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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兒見三人進來就站了起來，看著琨劬略略躬身算是請了安，然後微皺著眉頭，搖搖頭。旋即四個人出來，在一間小小退步裏坐下，琨劬看著寧櫻和端兒，“要不要往宮裏報一聲？”
    端兒沒說話，隻看寧櫻，寧櫻略略思量了一下道，“既然請了太醫來，就聽聽太醫怎麼說吧，若真不行了，七皇子看著辦吧，回與不回……”寧櫻說著搖搖頭，“依我的主意，其實是不用回了，可夫人一直想與先皇葬在一處……”
    琨劬點頭，“我知道了櫻兒姐姐，我會盡力完成夫人這個心願的。我多問一句，夫人身後的衣裳棺槨都有了嗎？”
    寧櫻點頭，“衣裳有了，都是夫人自己準備的；棺槨我剛剛讓人去城裏做了……”說著就又紅了眼睛。
    這時琨劬便先告退一步，和端兒進了另一間小室，問他，“怎麼辦？若夫人想與先皇葬在一處，這事兒一定得父皇先同意，可太後那裏根本就不會同意，父皇又怎敢違拗太後的意思？我原本在父皇那裏就不招待見，現在毫無端由地去求父皇這個，算什麼？豈不是讓父皇在心裏更厭我給他老人家添這完全沒必要的麻煩？”
    端兒點頭，“是這話。依我說，你先別跟皇上開這口，這邊也別讓櫻兒失望，若夫人真去了，就先把夫人的靈柩寄在水雲師太那裏，等待往後的機會……”說著看向琨劬，“死人還等不過活人嗎？早晚會有機會。”
    這話有些驚著了琨劬，他看著端兒的眼睛，“你的心，深得像海……”
    端兒轉身，背對著琨劬，自己搖搖頭，“不是我的心深得像海，隻是眼下不行的事，隻能往後以待，不然能怎麼辦呢？”
    琨劬就看著端兒的背影，半天沒想到要說什麼。
    聽見琨劬來了那院兒裏竹喧和紫菊帶了幾個小丫頭都過來請安了。見到這幾個琨劬心裏也頗為感慨，卻也隻是問了幾句平常話兒而已，並未分外親密。
    外麵人報四個太醫趕來了，琨劬這裏忙和端兒出來了。這裏眾人都在外間等消息，夫人那裏寧櫻和荀兒伺候著太醫診脈。四個太醫輪流診了一遍，又湊在一處嘰咕了會兒，這才一齊來回琨劬。
    “夫人脈息沉沉，是壅塞急蔽所致；原本可以開些通塞疏緩之藥，可如今夫人牙關緊閉，煎了藥來，看能不能灌些下去再說吧。”
    琨劬一擺手，“快去開藥抓藥煎藥！”
    一番鬧騰就已近中午了，端兒就請琨劬回府。琨劬說問端兒，“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端兒便原地跪了下來，乞求道，“年少時夫人就親救過我一命，又收留在身邊二十年，教我讀書識字，識禮知義，對我從來寬柔仁愛，從無虐待苛責；如今夫人身近終境，我隻想進一進最後的孝心，伺候夫人……願七皇子成全……”說著便哭了起來。
    琨劬這裏隻得扶端兒起來，“你這心我明白，也罷，你就留在這裏伺候夫人吧，夫人是好是歹都是她的命，你隻盡你的心。回頭我讓人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些來，你暫用幾天，看看夫人是怎麼個樣子，回頭再說。”
    於是端兒又跪下磕頭謝了。
    這裏琨劬又親和寧櫻荀兒和竹喧紫菊她們告了辭，說自己會常來望候夫人。看著人走了，寧櫻這裏命所有仆從都散了，荀兒進去夫人的房間，這裏隻剩了寧櫻和端兒。
    寧櫻就看著端兒，極輕的聲音道，“你為何還要留他？”
    端兒就也極輕的聲音道，“前路未卜，留著他是最妥當的，隻要我能留在他身邊，就一定會有機會接近太子。”
    “這些日子了，太子那裏你一點兒都沒尋著機會嗎？”
    “我從入府到現在也隻見了太子一麵而已，並未有單獨說一句話的機會。機會是需要等的，一定會有的，急不來。”
    寧櫻停了下，“他是太子，若成心要你在身邊，會有辦法的。”
    端兒便沒吱聲，看著寧櫻，轉道，“鍾兒怎麼樣了？”
    “已經給他尋好了親，過完年二月初八就娶。如今夫人剛放他回家去了，天天想著玩兒呢吧。要見他嗎？我叫人傳他來。”
    “不用了，我問問而已。”
    兩人陷入沉默。正好荀兒掀起簾子示意，兩人便出來往夫人這裏來了。