手抽回：“殷哥哥，我有些害怕。”
    蔣殷神色已然猙獰，正要再行叱問，車簾被人輕掀開，車內兩人同時看去，來人正是衛如歸。
    蔣殷這才察覺自己失態，拂袖抽手：“何事？”
    衛如歸拱手揖道：“丹霞山已至，山路狹窄，馬車不得過。”
    徐常歡趕緊跟著爬下馬車匆匆告離，再不敢看蔣殷一眼了。
    待徐常歡遠去，蔣殷又擰了衛如歸一眼：“你倒是來得及時！”
    “灤河正在川瀛府境內。”衛如歸道。
    “果真如此……”見事情猜測與自己所想暗有吻合處，蔣殷神色再次冷厲起來，又抬首看衛如歸，“你如何知曉？”
    衛如歸嘴唇微嚅兩回，終究沒有出聲。
    蔣殷開始朝前走了，聲音遠遠傳來：“再叫我知道你入大哥書房，我就要了你的命。”
    蔣府之中，隻上回大哥蔣玄回大京時，帶回了一副輿圖，若衛如歸有窺看之機，當是端茶奉水之時那三兩眼的功夫，後來蔣玄攜青娘赴漢水，輿圖也一並帶走了。
    可衛如歸隻三兩眼便能將地形地貌地名記至此般，實非常人能及。
    不過走出百來步，蔣殷便有足下艱難之感，可他素來要強，說不出即刻返回的話，正要勉力繼續前行，衛如歸從後而至，那人上前扶住蔣殷一臂，道：“願為二爺人轎。”
    蔣殷不肯，還要咬著牙獨立攀登，衛如歸已在他身前半蹲，又略一施力，蔣殷栽倒在他的背上，蔣殷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裏頭還湧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滋味。
    “放我下來，沒得傳了出去，又該言我跋扈了。”
    衛如歸一步步走得極穩：“二爺何曾懼過旁人言語？”
    這話說到蔣殷心坎上，且他也覺出了衛如歸背負他上山的好處，這時又聽衛如歸沉聲歎息：“稚奴，我不放心。”
    蔣殷唇角便翹了翹，複又別別扭扭安穩伏在衛如歸背上了，一邊走一邊衝衛如歸小聲嘀咕：“是誰累得我如此？”
    “是我的錯。”
    “那你還敢不敢了？”
    衛如歸掂了掂背上的人，蔣殷一時說不出其他話，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曉得這是衛如歸在搞小動作，可又奈何他不得，且這全屬於兩人間秘不能宣的小情趣，蔣殷一時羞惱，一口咬住衛如歸的肩膀，後者身形微頓，繼續朝前。
    後來蔣殷自己覺得沒趣，這才鬆口，此時山路已過半，正到了楓林最為繁茂處，後麵的侍從也被他們甩下遠遠，此間天地仿佛隻餘他們二人。
    蔣殷感歎：“聽聞北地燕京楓林遍地，綿延兩百裏有餘，惟願此生能見。”
    衛如歸將他放下，與他同賞道：“終會有一日。”
    蔣殷抬首，眼神開始狠戾起來：“若江都徐氏當真為我大衛蠈蟲，我必使之亡絕。”
    再往前不久就見到了為徐垚子修建的道宮，門口站了幾多的道童，該是從徐常歡嘴裏得知了蔣殷前來的消息，一個個皆如臨大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