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殷又找茬道：“那你為何從未在書信中與我言過，還要那青娘自己找上門來，我瞧著不似歡喜的模樣。”
    蔣玄目有失神之色，半晌才道：“因為父親也與你是一道的想法。”
    “父親也不許？！”蔣殷直接站起。
    “稚奴，大哥隻遇見這麼一個心愛之人，大哥……”蔣玄微側了首，不叫蔣殷看見他的神情了。
    “我……我幫你一道勸勸父親？”
    蔣玄轉頭又摸了摸蔣殷腦袋：“稚奴真是大哥的好弟弟。”
    “大哥，你又騙我！”
    天色漸晚，蔣殷入了寢房，方才與大哥的談笑瞬息間就被屋中的冷氣淹沒。
    蔣殷嘴角的笑意斂下去，踱步走朝床榻，塌下本該鋪就著的褥子正整齊疊放在角落，蔣殷獨坐了一會兒，突然一腳踹向那塌下床褥，把個褥子踢得淩亂。
    正坐在床榻上生著莫名其妙的悶氣，房門卻被吱呀推開，蔣殷擰眉瞪去，竟是衛如歸。
    後者進入以後行動間卻全如往常一般，先是替蔣殷打來洗漱的清水，又是取來潔齒的柳枝，他將蔣殷的雙手浸入熱水中，溫泡過後取細棉一點點攢幹，蔣殷抽了手，嘴裏不依不饒地問：“不是滾了嗎？怎得又回來了。”
    又說：“誰缺你伺候？你不是天生的奴種，怎麼偏愛幹伺候人的活計！”
    衛如歸停了手，黝黑的眼瞳直直看向蔣殷。
    蔣殷手指微曲了曲，心跳劇烈起來，話語卻反而更加尖銳：“做什麼這樣看我？先前就讓你滾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衛如歸開口了，語氣依然淡淡的：“在宮中時，比這更難聽的辱罵我也聽過許多回了。”
    蔣殷心頭一窒，一種後悔的情緒隻掠過了一瞬，他又大聲道：“那又與我何幹？蠻夷占我漢地時可有過片刻心軟？你既有一半的蠻族血脈，這懲罰便也該一並受了！”
    衛如歸拉過蔣殷的手，一邊擦拭一邊問：“我另一半漢人血脈呢？”
    他抬了頭，眼眸深沉，攝人心魂：“漢地衛氏皇族血脈，又當如何？”
    蔣殷甩開他站起來，居高臨下道：“放肆！”
    隨後微躬了腰，右手挑起衛如歸下巴，蔣殷的視線在這張俊美且鋒利的臉上細細逡巡著，他說：“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也敢攀附衛氏皇裔？”
    “再叫我聽到這樣的話，你就得想想你的命還能不能保住了。”
    忽而轉念又想，他先前忌憚衛如歸的身份，可他是什麼身份？殘宮中住著幾多的人尚且無人看顧，更何況是衛如歸這樣血脈有汙的人，若不是被他帶回，恐怕隻會被虐殺於某個破敗宮殿不為人知吧！
    這樣計較起來，他蔣殷還是衛如歸大大的恩人！
    他對衛如歸的皮囊感興趣，這又如何？不過是給這廢物也似的人尋得或可一用的契機。
    這些想法在蔣殷腦中氤氳著，竟叫他鼻息都粗重了幾分，看向衛如歸的目光也越來越灼熱。
    突然，蔣殷瞅見衛如歸的胸口似有異物，發燙的大腦頓時如被澆淋了冰水一般，難不成衛如歸尋機藏了銳器要報複他？！
    蔣殷毫不猶豫伸手便去取：“你藏了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